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纱转身去取，慕容妤则笑了起来道：“祖母挂念我，劳得瑞云姐姐跑了一趟，祖母最重仪容，瞧见姐姐发丝乱了，指不定会心疼，我瞧着那东西稳重，便是我也戴不出来那般的气质，瑞云姐姐稳重大方，最是合宜了。”

　　瑞云惊诧地看着她，可听着她的话，说的也不无道理，慕容老夫人确实喜欢稳重大方点的姑娘，她伸手往鬓边一摸，果然头发有些散乱了，不禁有些感激慕容妤的提醒。

　　绛纱将那蜻蜓玳瑁花钿取来，帮着瑞云抿了抿头发，顺势扣上，慕容妤看了一眼禁不住笑了起来，笑道：“果然好看。”

　　那蜻蜓玳瑁花钿做得小巧精致，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稳重之中还带着一抹俏皮，那玳瑁成色也好，扣在发间流光溢彩的，煞是好看。

　　便是不喜首饰的看了也不禁多了几分喜爱，更何况瑞云了，她瞧了一眼镜子，果真合宜得很，心下思忖片刻，倒是没有再推拒，反而笑了起来道；“那奴婢就多承姑娘美意了，若是真的惹了老夫人不喜，可真是奴婢的错处了。”

　　慕容妤笑着摆了摆手，又同她说了两句，这才叫绛纱送了她出门。

　　待瑞云走之后，一直坐在一旁看着这般情形的阮氏有些奇怪地看着女儿，那蜻蜓玳瑁花钿虽说不是很贵重，可是与下人们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好物，送给瑞云倒是稍显贵重了些，慕容妤怎么突然就送出去了，这里头的意思可不是含了些讨好的意思？

　　察觉到阮氏的目光，慕容妤扭过头来，语重心长地道：“阿娘，咱们在这府里，阿爹既然不在，能仰仗的就只有老太太，老太太身边的人也是要好生待着的。就一个小东西而已，咱们还有，只是凡事有人说话便好办多了，您说是不是？”

　　她在这府里，并未建立起什么样的人脉，可是她看过全书，自然知道，慕容老夫人在这内宅之中，几乎可以说是权威型的人物，既然是权威型人物，那权威身边的人也不可小觑，就如同红楼梦中贾老夫人身边的鸳鸯一样，有许多东西总得仰仗。

　　况且，慕容老夫人不喜阮氏，可这种不喜难道是不可更改不可转变的吗？送礼总有三分情，慕容妤扬了扬眉头，想来若是以后慕容老夫人再想说阮氏什么不好，瑞云总能插上两句话的。

　　阮氏哪里懂得这些，她在慕容府中不受人待见，眼中心里不过自己女儿罢了，哪怕慕容老夫人的不喜她都未曾放在心上过，看着女儿如今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她心中不免惶惑，难道慕容妤先前在老夫人身边的日子并不好过？

　　慕容妤见她形容担忧，叹了口气，观念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转变的，还是先稳住局势再说吧。

　　到了第二日上头，慕容妤一早就起身了，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她就坐起身来，亲自到小厨房熬了一碗乳酪汤来，直把一碗乳酪熬得又香又浓，又在里头放了些许薄荷叶来，闻起来倒是冲淡了不少乳酪的甜味。

　　绛纱跟在她身旁一头雾水，“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呢？”不过九岁的姑娘，也就比灶台高一些，却费力地上上下下，很是精心的模样。

　　慕容妤神神秘秘地摇了摇头，不让她多问，过了好一会儿之后，这才将东西盛在盅碗里，放在了食盒中，叫绛纱提着，一路往寿和院走去了。

　　寿和院就是慕容老夫人住的地方，位于慕容府的右后方，占地颇大，三间明堂，三间梢间，三间侧房，大是气派。

　　一走进去，便有丫头上前行礼，“五姑娘好。”

　　慕容妤摆了摆手，笑眯眯地道：“你也好，你忙吧，祖母可起身了？”

　　小丫头颇有些奇怪，往常同五姑娘见礼，五姑娘都是正眼也不带看的，今儿个倒是同她说起话来，不由得愣怔了片刻，连忙道：“老夫人已经起身了，五姑娘可是头一个来请安的呢。”

　　慕容妤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带着绛纱往正房走去，门口的丫头自然打起帘子让她进去，屋子里散发着昏黄的灯光来，只见迎面便是一个松鹤图，下面摆着八仙桌子，形同于现代的客厅，而左侧则是一张罗汉炕床，分摆着几个凳子，而右侧便是慕容老夫人的卧室了，只隔着山水屏风图，一个身着褐衣的老妇人端坐梳妆镜前，身后一个女子拿着篦子替她细细地梳着头发。

　　慕容妤心中明白，那就是慕容老夫人了，想起她书中所写的这样一个老妇人，寻常威严得紧，那一双眼睛看你一眼就把你看得心中乱跳，心里还是情不自禁地打起鼓来。

　　轻手轻脚地将食盒放在桌子上，静静地坐在一旁，很是知礼的模样，等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卧室之中传出了一把苍老却不乏稳重的声音来，“好了，不必梳的太紧，没的勒得我头皮疼。”

　　一旁的女子收了篦子，连忙低声道：“是，老夫人。”

　　那女子扭过头来，看着正厅中坐着的慕容妤，神色愣了愣，正是瑞云，她看了一眼慕容妤，这才转身低声笑道：“老夫人，五姑娘来同您请安了。”

　　慕容老夫人一顿，诧异地回过头来，慕容妤从椅子上站起来，为了防止自己在她的眼神下崩溃，连忙垂下头来，恭敬地行了礼道：“阿妤见过祖母。”

　　慕容老夫人眼中露出几抹精光来，又露出几分疑惑，看着眼前乖巧行礼的女子，不由得有些愣怔，按照以往，慕容妤可是最懒怠来请安的，多半都是最后一个来的，今儿个怎么这么早？

　　她扭过身子来，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今儿个怎么这么早？你身体可好了？”

　　话里并没有叫她起来的意思，慕容妤心中暗暗腹诽，却稳着身形，语音中带了几分娇俏，“阿妤昨日身体好了些，今儿个便觉得好得差不多了，知道祖母思念阿妤，便特意早早来了。”

　　语气中带着恭敬，又带着几丝不甜不腻的撒娇，只觉得柔软入耳得紧，她平日里也是个爱撒娇的，慕容老夫人只觉得今日，似乎她的声音更加柔嫩悦耳了些许，嘴角都忍不住因了那爱娇的声音勾起几抹笑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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