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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劫火令 许卿城 4145 2021-04-02 19:14

  前后不过数月,宫内又有白事,走的还是朝廷肱骨良臣,一时之间,上至朝臣,下至奴仆,都议论纷纷。陈桂一行人步入宫门,明显感觉比起上回,这儿更是愁云惨淡,人心惶惶。

  巡防的侍卫心不在焉,交头接耳:“礼亲王都殁了,我们这还巡什么呢!上官皇朝气数将尽,与其在这枯守,还不如早些为自己谋出路。”

  “你在说什么呢,当心被人听到,要掉脑袋的!”

  “我又没说错,眼下这境况,别说我们,连陛下都自身难保。你没看他这几日都独守长夜宫闭门不出么?我猜,他也正担惊受怕着呢。没了礼亲王庇护,这皇城,可是不堪一击啊。”

  秦驭风隐约听到窃窃私语,难以视而不见,一脸怒容行至侍卫们面前,厉声质问:“你们在说什么?!”

  侍卫们吓了一跳,唯唯诺诺喊:“秦侍卫……”

  秦驭风对着方才那名出言不讳的侍卫道:“你们吃朝廷的粮饷,便有责任守护皇城,守护皇上。如今尚未东窗事发,你们就不战而降,可还知道羞耻二字?”

  那侍卫诚惶诚恐:“是,是,秦侍卫教训得是,是奴才口出狂言,罪该万死!”

  “滚!”

  “是!”侍卫们屁滚尿流地逃离。

  卜先知目睹了这一番闹剧,无奈叹气:“没想到,朝中风气竟已如此懈怠。”

  秦驭风没接话,带头步入长夜宫。

  大殿内,上官承泽一身白衣,坐于椅上。大殿雕栏玉砌,金碧辉煌,倒衬得他如一株白掌,清新脱颖。三人本以为他应悲痛至极,可他面色却平淡如水,温和得过分。倒是一旁的闻人越脸上还有几分沉痛。

  “参见陛下,越王子。”三人拜礼。

  “免礼。”上官承泽的声音分外柔软,一点也不似守丧的人,“朕邀越王子一同议事,大家尽可畅所欲言,不必忌讳。”他望向卜先知,道,“想必,这便是卜先生了。您是母妃的恩师,论辈分,朕得唤你一声师尊。”

  “陛下言重了,在下受不起。”卜先知受宠若惊,后又端倪着他,喟叹,“果然是吟歌的孩儿,如她一般谦逊有礼。”他顿了顿,语气多了分同情,“礼亲王之事,在下深感遗憾,望陛下节哀顺变。”

  上官承泽莞尔一笑,满脸坦然:“逝者已矣,生者追思,已是徒劳。”

  “陛下……”秦驭风想说些什么安慰对方,却被打断。

  上官承泽当他不存在一般,继续对卜先知道:“卜先生说,须有朕在侧才可透露劫火令之去向。现下这无外人,请先生详细告知。”

  卜先知却不答反问:“陛下寻劫火令,想必是为了调动皇陵死士。你可知,此举的后果?”

  “自然知道。”上官承泽道,“死士一出,天下必定血流成河,若有得选,朕亦不想用战争换取和平。可现下已至绝境,任何选择,都是顾此失彼。如今,朕已不能再求皆大欢喜,只求涅槃重生。”

  卜先知在无奈的同时,亦有些感同身受,不然,他也不会站在这里。沉吟一阵,他道:“陛下可曾见过劫火令?”

  上官承泽摇头:“自建朝以来,此令只由天子一人保管,任何人等,连近身都不能。虽然母妃将其善意盗出,却未曾容朕瞧上一眼。若非朕无意撞见她窃宝,她怕是连这都要瞒着。”

  “那陛下觉得,它该是何模样?”

  上官承泽想了想,道:“许是一枚令牌?”

  卜先知摇摇头:“劫火令,只是一道符。”

  “一道符?”上官承泽大为吃惊。

  “而且,是一道平安符。”

  听到这,陈桂忽然显露异色,手一颤,打翻了面前的茶杯。秦驭风瞧见,不悦道:“你慌什么?”

  陈桂心虚地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而后垂下眼来。

  秦驭风无心追究,专注听上官承泽说话。

  “能够开启皇陵地宫,唤醒十万死士的圣物,竟然只是一道平安符?”上官承泽由吃惊转为疑惑,“这未免太匪夷所思。”

  “我亦这么认为。”卜先知道,“但那日吟歌交给我的东西,的确只是一道普通的平安符。”

  “那平安符可有蹊跷?”上官承泽追问。

  “或许有。”卜先知思忖着,又道,“但当日情况紧急,我着实无暇细究。”

  “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卜先知回忆着,娓娓道来:“那日,吟歌以身涉险,闯入长夜宫,盗出劫火令。虽是万分小心,却还是惊动了摄政王的眼线。摄政王心生疑窦,却因无凭无据,而不敢贸然奏报先皇。若只是乌龙一场,必将惹得先皇不悦。故他只得命手下一名内侍,借换季除湿之名,搜索后宫。吟歌自知难以瞒天过海,恰巧当时我在宫中,便将劫火令交给了我,拖我带出宫去。”

  “那先生将劫火令安于何处?”上官承泽急急问。

  卜先知叹了口气,略带愧疚地望着对方:“我由始至终,都未能将劫火令带出宫。”

  上官承泽先是震惊,后是难以理解:“可……可摄政王搜遍了皇宫,都未曾找到劫火令呀。”

  “那是因为,我将它留在了一个无人会踏足的地方。”

  上官承泽更不明白了:“先生所言,朕实在难以理解。”

  卜先知解释:“我本是想将劫火令带出宫的,岂知,竟与摄政王狭路相逢。摄政王生性多疑,自然不会放过我。无奈之下,我只得将劫火令抛下。”

  “你抛在了哪儿?”

  卜先知吐出两个字:“掖庭。”

  上官承泽怔住,这答案,全然出乎他的意料。

  卜先知继续道:“我曾听吟歌提起,先帝膝下有位皇子,生有重瞳,异于常人,乃不详之命。先帝忌讳,本想赐死,但因礼亲王求情,外加怕遭世人诟病,而留其一命,幽禁于掖庭。自此,掖庭便成不祥之地,无人靠近。当日撞见摄政王,我脱不了身,只得将劫火令留在这无人问津的地方,企望能避过一劫。”

  语落,上官承泽没有太大反应,倒是陈桂,紧张地捉住领口,因动作太大而磕到桌沿,弄得桌上的茶水一阵晃荡。

  秦驭风瞥过眼去,眉头微锁:“你又怎么了?”

  “没事,你们继续,你们继续。”陈桂虚声道,手收得更紧了。

  见上官承泽迟迟没有反应,卜先知内疚更深:“陛下,恕在下无能,有愧吟歌的托付。”

  上官承泽却无怪罪的意思,只叹:“先生已经尽力了,或许,一切皆为天意。”

  “陛下此话何意?”

  “先皇初时留重瞳子一命,皆因当时耳清目明,尚存一丝怜悯。可随着年事渐长,疾病缠身,心智早不复壮年时清明。后又听信谗言,沉迷长生之道,对一些怪力乱神之说,更加忌讳。”

  “那这与天意,又有何关联?”

  “当年,摄政王向先帝进言,说天子之命数至阳,留阴命之人在侧,必定有损龙气。而那重瞳子之命,恰数至阴。先帝已是留了他一命,自然不好出尔反尔,但他始终是先帝心中的一根刺,不拔,便难以舒坦。摄政王为讨好先皇,自动请缨,将重瞳子带出宫去秘密处决,既可解先帝忧虑,又可维护其声名。因着此事,先帝对摄政王宠信非常。朕猜,摄政王当时亦没想到,他处死重瞳子的同时,亦失了他毕生最想得到的东西。若这还不叫天意,那何为天意?”

  卜先知听完,又问:“陛下何以肯定,劫火令已失?我尚记得,当日是将劫火令投入了掖庭后院,说不定,它还在原处。”

  上官承泽道:“重瞳子被带走后,先帝便命人将掖庭夷为平地,所有器物,一并焚毁。他这是想要抹去那人存在过的痕迹啊。”

  卜先知不禁叹:“因果轮回,必有所报,摄政王费尽心思讨好先皇,殊不知,是顾此失彼。”

  话谈到这里,众人皆叹息,唯有陈桂惴惴不安,眼神闪烁。她方才,听到的都是些什么?这些话,于其他人而言,只关乎劫火令的去向。可于她而言,却不仅如此。饶是她再无知,再迟钝,也能凭着过往回忆,将那些忽略已久的疑点,串联成一线。她想要出声,却又不知碍于什么,翕动着嘴唇,终究没有开口。

  忽然,秦驭风吐出一句嘲讽:“摄政王真正要讨好的,不是先皇,而是段不易。”

  陈桂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望着对方,心思:难道他察觉了什么?

  “秦盟主此话何意?”上官承泽问。

  “陛下有所不知,段不易一直在修太阴九绝,此功强大而阴邪,不是人人都练得。多年来,段不易为求功成,遍寻阴命之人为鼎炉,而至阴之体,更是万里挑一,难得一遇。我猜,摄政王并没有将重瞳子处死,而是将其交给了段不易,这才促成了他们之后的结盟。”

  上官承泽听到此话,眼里竟然闪现出希冀之光:“你的意思是,重瞳子可能还活着?”

  “不,”秦驭风否定,“被用作鼎炉的人,必死无疑。”

  听他这么说,陈桂暗自松了口气,偷偷顺着心口。

  上官承泽却一下失了生气,抿抿唇,不再说话。

  这时候,一直旁听的闻人越开口了:“陛下,事已至此,就莫再指望劫火令了。如今摄政王蓄势待发,为今之计,只有守住皇宫。只要这宫里还有皇帝,纵使摄政王再兵强马壮,也不可能取而代之。”

  上官承泽长叹一口,忧心道:“朕只怕,是困兽犹斗,以卵击石。”

  “陛下且放心,我已传书定西,调遣精锐部队来京护驾,无论如何,能抵一时是一时。”

  秦驭风亦道:“在下亦会说服武林正道,助朝廷一臂之力。天下大危之际,相信各路英豪为顾全大局,不会再介怀江湖与朝廷之别。”

  上官承泽望望秦驭风,又望望闻人越,定定心神,坚定道:“好!二位如此鞠躬尽瘁,朕又怎能畏葸不前。大敌当前,我们便同进退吧!”说完,他举起酒杯,敬向众人。

  众人一饮而尽,一脸视死如归的豪迈。唯有陈桂还在想着自己的事,心不在焉。

  事已谈完,众人告辞,陈桂自然求之不得。可方一起身,就听上官承泽道:“陈桂,可否借一步说话?”

  她背心一凉,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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