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瑜琛对宫里的情形一无所知,蜜娘跟着程老夫人进宫之后就被人请到太后的偏殿,进来发现已经有了许多命妇,老的少的,团坐在一起。
她们进来的算晚的,此时偏殿里头已经没了座位,蜜娘还好点,程老夫人却是站不住的。
偏殿里头命妇们相熟的挨坐在一起,不熟的也假装看不见,毕竟能有个座儿不容易,虽然大家都是盼着里头的人越多越好,但是却不代表后来的人能够分他们这些先来的人的好处。
“娘您先在这儿靠靠。”她找了个柱子让老夫人倚靠着,老夫人拉着她的手道:“我没事儿,你挨着我就行,别乱跑。”
她道:“我看见那边一对陶罐,待会儿提过来咱们坐着。”
程老夫人摇头,低声在她耳边道:“莫要乱动,这宫里肯定出事了。”
蜜娘道:“我晓得的,若是拿不动就不拿了。”又指给老夫人看:“离咱们又不远,就几步路。”
程老夫人这才点了点头。
所幸两只陶罐里头只有几幅卷轴,她拿出来放到架子上,就有一个妇人也明白了她的意思,连忙过来:“程夫人,能不能匀一只给我?”
她已经将两只罐子都提了起来,闻言挑眉:“你是?”
那妇人连忙指了不远处也站着的一个老夫人:“我是安定侯府的媳妇,我娘的身体不好,也来的晚了……”
蜜娘心里不太想给,但是也知道自己若是真不给,那就得立马将人得罪了,于是极为不情愿的道:“好吧,给你一只。”
她说着又放下一只,只拎着一只走到程老夫人跟前。
程老夫人冲她笑笑:“没事,一会儿咱娘俩轮着坐。”
蜜娘道:“我不累,要是累了,蹲您面前,正好给您捶捶腿。”
程老夫人别提多开心了。
她将陶罐翻过来,然后铺了一块帕子扶着老夫人坐下,后背靠着柱子,如此一来,倒是比那些只坐了圆凳子要舒服些。
等她们俩安顿好了,再回头一看,就见那刚才的妇人还没有把陶罐给提过去。
程老夫人看着那人笨拙的样子,虽然知道形势不好,但还是忍不住偷偷问:“这个罐子很重吗?”
蜜娘也偷偷回:“我觉着还行。”又看了那边一眼,“咱们家跟他们府里关系好么?我从前没怎么听说他们家呢。”
程老夫人道:“那是武将,算起来也是皇上心腹。”
蜜娘就知道了,皇上的心腹们有很多,但他不会喜欢心腹们彼此来往过于密切,所以程府跟安定侯府的关系也就那样。
可那妇人提不动罐子也就罢了,她婆婆倒是走过去了,但两个人竟然也没将罐子翻过来,若是不翻过来,那罐子口几乎就能将人装进去了,实在不能做。
蜜娘就问程老夫人:“我能去帮她们一把吗?”
程老夫人点头:“去吧,我在这里看着。”
蜜娘就站起来走了过去。那妇人见了她过来,羞得满脸通红,蜜娘心道:“不是武将家眷么?”她却不知,这安定侯虽然是武将,家眷们在京中却是走的温柔贤淑风格。
安定侯府的老夫人到底淡定些,还笑着道:“麻烦小娘子帮忙把这个也搬到你婆婆那边去吧?”
蜜娘就朝自家婆婆看去,见她点头,就道:“成。”
说着提起来轻轻松松的搬到了柱子旁边。
侯府老夫人满意颔首,温柔道:“多谢你了。”蜜娘觉得她老人家的这份温柔比自家婆婆多了三分大气,不过自家婆婆也是极好的。
也不怪她这么想,实在是跟珑华夫人比起来,连当年的齐太太都看着可爱些。
安定侯老夫人就跟程老夫人说起话来,两人交换了一下信息,然后发现情况可能比预计的还糟。
程老夫人就捏了捏蜜娘的手,她说要去如厕,劳驾安定侯老夫人的儿媳妇帮忙占着“座位”,等对方应了,蜜娘才扶着老夫人出来。
偏殿这附近一个人也没有,倒是宫门那边有带刀的侍卫看守。
程老夫人就极其快速的道:“你听我说,要是有不对劲,我在里头又不好跟你明说的时候,就使劲掐你的食指一下,到时候你抓紧时间逃跑,从这里,看到没有?往后头跑,不是为你,也不是为我,是谨哥儿太小了,家里人除了你我谁也不放心。”
蜜娘又何尝不是如此:“娘,我觉得应该不是特别要紧,他们若是对咱们不利,外头那些人,我们这里头的妇孺又能打得过谁?”
程老夫人道:“我只怕他们拿了咱们去胁迫外头的大臣们就范,到时候为了那劳什子生死大义,就凭白的让我们牺牲。”
她这么一说,蜜娘也有点慌,点着头道:“您放心,我会见机行事的,一会儿您进去坐,我悄悄去别的地方打探打探。”
两个人重新进了偏殿,却看到柱子那边竟然起了争执,安定侯府的那位儿媳妇显然不敌来人,被两个嘴皮子利落掐腰高声呵斥的人给说的脸色通红。
蜜娘生平最恨这种欺负人的事!
松开扶着婆婆的手,上前一步:“让让!”
高声喧哗的两个妇人扭头,一个嘴角挑起,将她从头打量到脚,似乎在说你是哪根葱。
另一个则直接嗤笑:“你又是谁?”
蜜娘道:“我是这位子的主人!先来后到懂不懂?”
先前那嘴角勾着的故意抗过来,蜜娘丝毫不怵,她可是连程瑜琛都踹过的,当下稳住下盘,使了三分气力一撞,那妇人就像自己被弹出去一般,刹那摔倒在地。
蜜娘学着程瑜琛的样子气人:“唉哟,是你先撞过来的,没把我撞飞,自己倒是飞走了,可别叫委屈哈。这碰瓷碰到了太后娘娘眼皮儿底下,脸面还真大呢,关键是我见过娘娘的娘家人,也没见您二位在里头啊。”
“你!”那妇人睚眦欲裂,恨恨的瞪她。
蜜娘才不怕,扬了下巴:“这位子是给我婆婆坐的,您二位这么年轻,劳驾还是在地上坐坐吧。”
说着大声招呼了程老夫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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