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不易见沉阙得了剑,明显曝露出慌乱,同时下手更重了。他聚起强大的护体阴气,试图捍卫自己。沉阙不甘示弱,二人又是旗鼓相当,声势皆强,却无法撼动对方分毫。
沉阙眼中闪现嗜血的光芒,阴恻恻道:“段不易,你现在收手,说不定,我能叫你死得痛快些。”
段不易定定心神,佯装镇定道:“你以为你得了剑,就能稳操胜券?”他冷哼一声,“曲虹剑能破我的护体阴气,同样也能破你的。你若一剑下去,你我两败俱伤,你若不挥剑,就这么跟我耗着,待到内力尽散,同样两败俱伤。沉阙,想你也是顾全大局之人,莫告诉我,你要在这一刻犯傻。”
沉阙面无波澜,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片刻,他幽幽道:“若我了无牵挂,能与你弄个两败俱伤,同归于尽,倒也不算坏事。只可惜……我还有大业未成,实在是不能奉陪。”
他这话说得太玄,段不易听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沉阙眼中闪现笑意:“你说得没错,我不是犯傻之人。对付你,何须曲虹剑。”语毕,他扬起臂膀,将剑朝门外扔去——
众人瞠目结舌,傻愣愣看着那剑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入一突然从门外飞入的女子手中。女子一身群青色衣衫,容貌艳丽,神情却寒冷如冰。
陈桂傻了,喃喃吐出对方的名字:“群青……”
沉阙朝群青使了个眼色,下令:“护好此剑!”
“是!”群青干脆领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离现场,消失于众人视野。
陈桂越来越糊涂,她还没有回过神来,秦驭风就先一步道出了她心中的疑惑:“沉阙,你到底要干什么!!!”
沉阙笑得阴狠:“我要叫你们看看,谁才是你们该畏惧的人!”说罢,他浑身内力上涌,火力全开,发丝因着气势的加强而肆意飘扬,如迸射的火花。
段不易赶紧提气相对,然而这次不但没有克制住对方,反而感觉有力不从心的倾向。他不信邪,再度加势,却适得其反,好似无形中出现了漏洞,漏洞中是极其汹涌的漩涡,将自己的内力全数吸了进去。
“你……”段不易万不可置信,脸上渐渐失了血色,乌青之气逐步笼罩上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面前这人,就算偷习了太阴九绝,也不可能强过他。就他分析,至多也就修至第七绝,与自己一样。自己虽然胜不过他,但也不至于背其反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沉阙看出他的惊疑,得意之色逐渐放大:“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何我与你同样修至第七绝,却能略胜你一筹?”
段不易没有回话,不是不想回,而是他已没了回话的底气。他生怕再泄露一丝一毫气息,叫这人又越雷池一部。
沉阙得了他的内力,气势呈几何增长,他从未有过地振奋,精神焕发得如从天而降的神明。他如下神谕一般,用一种普度众生的姿态,说出最蔑视的话语:“你莫忘了,我才是至阴之命。你修为再高,也不过是投机取巧。你拿我当了那么多年鼎炉,得的东西,都不是自己的。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怎么留得住!”他眼一横,借着新得内力,震碎对方心脉,厉吼,“这世间,只有我能练成太阴九绝!!!”
“噗——”的一声,段不易喷出一大口鲜血,往后栽倒在地,脸上血色尽失,只留半口气苟延残喘。
沉阙怨恨未平,仍不放过对方。他一脸阴狠,踩住对方胸口:“知不知道你为何会输?因果轮回,你咎由自取。”
段不易虽心有不甘,却知大势已去,他撑着最后半口气,气若游丝道:“我是咎由自取,但你,总有一天,亦会作茧自缚。”
沉阙眼一沉,脸上阴云密布。
“一如邪门深似海,修炼太阴九绝,前期能举一反三,后期却是欲壑难平。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沉阙没有说话,脸色更难看了。
段不易露出嘲弄之色,继续道:“太阴九绝唯一的缺陷,就是有数不尽的瓶颈。你永远……也无法填满一个无底洞。我赔在你手上,是技不如人。但终有一天,你会赔在自己手上。”
沉阙眼如利剑,脚如重锤,一下踏碎对方胸口。段不易痛呼一声,连眼都来不及闭上,便断了气。
看着他气绝,沉阙先是静默了一会儿,而后眼中戾色一点点消散,脸上那异样的红光亦逐渐退去。他长舒一口气,感觉好久没有这么爽利了。又过了片刻,他缓缓转身,面向众人,面色平静温和,好似方才那暴戾狠绝的人不是自己。
没有人知道他接下来想干什么,就连秦驭风也不敢轻举妄动了。方才那一幕,已叫秦驭风领略了他的厉害,自己就算拼了性命,也绝不是他的对手。况且现在唯一能制衡太阴九绝的曲虹剑也落在他手中,这全天下,他是再无敌手了。
而陈桂早已呆若木鸡了,自打沉阙不告而别,她便觉得与他的距离愈来愈远。她没有想到,重逢的这一刻,他就站在自己面前,她却一点没有感觉到接近,反而前所未有的地陌生,就好像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方才那狠毒而残忍的人,不是她认识的沉阙,更不是她记忆中的阿沉。
这时候,沉阙的目光投向她,眼神更是温柔了,他启唇,正准备说什么,却听得外头有人厉呼“捉刺客”。跟着一阵骚动,大队人马全涌进了屋子。一群精兵将他围住,几十支长矛对着他,一副要将他就地正法的样子。
上官瀛最后一个跑了进来,朝上官承泽道:“微臣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上官承泽情绪有点乱,但脑子尚算清晰,他直觉事情还没完,上官瀛的出现绝不单纯。而且,他现在的心思,全在沉阙身上。
沉阙却完全当上官承泽不存在,他瞥了上官瀛一眼,笑出声来。
这一声笑,在上官瀛听来,尤其刺耳。他装作未闻,对上官承泽道:“陛下,臣听闻有刺客来袭,便立刻派兵前来救驾。怎知那帮邪人实在难对付,故姗姗来迟。好在陛下安然无恙,不然臣便是上官皇朝的罪人了!”
沉阙笑得直不起腰来:“摄政王,你先是借风烛堂之手打击护国军,后又借我之手除了段不易,现在又在这扮忠臣,一箭三雕,你这算盘打得可真响。”
上官瀛一阵心虚,忙不迭道:“陛下,你莫听他妖言惑众,臣是假意与他结盟啊!不然,臣也不会献上曲虹剑。”
“编啊,继续编,看这里,谁会相信你。”沉阙不齿道。
“陛下!”
上官瀛还欲说什么,沉阙却冷不丁放出一片扇雨镖,击倒面前一片精兵。
上官瀛大惊失色,连连嚷:“护驾!赶紧护驾!”
对方的惺惺作态在沉阙看来简直是杂耍,他眼一抬,道:“你真够碍事的,上官骁礼跟你斗了这么久,都没能把你除掉,不如今日,就由我来为上官皇朝清理门户吧!”说罢,他飞身上前,一把攥住了上官瀛的喉咙。
上官瀛大惊失色,忙唤精兵。可那些凡夫俗子岂是沉阙的对手,还没近其身,便被击败。上官瀛吓得六神无主,挣扎着嚷:“你这邪人,我是当朝摄政王,你胆敢造次!!!”
“啧啧啧。”沉阙一阵不齿,“就这胆魄,还妄想当皇帝?”
“放开……”上官瀛感觉气都喘不上来了。
“你今日不现身,兴许还能多活两日。活该你倒霉,自己送上门来。”
上官瀛不明白,一脸惊疑地望着对方。
沉阙逼近他,一字一顿道:“你当真不记得我是谁了?”
上官瀛逼不得已与之对视,忽然,从他异样的左眸中瞧出了端倪:“你……”
“也对,从你将我送给段不易起,我在你心中,早已是个死人。”
上官瀛目露惊骇,挣扎得更厉害了。他望着上官承泽,似求救一般:“陛下,瞳生异象,是为不详。阴邪之命,多出煞星,此人祸国殃民,陛下你……”
“住口!!!”沉阙的手渐渐收紧,“我这辈子,最痛恨别人拿我的命途做文章!”他捏着对方脖颈猛拽几下,“什么叫煞星,便是有祸国殃民之徒,也是你这觊觎龙位的乱臣贼子!”
“陛下……”
沉阙恼恨异常,再不愿听他废话,微微使劲,轻而易举捏碎了对方喉咙,而后如扔垃圾一般,将其随手扔到地上。
他感觉又舒坦了些,理理衣襟,再抬眼望向众人,似笑非笑道:“我是不是帮了你们一个大忙?”
秦驭风对眼前的一切,是越来越不懂了:“沉阙,你做这么多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为了什么?”沉阙含笑,第一次正视上官承泽,“你问问陛下就知道了。”
“陛下?”秦驭风疑惑地望向上官承泽。
上官承泽心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只是激动地望着沉阙,有点手足无措的意思。
沉阙目不转睛地盯着上官承泽,语含深意道:“我知道你也是个身不由己之人,所以我给你一句忠告。”他顿了顿,继而道,“若你不想被我列入清算名单,便自行退位。”
“你胡说八道什么?”闻人越插嘴,“国不可一日无君,你搞这么多花样,莫非是想同摄政王一般篡位不?”
“篡位?”沉阙笑得张狂,“谁稀罕当上官皇朝的皇帝。”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沉阙不欲解释,只对上官承泽落下重语:“我给你一个月时间,一个月后,我不想再见到世间还有上官皇朝。”
上官承泽始终没有啃声。
“若你们不听,就莫怪我先礼后兵,血染皇城。”
他落地有声,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好了,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只剩……”他话未落,就冷不丁冲到陈桂面前,一下将其箍在怀里。
陈桂下意识挣扎,一声惊叫还没喊完全,就被击晕,倒在他怀里。
他抱紧陈桂,面向众人:“承蒙各位照顾,往后这个人,就交给我了!”说罢,便飞身离去。
他大胜四方,此时再追,也于事无补。剩下几人面面相觑,面对满室残局,不知如何是好。
秦驭风行至上官承泽面前,问:“陛下,他那番话,到底是何意思?难道,他一早就有心谋夺上官皇朝?”
“不,”上官承泽摇头,“他是来清算上官皇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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