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推开龙旭尧，林墨嗔怪道：“王爷做什么事情之前，当与皇上商量一下啊？好歹丽嫔也是皇上的妃嫔，您这般得理不饶人，哪里是在让丽嫔就范，分明像是逼迫皇上嘛！
王爷也太冲动了。”
说着话，林墨眼角余光，有意无意扫了眼盛乾帝。
也不知她的意思龙旭尧听懂没有，发怒的雄狮皱着眉，脸色依旧阴沉得吓人：“父皇乃是明君，岂能看不出我的忠心和用意？自然不会怪我。
眼下墨儿是否受伤更重要些，是不是父皇？”
盛乾帝的眉心狠狠跳了两下。
他着实没料到儿子如此沉不住气，居然当着他和三司使的面儿就给林墨透底。
更没想到，儿子疼爱宠溺林墨到这般地步。
面色微嗮，杀心顿起。
不过盛乾帝经历过各种大风大浪，眼下被儿子出卖虽想杀人，却也能做到喜怒不行于色。
拍拍龙旭尧的肩膀，他笑道：“让墨姑娘见笑了。
知子莫若父，旭尧的脾性原本就最像朕，率直坦荡。
这十五年来，他又一直无拘无束待在戍边大营，跟头野豹雄狮似的，谁也驯服不了。
横竖也不是第一次给朕这个父皇尥蹶子，倘若朕非要与他较劲儿，只怕他当真不做定北王，再跑回秦州府躲起来，去当什么衙门捕头，急死朕呢！
所以，朕哪里敢与他置气啊！”
目光倏地变得意味深长，盛乾帝又道：“不过，这狮子也有温顺的时候。朕瞧着，旭尧倒是对墨姑娘关心得紧！”
林墨呼吸一窒。
佯装没有听懂，她冲盛乾帝和三司使纷纷行礼，不卑不亢道：“皇上和王爷所言极是，其中利害民女虽参详不透，林墨却也识大体。
皇上和王爷想让林墨做甚，民女只管配合便到极致，不敢有丝毫怨言。”
“那就好！”盛乾帝面色一凛：“墨姑娘方才发出那声咦，可是发现了什么？”
“嗯！”点点头，林墨伸出双手。
只见，在她的手套指甲缝的位置，沾染着一层厚厚的白色东西。有点像面粉掺了水，糊在了手套上。
“这是什么？”盛乾帝、龙旭尧和三司使同时问道。
“香粉！”取下手套，林墨用指甲将香粉抠下来，置于掌心：“民女之所以会发出那声咦，乃是发现，钱六小姐全身上下，皆涂了这样一层厚厚的香粉。
只是，这香粉委实与众不同，一旦擦上，就不大容易被水洗掉。
若不是民女的药箱中备有去污能力极强的药物，便是我用指甲将钱六小姐的皮肤抠破，也不见得能将这香粉抠下来。”
“全身上下都擦香粉？”如同听见天方夜谭，盛乾帝四人下意识看向供台。
但见供台上的钱秀秀光溜溜的一丝不挂，四人又同时将目光收了回来。
“墨姑娘是说，宫女嬷嬷们在给钱六小姐净身入殓时，专门给她擦了粉？
没这个必要吧？
朕这后宫没有佳丽三千，也有两千，朕怎么从未听说有人喜欢往身上擦香粉的习惯？
这万一出汗，香粉在身上结了块，该多难受啊？”
“皇上圣明！”林墨轻赞：“所以，这些香粉不是宫女嬷嬷们的杰作。而是钱秀秀死前，有人故意给她擦上的。
这个人，不排除她自己。”
“啊？”盛乾帝一脸疑惑：“墨姑娘为何这么说？”
“皇上？丽嫔娘娘或许冲动了些，但民女瞧得出来，她疼惜妹妹是真。
那么，宫女嬷嬷们处理钱秀秀的尸体时，想必丽嫔娘娘会亲自在侧监督。
如此一来，倘若钱秀秀身上有什么问题，以丽嫔娘娘的性子，岂会隐忍不说？
恐怕，早已将屋顶掀翻了吧？
之所以丽嫔娘娘始终不提，乃是丽嫔娘娘和宫女嬷嬷们根本就不知道钱六小姐身上擦了香粉。
自然，她们也参详不出，钱六小姐身上隐藏着最直接的死亡线索。”
“最直接的死亡线索？”龙旭尧脱口道：“墨儿，你的意思是？”
“嗯！”林墨眼眸一眯：“假如我没有猜错的话，钱六小姐，乃是被人毒死的。
凶手知道被这种毒药毒死后，皮肤表面会发生一定变化。所以，提前做了准备，打算利用丽嫔娘娘的身份，瞒天过海，陷害李少卿。”
“这不可能！”盛乾帝接口道：“太医署的太医们专门给钱六小姐验过尸，虽然没有像墨姑娘这般仔细，却还不至于连人是不是被毒死的都不知道。”
“没错！太医们确实给钱六小姐验过尸。
但，太医们不是仵作，并且，有丽嫔娘娘阻挠，太医们别说脱掉钱六小姐的衣裳，大约连尸体都没能摸上一下。
如此，浓妆艳抹，整个人如同浇筑进香粉模子里的钱六小姐究竟是怎么死的，太医们岂能瞧得出来？”
见盛乾帝被自己说得哑口无言，林墨又道：“口说无凭。皇上既然请来三司使，便是要将本案公布与众。
那林墨只管找到铁证，验证我的猜测便是！”
“你要如何验证？”
“自然是让钱六小姐原形毕露。”
“如何原形毕露？”
“皇上若不介意，便在这里亲眼目睹，若是觉得不太好，便让王爷陪您在纱幔外等候。
当然，三位大人也可以……”
“不用！”大理寺卿曹大人突然打断林墨的话：“我等乃三司使，最是熟悉办案程序，倘若连一具裸身女尸都不敢看，又何谈公正断案？”
“曹大人所言极是！” 刑部尚书和御史大夫同声附和：“墨姑娘要如何验尸便验吧！我等都在这里做个见证，日后若有人故意刁难，也好堵住悠悠之口。”
三司使都表了态，盛乾帝若退缩，实在难看。
默了默，他点头道：“墨姑娘该怎么验就怎么验，朕无需出去，只转过身便好。”
“诺！”
不再勉强，林墨先走到钱秀秀身边，用白布盖住敏感部位。
然后，她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一瓶药水。
将药水倒在纱布上，如同擦桌子，林墨在钱秀秀的脸上身上擦拭起来。
就像把桌子表面的污渍擦干净了，钱秀秀的真容渐渐暴露出来。
只将钱秀秀的脸部、脖颈、四肢和腹部香粉擦拭掉，林墨便停下动作，道：“皇上可以转过来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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