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礼亲王出动整支护国军,都只能当陪葬品!”
“你!!!”上官骁礼被上官瀛的强词夺理气得火冒三丈。
“陛下,”上官瀛面向上官承泽,径自说下去,“你的安危,便是国之未来,臣以为,万不可将万金之躯交托给江湖人士。”
“摄政王莫忘了,七年前,若不是秦驭风与前任盟主秦至阳及时现身护驾,就不会有上官皇朝的今天。”上官骁礼反驳。
“此一时,彼一时,礼亲王亦莫忘了,彼时,秦驭风还不是武林盟主。朝中人才济济,礼亲王视而不见,非得启用江湖人士,于理不合!”
“无论朝廷江湖,都属上官皇朝,摄政王分得这么清楚,反倒有拉帮结派之嫌。”
“荒唐!本王善心进言,何来拉帮结派一说?试想,若让江湖势力入侵朝廷,指不定哪天他们喧宾夺主,视满朝文武如等闲之辈。”
“在上官皇朝,只有陛下一位主,摄政王所言之‘主’,好似另有他意。”
“礼亲王,你身为镇国将军,竟然在朝堂之上,颠倒是非,大放厥词!”上官瀛不知是心虚还是气愤,脸涨得通红,他转向上官承泽,放声道,“陛下,臣一心为国,求陛下明鉴!”
上官骁礼亦朝向上官承泽,坚定道:“臣亦忠贯日月,求陛下明鉴!”
上官承泽头昏脑胀,他们唇枪舌战,最后却把担子交给自己,着实叫他为难。他不敢得罪上官瀛,更不愿辜负上官骁礼,只得烦闷地暗叹一口,虚声道:“你们的忠心,朕都明白。二位都是国之栋梁,针锋相对,有伤和气啊。”
上官骁礼刚要说什么,就被上官瀛抢话:“臣亦想和睦相处,是礼亲王过于强势,咄咄逼人。”
上官骁礼气不打一处来,这上官瀛,分明是他挑起事端,却还倒打一耙。
上官瀛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继续对上官承泽道:“臣明白,朝堂论证,有分歧在所难免。可长久以来,礼亲王对臣处处掣肘,实在有公报私仇之嫌!”
上官骁礼气得笑了起来:“摄政王说话要有凭据,我与你,何来私仇?”
“礼亲王少年时游历民间,结识了一江湖女子,可有此事?”上官瀛阴笑道。
上官骁礼一惊,暗自握紧了拳,咬牙切齿,吐不出一个字。
“听说你不但倾心于她,还起了提亲之意。”
上官骁礼牙都快咬碎,惶恐渐起。
上官承泽却还一头雾水:“年少轻狂,有些风月之事实属平常,摄政王提这作甚?”
“陛下有所不知。”上官瀛得意洋洋,“礼亲王心仪的女子,便是江湖神算卜先知门下的大弟子,也就是已故的吟妃娘娘,陛下的母亲!”
上官承泽如遭雷击,并非因为听说上官骁礼倾心自己的母亲,而是,自己与上官骁礼患难与共,推心置腹,他却从未跟自己提过这段往事。
“陛下……”上官骁礼抱拳,抖着唇欲要说什么,却被上官承泽抬手打断。
上官承泽眼里史无前例地浮现阴沉之色,他直勾勾地盯着上官瀛,沉声道:“摄政王,你继续说。”
上官瀛愈发得意,眉宇间都扬起喜色:“当年先帝微服出巡,偕礼亲王作伴,二人一同结识了吟妃娘娘。先帝被吟妃娘娘的才气打动,欲纳其为妃,却因其是江湖中人,而犹豫不决,故同臣与礼亲王商量。臣以为,能得圣恩,是为万福。吟妃娘娘虽拜在卜先知门下,但其出身,乃书香世家,册封为妃,并不辱没皇族,遂极力赞同。礼亲王当时虽未明言反对,但言辞闪烁,避重就轻,且在先帝面前暗示臣轻谋浅虑。好在先帝并未深究,还是将吟妃娘娘迎入了宫中。但自此之后,礼亲王便对臣冷眼相待,处处为难,想必自那时起,他就已对臣心怀怨怼。”他飞快地瞥了上官骁礼,见对方面色铁青,更是胜券在握,“臣只是想成人之美,怎知竟为自己埋下祸根,实在冤枉。”
“摄政王,你……”
“亲王先莫多言。”上官承泽再次打断,面色更加阴沉,“摄政王,口说无凭,你可有证据?”
“自然有。”上官瀛大声道。
上官骁礼死死盯着对方,有些惶恐,又有些怀疑。
上官瀛从袖中抽出早就准备好的画轴呈上去:“陛下请过目。”
上官骁礼眼珠都要瞪出来,心都要跳出嗓子眼。
一宫人将画轴接过,转呈给上官承泽。上官承泽缓缓展开来,眼神从缅怀,转为震惊,最后只留冰冷。他兀自默念:与卿邂逅,实属偶幸,来如春潮,逝如云归。与卿相知,三生有幸,祈愿执子之手,难越伦理纲常。与卿相别,迟迟吾行,回眸一瞥,顾盼生辉。此生情深不寿,失之吾命,惟愿对面相思,聊慰吾心。
不知不觉间,上官承泽的手渐渐收紧,将画轴捏出一道道褶皱。突然,他猝不及防地将画轴翻了个面,直逼上官骁礼:“亲王,这画,可是你所作?”
那画上,绘着一白衣佳人,容颜如玉,气质如兰。虽然画上的人比上官承泽记忆中的年轻许多,但他再怎么眼拙,都不会认不出自己的娘亲!然而叫他几欲失控的还不是这个,而是画尾处的那段题字。如此情深意切,他从来不知道,一向自诩为武夫的上官骁礼,居然有这么柔情蜜意的一面!
上官骁礼盯着那幅画,百口莫辩,只得实话实说,尴尬而又狼狈:“是……是臣所作。”
上官承泽手更用力收紧,声音大了几许:“那这字,可是你所提?”
上官骁礼僵了片刻,硬着头皮答:“是。”
下一秒,上官承泽将画用力拍至身侧的空处,有看不见的火焰自他周身升腾。
上官瀛抓准机会添油加醋:“礼亲王,你好大的胆子,在陛下面前自诩忠贞不二,背地里却觊觎皇嫂。”
“你……”上官骁礼恨不得将对方拆骨入腹。他总算是明白了,这老狐狸之前无理取闹,不过是铺垫,对方真正的意图,从一开始就是挑拨离间。他面向上官承泽,解释道:“陛下,此乃陈年旧事,于臣来说,已是烟云。臣以性命担保,无论昔日还是如今,对吟妃娘娘都只是钦慕,绝无觊觎之心!”
“是么?”上官瀛冷哼,“本王可是听说,吟妃娘娘入宫后,你对她关照有加。先帝膝下那么多皇子,你独宠陛下,也是基于与吟妃娘娘的交情吧。”
这话,直直刺中上官承泽的软肋。长久以来,他一直觉得自己有负上官骁礼的重待,虽然对方总说扶他为帝,是因为他仁慈,可这理由于他而言,从来都不够充分。今日得知这事,他总算是有了点眉目,或许上官骁礼从一开始,就是有私心的。他看自己的时候,看到的不是上官承泽,而是他背后的吟妃娘娘——梁吟歌!
见上官承泽有立场摇摆的迹象,上官骁礼大感不妙。若因为此事而使他与上官承泽产生罅隙,便正中上官瀛下怀。他赶忙道:“陛下,摄政王分明是在借题发挥污蔑臣!陛下先前亦说,年少轻狂,有些风月之事实属平常。臣恳请陛下,莫要因为一幅画,就否定臣的人格!”
上官承泽乌云满面,一字一顿道:“但你从未与朕说过,此事与母妃有关。”
“我……”
“够了!”上官承泽不愿再多听一个字。
“陛下……”
上官瀛又要说什么,上官承泽冷眼瞪过去:“你也闭嘴!”
上官瀛有片刻的错愕,他从未见过对方如此声色俱厉样子。
上官承泽挺直了背,剑眉紧锁,如神明一般,正襟危坐,盛气凌人:“礼亲王,无论你有无异心,私绘皇妃画像,便是大逆不道。朕念你昔日护国有功,不予重责,就罚你停俸半年,闭门思过一月。”
“陛下!”上官骁礼万不敢置信对方竟然真的会为这种事降罪于自己,罚俸禄是小,闭门思过一个月,便代表这一个月内都不能上朝。他是真的担心,没有自己看着,上官瀛搅风弄雨,上官承泽会招架不住。
上官承泽却不容置喙:“朕意已决,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上官骁礼见他态度坚定,只得把话吞回肚子里,咬牙应承:“臣领旨。”
上官瀛得意非凡,不禁喜上眉梢。
然而,上官承泽又转而道:“还有你,摄政王,”他目光如鹰,言辞犀利,“你好歹也是皇亲国戚,要说家事,到朕的长夜宫里去说,荣华殿是论政的地方,不是给你家长理短的!”
上官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虽然自己叫了面前这人七年陛下,但平心而论,这不过是个称谓而已。在他的认知中,这人从来都是个敢怒不敢言的窝囊废。今日如此盛气凌人,他在不可思议的同时,亦有些被震住了。
训斥完二人,上官承泽又面向众臣,道:“此事到此为止,朕奉劝你们三缄其口,谁若胆敢传出去,朕必深究!”
众臣寒毛倒立,异口同声道:“臣遵旨。”
最后,上官承泽道:“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半天,殿内鸦雀无声。
上官承泽向宫人使了个眼色,那宫人长喊一声“退朝——”而后伺候上官承泽离去。
众臣陆陆续续离朝,人潮中,上官骁礼与上官瀛对望了一眼,火花自他们的视线交汇处无声碰击,燃烧。虽然受了斥责,但上官瀛心中还是得意占了上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重创过对方了。
而上官骁礼却半是欣慰,便是恐慌。欣慰的是,他终于在上官承泽身上第一次见到了帝王的威严,恐慌的是,激起对方斗志的原因,竟然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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