“可是……”想了下，刘诚道：“人家黄帝和唐玄宗梦游之后醒来，都能记得梦中之事。为何单单李文修醒过来后，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林墨皱皱眉：“我们也不是每天早晨醒来，都能清楚记得昨晚做了什么梦啊？”
“那……”刘诚依然不服气：“黄帝和唐玄宗梦游之后，做得都是好事，为何偏偏到李文修这里，就会变成杀人？”
“难不成刘捕头这辈子就只做美梦，从来都不做噩梦？”
“……”刘诚一噎。
半响，他才道：“墨姑娘的意思是，白神医以前遇到过梦中杀人的病例？”
“我不知道！”林墨摇头：“我只隐约记得舅舅好像说过以前遇到一位病人，睡着后他会跑去田地里干活。他的家人没办法，只能每晚在临睡前用绳索将病人捆起来。”
“千真万确吗？”
“我……”迟疑一下，林墨道：“事隔太久，我那时又年幼，着实记不清了。所以我才想查阅一下舅舅的行医笔记。”
但见林墨神态无比认真，刘诚终于放开她：“那好！你慢慢找，我就坐在这里陪你。”
一个半时辰后，林墨终于沮丧地合起行医笔记。
“怎么？”刘诚问：“没找到吗？”
“对！没有这方面的记载。甚至，连失眠症这类的记载都很少。”林墨苦笑着垂首：“或许，这两天太紧张，是我记错了。”
看着林墨这幅没精打采的样子，刘诚实在心疼。
他很想说几句鼓励的话给林墨打打气，但同时，刘诚又觉得林墨有些疯魔了，已经开始病急乱投医。
若是自己再给予鼓励，只怕林墨会陷得更深。
在心里组织了下语言，刘诚小心翼翼道：“墨姑娘，你舅舅才多大岁数啊？就算他医术好得上天，也不可能半辈子就将全天下所有的疑难杂症全都瞧遍不是？
他的行医笔记里没有，那不是很正常吗？”
“嗯？”林墨倏地抬头。
看了刘诚几秒钟，她眼睛一亮：“对！您说得对刘捕头。那您帮我把富民县……不，把秦州府所有能找到的医书，全部找来好不好？”
刘诚一阵牙疼。
他的本意是劝林墨放弃这个荒唐的念头，因为他根本不信。
梦中杀人？
怎么可能？
三岁小儿都知道人一旦睡着，不光会闭着眼睛，而且会一动不动，其实跟活死人也没什么区别。
可李文修方才不但睁着眼睛，他还自己穿衣服，自己从卧房里走出来。他站在林墨身后低头看着林墨，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想给林墨穿鞋？
这压根不是一个处于睡眠状态的人该有的正常表现，更像一个精神不正常的疯子杀人行凶前的预警。
什么黄帝能梦游华胥，得治国之道？什么唐玄宗能梦游仙境，谱写千古绝唱？古籍上记载的东西也未必都是真的。
即便说破天去，刘诚也不信世上会有“梦中杀人”这样离奇的事情。
其实，刘诚是想委婉地告诉林墨，不可能找到所谓的理论依据。
他万万没想到，劝说之后，林墨会是这种反应。
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无力感，刘诚十分无语。
“怎么了？”见刘诚只瞧着她不说话，林墨眨巴一下眼睛：“有困难吗？”
“对！”刘诚的俊脸抽了抽：“有一点点……困难！”
“一点点困难是能够克服的。刘捕头，明天一早您就多派几个人，将秦州府范围内所有的医书，全部给我寻来吧！”
说得好轻巧，倒是自己去寻来试试？
但这话刘诚只敢在心中腹诽，着实不敢说出口。
硬着头皮，刘诚点头：“好吧！我明早就去做。现在，你可要睡……”
话未说完，林墨却站起来，抬脚要走：“你在这里瞧着李文修，我去隔壁找王阿婶！”
“别去！”一把抓住林墨的手腕将林墨拖回来，刘诚皱眉：“这大半夜的，你突然跑去王阿婶家，想吓死她吗？”
“可是……”
“别可是了。”打断林墨，刘诚道：“咱们今日遇到的事情太多、太杂，走那么多路也累，再遇到李文修吓死人的举动才会胡思乱想。
我觉得你现在应该让自己好好睡一觉，即便睡不着，也该冷静冷静。
要么，你就在这里陪我说说话，顺便也可以随时关注李文修的病情。
对了，你给李文修做个全身检查吧？瞧瞧我方才那一下，有没有将他打坏。
这厮可是本案的关键，若是死了，或是被我彻底打傻了，更或者再也醒不过来，那就惨了！”
林墨想了想，终于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我明日再去寻王阿婶吧！”
“好！”刘诚重重松了口气。
今晚，不管说什么做什么，他都要打消林墨疯魔的念头，让林墨的思维重新回到正轨上来……
林墨进入状态极快，收敛了心思她便彻底冷静下来，给李文修检查得十分仔细。
显然，刘诚出手极有分寸。李文修非但没有被刘诚打坏，准确地说，他此时还进入了沉睡状态。
倘若不出意外的话，兴许明日李文修便能醒过来。
想到只要李文修一醒，很多谜团都能解开，林墨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所以，坐在刘诚身边没过多久，她便开始打瞌睡。
之前刘诚看护李文修时只在榻前摆了个板凳，为了方便林墨查阅行医笔记，他索性将客厅里唯一的一张美人靠搬了进来。
俩人原本端端正正坐着说话，但渐渐地，林墨的话越来越少，最后竟没了声。
感觉到肩膀上一沉时，熟悉的药香已侵入刘诚鼻端。
有两秒钟，刘诚没敢呼吸。
待反应过来那是林墨睡着后歪在了自己肩头，刘诚的身体倏地绷直，下意识就想推开林墨。
但手指尚未触碰到林墨，刘诚又改变了主意。
李文修方才来了那么一出夜半惊魂，今晚自己注定睡不成了。
长夜漫漫，要一直干巴巴地盯着李文修，委实艰难。
可有林墨在身边，如此轻轻靠着他的肩膀，即便不敢扭头去看林墨，刘诚也觉得浑身充满力量。
就当，这是今晚林墨难得疯魔，给他的红包利是好了。
想到此，刘诚弯起唇角，无声地坏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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