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纱脸色本是白的,听她这么一说,倒是放松了下来,抬起眼来也诧异地看了慕容妤一眼,先前不管阮氏怎么责罚下人,慕容妤都是懒得管的,一是不喜阮氏,二来这些下人在她眼中责罚也就责罚了,当不得什么。
今天竟然帮她们说话,也是令人意外得紧。
阮氏也是心中一跳,慕容妤这般帮下人说话,还替她们求情,也是让她吃了一惊,不过听到女儿亲热地叫她娘亲,她心中的激动倒是盖过了这些惊奇,再开口说话就有些哽咽了。
“好,好,娘不罚她们,不罚她们,外头日头这样大,可是要给你晒坏了?”阮氏一迭声地说话,连忙叫绛纱和青绫去给她熬避暑汤药。
慕容妤将受了伤的手指藏在背后,笑眯眯地同阮氏说着话,插诨打科地竟让阮氏眼中带泪,脸上却不禁带笑。
看着女儿的模样,阮氏只觉得心头的酸楚也算是有些舒展了,语带忧伤地道:“为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理会娘亲了。”
慕容妤心中一酸,看来阮氏真的是过得很一般啊,这其中多半也有作者的功劳,想到看书的时候,她就自动将角色代入了慕容妤,觉得阮氏被写得那般凄惨,甚至在之后为了对付慕容清,阮氏也为了慕容妤出了不少力,到最后也落得被休和惨死的下场,她心中便更是同情不已,从而升起了要好好待她的坚定想法来。
如今她是慕容妤,定然不会让这些真心爱护自己的人再因为她,过的不好了。
她轻轻地道:“先前是女儿不懂事,这一番掉进水里,倒是让女儿豁然开朗了,以后会好好孝顺母亲的。”
阮氏喜极而泣,一把揽过了她,哭了出来,感受到阮氏温热的眼泪滴在身上,慕容妤只觉得心中又是酸楚又是坚定,没过一会儿青绫和绛纱便捧了桂花糕点和绿豆汤进来。
慕容妤刚想伸出手去,却突然想起被夹得青肿的手指,眼睛一转,忍不住撒娇道:“我要阿娘喂我吃。”
阮氏许久没有和女儿这般亲热,听见女儿撒娇的话,心里头暖洋洋的,虽然笑着嗔了她一句,“都多大的孩子了,还让阿娘喂”,可是却甘之如饴地捧了那汤水,一勺一勺地送进慕容妤的口中。
屋子里头一片和乐,青绫和绛纱也觉得三小姐有些不大一样了,见此情形也忍不住嘴角带笑,氛围一片和谐。
刚喂过饭食没多久,忽然听见外头有小丫鬟的禀报声,“姑娘,瑞云姐姐来了。”
慕容妤正在笑着,听见这名字,脸上却忽然一紧,瑞云,是慕容老太太身边的丫头,很得慕容老夫人的欢心,在以后的情形之中,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这样的一个人该笼络。她心中升起此念,连忙笑了起来,道:“快请进来。”
绛纱和青绫也赶紧去请,不过一会儿,一个梳着双鬟髻模样周正清秀的女子便走了进来,一身青绿色的长裙,是慕容府中的丫鬟服制,可是比绛纱和青绫不同的是,她腰上的腰带是重红色的,看起来倒多了几分稳重,还有不同的便是她头上的发钗,自是要比旁人贵重些的。
瑞云走了进来,屈膝向着阮氏和慕容妤福了一礼,声音清爽,却又不乏稳重,笑着道:“给三夫人和五姑娘请安。”
慕容妤歪着头看着她笑了一会儿,道:“瑞云姐姐何必客气,这两日在病中,瑞云姐姐倒是愈发地好看了。”
她声音青嫩,说话带着打趣又带着真诚,倒让瑞云一愣,女子都喜欢旁人夸赞,情不自禁的脸上便露出几分笑意来。
“五姑娘可真会打趣奴婢。”瑞云脸上带笑,心中却有了几分疑惑,这五姑娘自仗着老夫人宠爱,平日对下人可是不放在眼中,趾高气昂的,今日竟然这般得亲切,偏生话说得又极为妥帖,不拿乔小姐架子,倒像是同人闲话一般,当真叫人奇怪。
见着瑞云脸上带笑,慕容妤略微松了口气,低声笑道:“这么大热的天,祖母可是有什么话要同我交代?”
瑞云面上笑容不改,心中却是一怔,五姑娘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可眼前笑得娇俏明艳的少女又确实是她,令人不解。
她低声笑了起来,道:“五姑娘说的是,老夫人知道五姑娘落水之后一直忧心,听说姑娘今儿个好了,便遣奴婢来问一声,老夫人可是一直记挂姑娘呢。”
慕容妤脸上露出诚挚的表情来,眼睛微微一垂,脸上做出几分感动来,低声道:“都是阿妤的不是,倒让祖母挂心了,今儿个只是身上不爽利,便在外头走动了一番,也不敢到老祖母面前,省得她瞧着又忧心,明日便能好全了,我便去给祖母请安。”
慕容老夫人这话哪是来看她是不是好了,若是真好了,怎么能不去给老祖宗请安?若是没好全,怎么又出了门?
老夫人若是不高兴,自是有的话拿捏,没想到这刚穿来,就要面对这样的勾心斗角来。说不准这其后会有谁在推波助澜呢。
她心底默默盘算了片刻,便知晓是谁了,心底不由得泛起一丝冷笑来,跟她玩这儿,还嫩点。
瑞云瞧着她的模样也不似作假,慕容妤脸上神色还略有苍白无力,只不过是先前晒出的红晕罢了,见此情形心中便明了了起来,口中笑道:“姑娘身体要紧,老夫人最是心疼姑娘,待姑娘好全了再去也不迟。”
慕容妤抬起头来,感谢地冲她笑了笑,顿了顿看了瑞云一眼,倒是有些眨了眨眼睛,似乎她脸上有什么不对似的,瑞云被她的目光看得莫名其妙,转了转眼睛有些愣怔。
慕容妤看着她,忽而露出几分笑意来,道:“瑞云姐姐今日梳的可是双鬟飞云髻呢,这一路过来头发都有些松散了,绛纱,去挑那支蜻蜓玳瑁花钿给瑞云姐姐戴上,既不乱了头发,还漂亮呢。”
她话语中一片赤诚,似乎全然就是因为此事而做出的决定一样,闻言瑞云倒是有些惊诧,连声摆手称不敢,怎么能要姑娘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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