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沈临舟那些朋友们也相互认识的缘故,这么一来就是十多人,马车在外头也停了有七八辆,从中下来衣着华贵的公子小姐们,一个个的有说有笑,能看出谈吐仪态都是上乘。
于是这就吸引了路上不少人的目光,导致一时之间不远处都是驻足观望的人,却谁也不敢上前一步,仿佛是怕惊扰了这些公子小姐。
然而面对这么多人的目光,他们却也没有丝毫的慌乱怯场,施施然相伴而行,男的气宇轩昂,女的温婉秀丽,与这个长街似乎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群人,进了一个才刚刚修缮好的一家铺子,众人看到此处之时还有些微微的愣神。只不过其中也有明眼人很快就反映了过来,随后与众人猜测道:“估计是哪家的后辈买下了这间山河食肆,否则只看这里头的装饰就不是凡品,一般人还真没有这个钱财能够支撑,如今终于是修缮好了,这些人才会请了身边的朋友过来做客。”
这个理由无疑是十分正确,旁人听在耳中也是十分的信服,于是某家小少爷买下了山河食肆的消息就不胫而走,渐渐传入了各种各样的人眼中。
只不过这些事情都与今日前来赴宴的人无关,他们相携而行,到门口的时候就看见沈临舟还在指挥来指挥去,王渊虹就先喊了一声。
“沈老板还不速速来接客?总没有咱们客人自己找雅间坐的道理。”
沈临舟自然也听见外头的动静,只不过大家都是多少年的关系了,也不必在意疏于招待这种事情,于是还是忙于自己的事情。
只是此时听见了王渊虹这么喊了一声,他也不得不朝这边看了过来,递过去一个威胁的眼神,随后冷哼了一声。
“雅间都是给客人坐的,你们今日过来白吃白喝,哪里就有那么多的要求?”
此言一出,众人也就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大抵是谈及沈临舟未免有些不厚道,明明是他宴请众人过来给自己撑场子,现在人来了他反而是嫌弃了起来。
然而这些人其实并不在意坐哪儿,宋之照更是直接找了个凳子自己坐了下来,随后敲了敲桌子,说道:“咱们就做大堂也没什么关系,左右你这铺子还没开张,没什么生意,咱们在大堂里头也活动的开。”
这话说出来,自然也有不乐意的,就如一开始开口的王渊虹就立刻反驳了起来:“我可不坐大堂,今儿个我过来是给兄弟撑场子的,自然也要好酒好菜伺候着,沈老板只管挑最大的那间给咱们备上,若是银钱不够……”
他说道此处微微一顿,随后又拍了拍自己腰间的钱袋,“小爷我有的是钱,今儿个特意带了过来,你若是不够就朝我开口,大家都是兄弟,利息也少算你一些。”
沈临舟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却也觉得有些好笑,可宋之照却与他对了一句:“咱们这十几人里头最有钱的就是你家沈老板,要知道他可是皇商之家,咱们就是穷书生,哪里能够比得上?就你这点零花还是存着吧,前些时候那相亲没相上,你祖母可是有一段时间不会给你零花,你莫不是就指望着自己手上的那点营生?”
王渊虹被这话闹了个红脸,再加上旁边还有善意的取笑,立刻就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把钱袋往桌子上一拍,立马就说道:“就算手里头的那些个营生不挣钱,我还有朝廷给的俸禄呢,你可休要看不起我。”
两人斗嘴也斗惯了,此时你来我往又说了好几句,旁边人还在起哄,沈临舟也是无法,好不容易捡着个空子插了一句,说的却是让大家都膛目结舌的话。
“雅间没有,大堂也没有,我今天在院子里头开了两桌,你们赶紧到后头去吧。”
此言一出,王渊虹也顾不上与宋之照斗嘴了,立刻就是嚷嚷起来,“怎么说咱们也是贵客,身份摆在这儿呢,就算你不在意这些,那咱们还是不是亲兄弟?你瞧瞧你这抠门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以前的风范?”
沈临舟家里头是皇商,再加上自己也极其擅长做生意的缘故,手里头的银钱总是有所富余,所以每一次众人出去聚会,也大多都是他请,这也是为何王渊虹说他以前大方的原因之一。
然而此时他却把这些人都给安排到了院子里头去,他们虽然不是注重这些的人,却也忍不住要就此发难。
于是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有两个还说起了沈临舟之前把自己手里头的权力都交了出去,问他是不是现在穷的只剩下这间铺子了。
沈临舟如今都还住在沈家,老夫人又最是疼他,再加上哪怕他不掺和家里头的事情了,也有不少能够挣钱的路子,总归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何况雅间大堂都还空着,又不是没处招待,之所以在院子里头,肯定是有他的原因,这群人说那些话也就只是个打趣。
深知他们性情的沈临舟显然也没把这些嘲笑给放在眼里,轰轰闹闹赶着一群人去了后院,又让人端来了几坛好酒,看样子是真要在院子里吃了。
“我还真是不明白,你这大堂里头没人,给咱们坐坐又怎么了?莫不是怕不好收拾?”王渊虹抓了一把花生往嘴里头丢,刚尝到味道就觉得这花生不错,不过他吃惯了好东西,也没觉得有多惊讶。
只不过他这话一说出来,沈临舟还没回答呢,陆陆续续就有七八个人端着盘子上来,看那有些相似的着装,就知道沈临舟这里人都准备好了,肯定没有他刚才说的难收拾这个理由。
上来的首先都是凉菜,从醋溜海带丝到拍黄瓜,一应四个素菜,荤菜则是各种卤味拌了出来,褐色的卤味上头沾着晶晶亮亮的红油,虽然没有特意精巧的摆盘,却让人一看就是食指大动。
“赶紧吃吧,现在就只是个开味,一会儿还有的是你没见过的东西。”
沈临舟这么说了一句,对于秦婳染的手艺,他是十分有信心的。
酒菜在前,自然要先动筷子,王渊虹自以为吃东西完全就不影响他说话,一边口中没消停一边伸了筷子。
只不过一块卤猪肚刚刚放进嘴里,他的眼睛就是微微瞪大,随后也顾不上自己之前的那句话,而是赞叹道:“你这是从哪儿找的厨子,这做卤味的手艺可真是一绝,小爷也算是吃遍各处酒楼的人,却还从来都没有尝过这么好吃的。你莫不是把哪个酒楼的大厨给请过来了吧。”
沈临舟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我若是请了大厨,那必定是你尝过的手艺,你自己都说从未吃过这样的味道,又怎么可能是我从酒楼里头请的人来?”
王渊虹想想也正是这个道理,自己面前的猪肚很快就给他吃了小半,其他人也顾不上那些桌上的礼仪了,反正大家都是多少年的朋友,也不必在意那些虚礼,够不到的甚至就起身来夹,等到八道凉菜都尝过之后,一个个都是赞不绝口。
男子一桌,女子一桌,前者闹轰轰的不能消停,后者却显得稳重了许多,几个小姐妹就着这八道凉菜谈论了起来,有一个突然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随后道:“我倒觉得这个味道似曾相识。”
此言一出,在场大半的人都把目光投了过去,好像十分好奇沈临舟是从哪儿挖来了这位大厨。
谁知那少女想了想,便道:“好似是远溪镇的那家李记食府。有一年我随母亲回去探亲,外祖母就是在李记食府买的卤味回去,和这个味道差不多。”
沈临舟还真没想到自己身边竟然还有人吃过李记食府的卤味,不过想想李记食府如此出名,但凡家中会有远溪镇的人,或者是踏足此处,恐怕免不了就会买那家的卤味用以招待。
所以沈临舟也就没有避讳秦婳染的身份,点了点头,“确实是那家的味道,因为我请来的这位大厨,就是这李记食府大厨的孙女。”
李记食府其实只在远溪镇里头闻名,城中其实很少会听见有谁提起,毕竟以沈家酒楼为首的就有不少出名的店铺,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小地方的食府颇具名气。
然而刚才说话的那个少女有所了解,却也知道李记食府最擅长的就是这一手卤味,其他菜色虽然好吃,却也没有太大的新奇之处,所以心中也是兴致缺缺。
只不过出自于大家的涵养让她并没有表现出来,甚至是夸赞了几句李记食府那卤味如何一绝,引得众人都是吊起了胃口。
“也就是远溪镇离咱们这儿有些距离,里头又只有卤味可卖,否则我还真想没事干就去上一次,毕竟那味道我到如今还是记忆犹新,你们尝尝这桌上的卤味,也就能明白我为何念念不忘了。”
都是一群年岁不大的青年少年,口腹之欲自然也是十分看重,于是商量着哪日不如去尝尝李记食府那最为正宗的卤味,却忽听沈临舟说道:“咱们这里就是最正宗的,人家大厨的孙女都让我请了过来,你们也只能照顾我这儿的生意了。”
这话一说出口,众人自然又是哄闹开来,那声音大的秦婳染都能听见,于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却也是羡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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