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看董梁说话刻薄,但他与墨术的关系竟然还不赖。
两个人都是饱读诗书,又颇多涉猎,从天文到地理,从水利到农耕,墨术不懂种庄稼,但是植物的开花结果,防治虫害,他也是知道许多,于是你一言我一语,彼此不肯相让,做不了好朋友,但还同时鄙视他人。
蜜娘就遭过这两个只动口不会动手的男人的同时鄙视,好在她现在有钱了,花钱雇人给他们做饭去,也免得自己多生闲气。
自从程瑜琛没法立即赶过来,她便调整了对墨术的态度,对他不说太好,但维持在不好不坏的程度上,等墨术生气了,她又极其容易服软,遇到墨术心情好了,又立即刺他几下,总而言之,是不教这人舒服。
用墨术的话说就是“充满展现了一个已婚已育妖女的奸诈狡黠”。
这话的刻薄程度跟董梁的话也不相上下了。董梁因为未婚,与墨术站在同一条线上。
墨术就曾指着山上的猴子对董梁说:“你看那只母猴子,它对猴王特别谄媚,那是因为她的孩子不是猴王的孩子,她这么做都是为了保护孩子。”
董梁道:“这就是母爱的伟大之处。遥想你我当年为幼儿,也是受过母亲庇护的。”
墨术道:“那是你,我可不是。我很早就被母亲抛弃了。”
董梁:“……,总算我们都活着,不是吗?”
蜜娘对他们俩这种傻叉的对话从来充耳不闻,要是听进耳朵里头,入了心,那难受的就成她了,所以她压根就不去在乎他们放的什么厥词。
事实上,随着离开程瑜琛的时间加长,她对他的依赖逐渐变淡了,对儿子的依赖却强了起来,每每夜间比的握着儿子的小手才能酣然入睡,否则心里就不踏实。
除了谨哥儿之外,就是下田,收获,看着停云县一日一点变化,这些都叫人欣喜。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思想在发生着变化,并且一直到现在也并没有稳定下来,不过她也没有排斥这种变化,并且心里还隐隐期待,她想看着谨哥儿长大,想看他将来娶媳妇,自己做婆婆的话又是何等的模样,是会想齐太太一样呢,还是会像程老夫人一样呢?她觉得自己只能尽力不要偏颇。
这日董梁来叫她们进城,是因为北蛮进攻嘉宁关的消息传了过来。
董梁道:“子瑜说不定会过来。他早料到还会有一战,也曾做了些安排。”
墨术道:“若是他不来呢?”
董梁:“那从前的那些安排便都用不上了,浪费了。”
墨术不置可否,董梁便看向蜜娘:“我打算去嘉宁关,停云这边有山脉激流,北蛮人不善水,不会从这边过来的,停云还算安全。”
蜜娘看了看在一旁撅着腚玩耍的儿子,点了点头,“我省的。”
董梁一走,蜜娘便将负责停云县守卫的李金跟王老五等人都叫了过来,问了他们的安排布置,她自己想了想,觉得没什么补充的了,就道:“以后每天傍晚都来我这里,大家说一说当日做的事,再商议商议第二日要做的,尽量做到万无一失。”
她就说了这个主意,其他的事上并没有指手画脚。
程瑜琛途中换了三次马终于日夜不停的赶到了嘉宁关。
他到的时候,正好守卫带着人打退了一波北蛮的进攻,这一战是出城去打的,五千大靖将士对一千北蛮骑兵,虽打退了对方,但大靖人马十去其三,可以想见,若是再来上几次,兵力一点点的折腾完了,迟早要完蛋。
董梁从城楼上将程瑜琛的甲胄抛了下去,程瑜琛伸手接过,“儿郎们,今日一战可酣吗?随我再追击一波可否?!”
他声音洪亮,传至全军,顿时疲惫不堪的将士都重新抖擞了精神,齐齐回应:“可!可!可!!!”
三个字,一个字比一个字的声音更响亮。
北蛮的骑兵还没有走远,听到嘉宁关这边的声音,不由的驻足回首,就见嘉宁关城门重新打开,紧接着领头一匹黑马往草原这边冲杀了过来,在黑马背后,是百十骑骑兵,再后,则是刚从战场上下去的步兵!
北蛮这边是打着消耗嘉宁关守卫的主意才来挑衅的,见了此情状,当即决定:“迎战!”
“祸莫大于轻敌,轻敌几丧吾宝,故抗兵相加,哀者胜矣。”停云县,蜜娘拿了一本书读给谨哥儿听。
谨哥儿听不懂,抬头懵懂的看着娘亲。
他娘亲就伸手抚了抚他的头发,“这句话的意思是,受了欺侮而奋起抵抗的军队,必定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谨哥儿看了院子里头被狗按头,最终反杀成功的花猫,“娘,我想养它。”
花猫似乎能听懂,抬头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金黄色的瞳孔带着几许试探。
蜜娘便笑:“那你拿你的小鱼干喂它,看它吃不吃咱家的饭。”
停云县原来老鼠猖獗,后来官府开始主动喂养花猫,还给花猫做了官服,称呼它们为“灭鼠将军”,后来县里的野猫便多了起来,这些猫走门串户,吃百家饭,也主动扑老鼠,与看家护院的狗很是不同。
一般说来,狗也捉老鼠,但狗子若是看见了猫捉老鼠,那必定会汪汪大叫,打扰了猫,放跑了老鼠。
刚才猫狗打架,猫出爪连环击杀,狗子根本不敌,明明体型比猫大好几倍,可硬是被痛揍的呜呜叫唤,谨哥儿感同身受,其实也怕猫挠人,将小鱼干放到青石砖上,小声喊:“喵呜过来”。
猫刚开始没理解他是在叫自己,直到它先试探着走了两步,然后谨哥儿露出笑容朝它使劲招手,它才不慌不忙的走过来吃鱼。
谨哥儿想去摸它,被蜜娘拦住:“等它吃完。待会儿你去跟墨术叔叔要点药,免得它身上有虱子。”
墨术正好过来,看一眼:“它身上没有。”
蜜娘惊异:“这你都能看的出来?”当真也算火眼金睛了。
墨术道:“之前董梁不是叫我配过几次药了?除了除鼠的,就是这个给猫使用的去虱子的药。这种药配到户,人也能用,自然也可以给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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