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老财主重新蹲在黑猫面前,双眼死死盯着黑猫,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在做甚?”刘诚问。
“不知道!”默了下,林墨又道:“可能是在看黑猫死了没有吧?”
果然,林墨话音一落,老财主便伸出一根手指,在黑猫肚子上捅了一下。
那黑猫受到刺激,四肢猛地抖了抖,猫腹也开始剧烈起伏。
验证黑猫还活着,老财主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情,拎着黑猫的尾巴站起来,迅速走到床边,一把掀下床单,竟将黑猫裹成了包袱。
紧接着,他又走到屏风前,扯下衣服胡乱穿在身上。
然后,连鞋都来不及提好,他便一手拎着包袱,一手举着烛台,悄无声息打开门,往院外走去。
眼睁睁看着老财主的身影消失,刘诚的呼吸骤然加重:“墨姑娘,我们怎么办?要不要追?”
“先救人!”林墨当机立断。
“好!”
走进屋,刘诚找到根蜡烛点燃。
屋子里凌乱不堪,像是经过了一场混战。
没功夫仔细查看,林墨疾步走到小妾身边,伸手摸了摸小妾的颈动脉。
“怎么样?”刘诚跟过来。
“还活着!”
“那就好!”重重松了口气,刘诚将手里的蜡烛递给林墨:“我先把她抱到榻上去,你赶紧给她止血包扎。然后我们去追那条老狗。”
“好!”林墨点头。
小妾的后脑勺上被烛台砸了个窟窿,血流不止,好在不是致命部位。
林墨一边给她上药包扎,一边道:“幸好只是被砸晕,倘若再往上或者再往下偏离两寸,这会子,她便没救了。”
刘诚的脸色十分难看:“方才我见那老东西用烛台去砸黑猫吓了一大跳,生怕他将烛油和火苗燎到黑猫身上。
万一黑猫被火点燃,再四处逃窜烧着房屋,就不是死个小妾那么简单,恐怕明日这东柳村,会多出许多不明不白惨死的冤魂。
幸好幸好!”
月黑风高的,这话说出来当真不吉利,林墨不由自主再次打了个哆嗦。
默了片刻,她接嘴道:“人和猫都没砸死,并不代表家主没起杀心。
刘捕头,方才你有没有看见家主眼睛里的凶光?”
“看见了!”刘诚的声音异常肯定:“他方才的表情变化太反常,也太过于明显。兴奋、嗜血、疯狂,还有恐惧。
而这些情绪,乃是杀人凶手犯下命案时普遍存在的共有情绪。
所以,这老东西刚才的确是想砸死黑猫和小妾。
倘若不是咱们早已确认李文修就是灭门惨案的凶手,刚刚就凭他那副表情,我大概都会将这老狗认作凶手,直接将他抓回县衙关起来。”
“嗯!今晚过后,你也可以把他抓回去。杀人未遂,关他几年一点也不为过。”
“墨姑娘?”刘诚深吸一口气,突然问:“你方才,有没有注意到家主的动作?”
“什么?”嘴里问着话,林墨手里却不由自主慢下来。
刘诚抬手指了指纱幔:“那个!老家伙刚才用床单裹黑猫时,我看见他顺手把捆绑纱幔的布条扯下来了。
我原以为他要用那布条捆绑床单,可他没有。
他好像将布条揣进怀里了。
墨姑娘,你说,这老东西深更半夜,带着只剩一口气的黑猫,还揣着根布条,打算去哪里?他准备要做甚?”
林墨呼吸一窒。
没错,刘诚说的这件事,方才她不但看见了,还着实吃了一惊。
如果是在平时,老财主将那根布条揣进怀里,丝毫不会引起林墨的注意。
但,在李文修用绳索勒死了一家五口之后,在老财主刚刚行凶,险些将黑猫和小妾都砸死之后,这根被老财主专门带走的布条,就显得十分耐人寻味。
因为,布条这种东西,和绳索实在太像了。
林墨瞬间便理解了刘诚为什么会说倘若不是早已确认李文修就是灭门惨案的凶手,刚刚就凭老财主的表情,都会将他认作凶手了。
同样大半夜睡得好端端的突然醒来,李文修显得麻木,老财主却显得疯狂。
而且,老财主偏偏选择了与绳索极为相似的布条。
他所有的反应,都比李文修更像变态杀手。
这到底是偶然?巧合?还是另有深意?
脑海里有什么在破土而出,一点点,长成了参天大树,林墨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以前始终萦绕在心底的矛盾和悖论,也在瞬间,迎刃而解。
正想说点什么,却听刘诚唤她:“墨姑娘?”
“嗯?”
刘诚迟疑一下,才问:“你说,有没有可能,现在这个不正常的老家伙,才是老财主的本性?
而这个他,就是你一直说的,那个隐在的,帮李文修善后之人?”
林墨没做声,一颗心却七上八下。
直到给小妾处理完伤口,又喂服了补血药丸,她的心才平静下来。
摇摇头,她道:“我不知道,也猜不出来。但是,我能肯定一点,今晚,我们一定可以找到答案。”
“那我们现在可要去找那老东西?”
“不忙!”端起案几上的蜡烛,林墨围着屋子走了一圈:“横竖已经晚了,我们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他,不如先看看这屋子再说。”
卧房内的情况与林墨和刘诚刚才在窗外看见的差不多,在小妾和黑猫被砸晕的位置,分别有两滩新鲜血迹。
屋子里到处都是猫毛,尤其是之前老财主逼迫黑猫的那个角落更多。而空气中,还弥散着烛火燎到猫毛产生出的特殊焦毛臭味儿。
在老财主睡觉的枕头下面,压着本《易经》,还有块叠得四四方方的黑色方巾,大约是擦汗用的,上面满是汗臭味儿。
刘诚抖开方巾嗅了嗅,嫌恶道:“这该是多久没洗过,竟臭成这样?”
“臭不是关键,关键是,大冬天,捂在被窝里都会冷,老财主为何偏偏会出这么多汗?”说罢,林墨接过方巾,竟连同《易经》一起揣进了怀里。
刘诚不由皱眉。
但见林墨神情严肃,他的嘴唇蠕动了两下,没有再劝。
其他地方未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林墨将纱幔另一头的布条扯下来,用力绷了绷,然后递给刘诚:“这东西,应该可以勒死人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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