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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劫火令 许卿城 3762 2021-04-02 19:14

  这日天清气爽,青城山上清风迷醉,万绿从中有只纸鸢拽着一小灰点儿跳动。远远望去,貌似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近看才知,这少年皮肤白净,身形也纤细,只是被宽大的布衣迷惑了视觉——这分明就是个刚长成的女孩儿,模样称不上俊秀,眼睛却亮得出奇,清皎皎的,满满天真凝聚其中,一看便知不谙世事。

  众所周知,青城山为铸剑山庄之驻地,而这女孩儿,便是庄主陈远山的独女——陈桂。

  陈桂放眼青山,深吸一大口气,感觉舒畅得不得了。这春天里,时常细雨连绵,好不容易有个大晴天,风劲尚佳,正是放纸鸢的好时候。

  今次她可是背着爹偷跑出来的。爹性情古板,时时督促她要多习锻造兵器之术,将来接任庄主,助武林正道除邪惩恶。于此,她是又不屑一顾,又心存怨怼。爹总忽略了她是个女孩儿,没有男子的雄心壮志,日夜鞭策之下,教得她是既无女儿家的温柔可人,又无男儿般的英明神勇。她唯一在行的,也就是逍遥快活,做做纸鸢。

  她迎着风奔跑,纸鸢顺风而上,好似要飘到九霄去。眼望着渐远的纸鸢,她露出璀璨的笑容,心想爹真是杞人忧天,这无垠晴空下的大地一派祥和,哪有那么多阴损事儿。

  这么疯了一阵,眼前好似有道身影在跳动,像个小孩儿。她极其讶异,这整个青城山,只有铸剑山庄的人会出没。而整个山庄,只有她一个小孩而已。当她想要瞧个仔细之时,又一声凄厉地鸣叫夺走了注意力。

  她下意识站住脚,迎着日光,眯着眼睛,疑惑地望,只见天边飞来一只血色乌鸦,怪异得不像寻常之物。

  她从未见过这东西,一时间懵了,直到那乌鸦飞过天际,消失不见,都还未回过神来。

  片刻后,一阵苍老的呼唤唤她回神:“桂儿!桂儿!”

  “遭啦!”她暗道不好,赶紧收好纸鸢,朝声音的方向跑。

  陈远山见她又拿着纸鸢,气得吹胡子瞪眼:“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摆弄这些无用的玩意儿,你这般贪玩散漫,叫爹怎么放心把铸剑山庄交给你!”

  她讪讪地缩缩脖子,嘀咕:“我又没想要接手山庄……”

  “你说什么?”陈远山音量下降,声调却高了好几度。

  她打了个寒战,嬉皮笑脸道:“没什么,没什么,我这就回去铸剑。”

  “别急,先跟我去见客。”

  “有客?”她脸上燃起光彩。虽然从小到大都没下过山,可她心里却是极爱新鲜与热闹的。铸剑山庄来来去去都是那几个人,早腻味了,有客造访,她当然欢喜。

  “谁呀,是谁呀?”她急急问。

  “江湖中人。”陈远山道,“我们铸剑山庄的使命,是锻造奇兵神器,助武林正道惩邪除恶。你迟早要接任庄主,先结识些正道侠客总有好处。”

  她脸上的光彩一下熄灭,满满都是失望。她最讨厌的,就是跟那些江湖中人打交道。他们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她可是一见血就恨不得晕过去的。

  当然,她不敢表露出来,只是瘪着嘴,任陈远山将自己拖回山庄。路上,她想起之前惊鸿一瞥的身影,忍不住回头,张望了半天,却是一无所获。

  许是她眼花吧。她想。

  山庄主屋里正候着一名青年,此人衣着倒是讲究,只是过于狼狈,裂口、血痕遍布全身,神情也分外疲惫,一头青丝颇为凌乱,好似经历了一场恶战。但即便如此,也未能掩盖他眉宇间的英气,尤其那一双墨瞳,炯炯燃烧,坚毅而又锐利。

  陈远山松开她,朝青年道:“驭风,久候了。这是小女,陈桂。”

  青年朝她微微点了点头。

  陈远山推推她,提醒:“快来见过秦少侠。”

  她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眼,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哦,我听说过你,你就是那武林盟主,秦至阳秦老头的儿子——秦驭风。”

  秦驭风眼中闪现一丝悲愤,咬唇不语。陈远山则厉声呵斥:“说什么胡话!没大没小!”

  她撇撇嘴,无所谓地翻了个白眼。

  陈远山又面向秦驭风,脸色柔和了许多:“你此番前来,可是江湖有大劫?”

  秦驭风眼中悲愤更甚:“岂止江湖大劫,是天下大劫!”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风烛堂勾结朝廷,大肆迫害武林正道,世叔久居深山尚未闻之,现整个武林,以及朝廷,皆乌烟瘴气。”

  听到“风烛堂”三个字,陈桂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她虽未踏足过江湖,对这风烛堂却是早有耳闻。此派为武林第一邪教,教内武功心法阴邪霸道,习之过深,邪气入骨,则影响性情。由此,教内门徒,尤其高手,大都嗜血好斗,杀人如麻。幼时她顽皮淘气,陈远山总会吓唬她:“再不听话,风烛堂的人就要来抓你了。”

  现在她也算半大了,不再那么好唬,可“风烛堂”这三个字,始终是刻在她脑海中的一道阴影。

  陈远山听了秦驭风的叙述,大惊失色:“有这等事?风烛堂虽为邪教,亦有掌管武林之野心,可他们与朝廷素无来往啊。”

  秦驭风苦叹一口,道:“世叔可曾听说,得劫火令与曲虹剑者得天下?”

  陈远山脸色突变,一时没有回话。

  秦驭风继续道:“劫火令乃上官皇朝君王所有,此物能调动深埋皇陵的十万死士,死士冷血铁肉,刀枪不入。而曲虹剑天赋神力,能斩杀万物,与皇陵死士相生相克。若同得二物,则所向无敌。邺亲王上官瀛早有篡位之心,风烛堂堂主段不易对武林亦虎视眈眈。他二人互为利用,各取所需,这才引发天下大乱。”

  “你爹呢?他身为武林盟主,总不会坐视不理吧?”

  秦驭风眼中涌现悲痛,哽咽道:“爹再武功盖世,也无法以一敌百。虽然他在激战中重创了段不易,可他自己……亦英勇就义。”

  此话一出,陈桂总算是明白对方方才为何那般激愤,有些为自己的失言而内疚。

  陈远山悲叹一声:“我与秦兄,交情甚笃,上一次见面,还是桂儿出生之时,他来山庄贺喜。却没想,这一别竟无再见。”他顿了顿,又道,“朝廷那边怎么样?”

  “皇帝已被毒杀,皇室宗亲亦所剩无几。不过幸好有礼亲王上官骁礼坐镇,此人英勇善战,精忠爱国。为避免上官瀛乘隙而入,自立为王,他现正策同亲信,扶七皇子上官承泽上位。所以宫内局势,暂且稳定。”

  “那劫火令呢?”

  “不知所踪。”秦驭风道。

  “会不会是被风烛堂夺去了?”

  秦驭风摇摇头:“不大可能,若是劫火令在他们手上,上官瀛早就拥兵自立了。现在该担心的,是武林正道。”

  陈远山不再回话,只无声地望着秦驭风,好似猜到他要说什么,等着他开口。

  果不其然,秦驭风追加道:“上官瀛与段不易大创皇室,又寻劫火令未果,下一步定是夺取曲虹剑。晚辈死里逃生,一路快马加鞭来此,就是希望世叔能伸出援手。”

  陈远山沉默良久,静静道:“你想要我怎么做?”

  秦驭风突然扑通跪了下来:“爹死前告知我,曲虹剑一直藏于铸剑山庄,此乃武林机密,只有你二人知。现恳请世叔借曲虹剑一用,除邪教,救苍生!”

  他等了许久,都未得到回复,神情急切起来:“曲虹剑为铸剑山世传之宝,晚辈自知求宝现世,要求过分,可为了天下苍生,请世叔割爱!”

  陈远山面色坦然,幽幽道:“此事攸关天下,我怎会如此狭隘。”

  秦驭风眼中燃起希望之光,却又听到对方说:“只是……”

  “只是什么?”他紧张起来。

  陈远山显出苦恼的神色:“曲虹剑久为现世,不近人气,锐气亦不复。若想重展其威力,得需重新锻造一番。”

  “需要多久?”

  陈远山估摸一阵,答:“九日。”

  秦驭风没有半分犹豫,抱拳苦求:“劳烦世叔铸剑,晚辈将竭尽所能为你保驾护航。”

  陈远山点头应允:“那你先在庄里安顿下来吧。”说着他声音转向一旁,“桂儿,到东厢去准备间客房,顺便叫薛大夫来给秦少侠看看。”

  话毕,半天都没得到回应。他垂首斜眼望去,只见小丫头不知什么时候已脱离了他们谈话的内容,兀自与那牵着纸鸢的凌乱打结的线头较劲。一时间,他怒不可遏,没想到都这关头了,她还能如此无知无觉。

  随手抄起挂在墙上的剑,扬手劈过去,“呲啦”一声,纸鸢裂成两半,几根青丝在空中摇曳下坠。

  陈桂懵了,抬眼只看见自己额前那一撮被削断了的发丝。而后又听到陈远山的暴吼:“再叫我见你无所用心,我就将你作坊里那些没用的玩意儿一把火烧掉!”

  她这才意识到手中的纸鸢已面目全非,一下就红了眼眶,悲愤中带着倔强与不屈。她很想发作,可一见陈远山那如阎王般的嘴脸,又胆怯了。于是只能咬着唇,不敢哭,亦不愿哭。

  一旁的秦驭风有些不忍,打起圆场:“世叔,她还是个孩子呢。”

  陈远山一改方才的通情达理,冷语道:“驭风,这是我的家事,你莫要管。”

  秦驭风只好噤声。

  陈远山又朝她吼:“还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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