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主殿之中,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药香。这药材的味道把屋内气氛渲染的十分沉重,屋里面服侍的宫人全都小心翼翼,不敢发出轻微的声响,生怕惹怒了贵人自身性命难保。
床榻之上的男人气息虚弱,所有人都认为他在沉睡,但那轻轻颤动的睫毛却揭示着男人此时清醒的状态。
欧阳洺伤势惨重,大部分时候他都在沉睡,不过也有很多时候,他虚弱地清醒着。
屋内灯影重重,不远处有着细碎的人声。欧阳洺听的出来那是他的母后,还有……
“皇后娘娘,”苏鸳珍的声音清亮,听起来还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臣女之前看过许多的医书和怪志,正如胡太医所说,这位草药传言中生在北方草原。但我从很多古籍里面了解到,决阳茯草性寒味苦,最喜寒冷潮湿的环境,据说是生在西域雪山高处的神药,而非长在草原之上!”
她哪里是在古书中看过,只是多活了一世,知道的更多罢了。不过害怕大家生疑,便说是古籍。
皇后听了苏鸳珍的话神情一顿,她转头看着胡太医,“胡太医,这怎么说?”
胡太医一时之间也有些无措,这种传说中的草药,他只在书上见过,但那些残存的古迹记录并不全面,他也不是十分清楚。
“皇后娘娘,这……微臣也实在不知啊!”
皇后深深叹了口气,她看着床榻上的太子,神色坚定起来。
“去找!不管有没有,这都是一线希望!若真有这味草药,西域那边肯定会有消息,不管用什么代价一定要给我拿回来!”
皇后懿旨一下,京中立刻派出千名高手,快马加鞭赶往西域去寻找决阳茯草。
从太子房中出来,皇后带着苏鸳珍母女二人到了偏厅。
宫人将茶泡好端上,还端了一些糕点。
“珍儿,这些都是我专门让御膳房做的糕点,宫里的公主都爱吃,你也尝尝!”皇后看着苏鸳珍笑的十分的慈祥。
苏鸳珍赶紧起身谢过,随手拿起一块雪白色的珍珠糕放在了嘴中。
不得不说,宫中御膳房的手艺实在是高,比起京城中有名的天香居,味道好了不止一分两分。
皇后看着吃着糕点的苏鸳珍,越看越觉得满意。她心里慢慢思量,有了一些心思。
珍儿不仅仅遗传了母亲秦渝婉姣好的容貌,通体的气质也是不凡。如今三番两次对洺儿有恩,如此良善女子,配洺儿是配的上的!
想到这里,皇后转头看着秦渝婉,“婉儿啊,我看珍儿年纪也不小了,快要及笄了吧,可有婚配啊?”
提起女儿的婚事,秦渝婉就一脸愁色。
如今尚书府府内乌烟瘴气,苏祥逸这人狼心狗肺,还有那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苏映锦,心机深沉,惯会演戏,整日在府中闹事,还惦记着珍儿的嫡女之位,珍儿的婚配之事恐怕不会那么容易!
看着秦渝婉的表情,皇后又怎会不知道苏鸳珍的婚事恐怕没那么简单。不过这也正好,若是珍儿还没有婚配,届时等洺儿病好起来,就去与皇上说一说,请求他赐婚。
皇后心里虽然有这个想法,但是并没有把它说出来。她只是安慰秦渝婉,“婉儿你不必太过忧心,我看珍儿如此懂事,在这一众京中贵女之中也是极为出色的,她的婚事你不要太着急!”
秦渝婉点了点头。
在偏厅聊了一会儿天,时间也不早了,再晚一些,宫门就要落锁了,秦渝婉母女二人辞别了皇后,坐上了回去的马车。
天色将晚,落日余晖将天边渲染出一片霞红色,像极了女儿家脸上的胭脂,如梦幻一般醉人。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行驶在官道之上,路旁小贩的叫卖之声时不时的传入马车之中。
“珍儿,你是想回丞相府还是想回尚书府?”秦渝婉拉着女儿的手。
苏鸳珍想了一下,“母亲,我还想在相府待一段时间!”
尚书府如今乌烟瘴气,她最近还有一些事情要做,实在不合适回尚书府。
“也好!”秦渝婉叹了口气,“你去相府也好,那里你外公外婆会好好照顾你,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姊妹想要害你,我也能放心一些!”
苏鸳珍知道母亲心中的犹豫。她一方面希望女儿在相府能够安全,另一方面又想要女儿能够伴在膝下。
“母亲不必忧心,我只是想在外公家住一阵子,你若是想女儿了,就来相府看女儿,可好?”苏鸳珍朝着秦渝婉撒娇。
秦渝婉笑笑,眼角眉梢都是宠爱。
与此同时,东宫之中。
皇帝处理完正事便到了东宫之中看望太子,看着床榻之上神情憔悴的太子,皇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是他最喜爱的儿子,是从小精心培养的最寄予厚望的孩子,他是皇帝,但同样是个父亲,看着自己的儿子如今这副模样,只觉得心里难受无比。
“父皇,你怎么来了?”
欧阳洺看见皇帝,欲起身行礼,皇帝赶紧挥挥手拦下了他。
“重病之中好好躺着养伤吧,虚礼便不用了!”皇帝坐在床沿之上,抓着太子的手,“洺儿,你放心,那些伤害你的人,朕绝对不会放过!”
“咳咳……”太子咳了两声,淡淡一笑,苍白憔悴的脸色难掩身上清贵之气,“儿臣相信父皇!儿臣只是难过,如今这副身子,无法在帮父皇分忧了!”
看着懂事的太子,皇帝几欲流泪。“你好好养病就是父皇最大的安慰了!”
太子淡笑,最后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样开口,“父皇,南方旱灾一事处理地如何了?灾情紧急,若不及时处理,儿臣恐怕南方会祸乱!”
见太子病中还不忘关心灾情,皇帝脸上露出欣慰笑容,“你放心吧,苏尚书已经提出了缓解灾情的办法,朕已经让他全权处理此事,想必过不了多久,南方旱灾便可以解决!”
太子点了点头。
皇帝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这苏尚书是个好的,朕原以为他只是中规中矩,做个尚书便到头了,却没想到他竟然能够提出如此可行之办法!苏祥逸这人不错,虽然是丞相提拔上来的,但他却没有结党营私之心,前些天居然还给朕递上来了一个弹劾丞相的折子!”
太子听到这里微微一怔,只见他眉头微皱,“父皇,这事……恐怕不是您想的那样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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