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哄孩子一般,总算是把人给哄了回去,那碗面自然也就留给了沈敬安,而后者看见他这般不情不愿的样子只觉得气恼,又是训斥了好几句。
秦婳染心中叫苦不迭,领着沈临舟给今日才见还有些怵的沈敬安连声道歉,只觉得头皮都有些发麻。
然而沈临舟却还一副和人没吵够的模样,若不是秦婳染硬生生把人给推走了,估计不吵得沈敬安又回屋子里头闭门不见都不罢休。
也不知这两父子以往是不是也这样相处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父亲,怎么见着你好像半点也不尊重他?”秦婳染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沈临舟被她训了反而是微微蹙眉,“当父亲的也没父亲的样子,还指望着旁人尊重他不成?”
“行了,你也少说两句,人都不在眼前逞什么威风?”秦婳染一句话就把他堵了回去,转身就要回自己才被安排好的屋子。
偏偏这个时候沈临舟拉住了她,神色之间还有几分别扭。
“又做什么?”秦婳染不明所以,就只是盯着他那只扯住自己衣裳的手。
沈临舟眉心蹙得更紧了一些,由于半晌这才说道:“你不是说要做面?”
合着这大少爷也饿了。
到底是自己的东家,秦婳染对他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是又翻了他一个白眼,卷起袖子认命地去了厨房。
牛肉现炖肯定要不短时间,秦婳染先将肉给炖上,另一边又切了一个南瓜,放在锅里头蒸熟,随后先加糖再加糯米面粉搅拌均匀,压成一个个小饼,就贴在锅里煎了起来。
牛肉带着酱料的香气已经初见雏形,诱着原本只是说着好玩的沈临舟此时也饿了起来。
然而牛肉还没吃着,那头就说是老夫人传唤,问他为什么没去请安。
沈临舟这才算是想起了这一茬儿,有些烦躁地应了一声,随后整了整自己的衣袖往前头去了。
南瓜饼很快也就做好了,秦婳染看他走的急有没有叫他,于是端了一些去秦辞年与秦迎年的屋中,眼见着他们此时多多少少有几分拘谨,也是十分心疼。
“先在这儿住着吧,阿姐过节日就出去找屋子,咱们租一个自己过。”秦婳染安慰了一句,可心中也确实是起了这个念头。
毕竟不论如何秦婳染最在意的就是这两个弟弟妹妹,她们说过的不好,自己心中也不会高兴。更何况别说是他们了,连她在这个沈府里头住着也是十分的拘束,更何况这儿根本就不是她的家,长此以往打扰下去也不好。
心中这么想着,秦婳染就轻轻拍了拍弟弟妹妹的头,“你们先吃着,厨房里头我还煮着面,暂时就不陪你们了。”
秦辞年听了之后点了点头,然而一直与他一个心思的秦迎年却突然抓住了秦婳染的袖子,看样子有些慌乱。
“怎么了?”秦婳染蹲下身来耐心问道。
秦迎年是个懂事的,可毕竟年岁还小,就算是不想给自家阿姐添麻烦,心里头也瞒不住。于是她小声说道:“阿姐能不能带上我一起,我害怕。”
新来一个地方,不习惯也是正常的,秦婳染本来不想他们二人跟到厨房里弄得一身油烟味,可再一想把他们留在屋子里头肯定也是手足无措,只能轻叹了一声。
“那你们跟着我去吧,只是记得别往灶台凑,免得伤着自己。”
见秦婳染终于是答应了下来,两个小孩儿也是喜笑颜开,匆匆忙忙就要跟着她后头,还没忘把南瓜饼也一起带着。
秦婳染心中觉得好笑,嘱咐了一句让他们别吃多了,一会儿还有面。
秦辞年与秦迎年赶紧点头答应,手中的南瓜饼却也没舍得放下。
南瓜饼甜甜糯糯,正是适合小孩子吃,秦婳染劝了两次才把那半盘给拿了下来,让他们走走消消食。也好在这院子里头的厨房本来就不小,也足够他们转来转去的了。
而另一边,沈临舟却没有他们这般悠闲,而是规规矩矩地坐在老夫人对面,神色无喜无怒,就这么安安静静。
老夫人望着他这般模样也是常常一叹,“临舟这是还在怪我的意思?”
这话若是平时说起来,恐怕就会让人觉得是在威胁,然而此时老夫人就像是被卸了力气,语气中都是无可奈何。
沈临舟却不为所动,就只是道了一句“不敢”,之后便再没了言语。
老夫人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就只有沈敬安从小到大就最得她的心意,否则她也不会强硬的要安排江吟曲给他作妾。所以对于沈临舟她也是爱屋及乌,从小就比其他几个孙子孙女要偏袒一些,此时哪里会看不出来他的心思。
想到这里,老夫人又忍不住抹了抹眼泪,不是作戏,而是真的情之所至。
“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恨,可说到?我也不是故意要将你娘逼迫至死,我就想着……”
老夫人话还没说完,沈临舟就站起了身来,明明是失礼的举动,却因为朝着老夫人行了个大礼,而让后者挑不出半点错处来。
“孙儿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处理,祖母若是只有这番话要与孙儿说,可否等孙儿先忙完?”
这话一说出口,婉拒的意思就十分明显。
老夫人的脾气其实并不好,早些年的时候在家也是说一不二,可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的缘故,再加上最近心有愧疚,她也没有跟沈临舟过多计较,就只是连忙说道:“咱们不谈这个,说说你今日带回来的那个丫头。”
沈家注重礼仪,就算再怎么不喜欢这条条框框的规定,沈临舟也是从小在这环境里头长大的,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无法再三推脱长辈,只能是耐心回道:“我此番带她回来,只是因为父亲曾欠她外祖父一个人情,便想着能帮就帮。至于父亲之前说的婚约,孙儿并没有想好。”
这话一来也是事实,毕竟沈临舟从来都不是个随便的,要他轻易之间将自己的婚约定下来,不仅仅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对另一半也不太公平。
二来他实在是看过太多老夫人的独断专行,此时生怕她会因为沈敬安的安排心生不满,从而牵累到了秦婳染身上去。
偏偏老夫人也猜出了他这个意思,忍着心中的酸涩,就这么点了点头。
“以后你们想怎么过就怎么过,不论是看中还是看不中,你给人家一个孩子准话就行。祖母年岁大了,有些时候思想也偏古板,所以祖母以后也不准备管你们了,只要你决定成亲的时候把人带到我面前给我看看,我也就能知足了。”
此言一出,沈临舟还有些惊讶,只不过想想自己母亲的死,眼中原本些许的光彩也黯淡了下去。
若是想通一件事情,就必须要赔上一条性命的话,那么沈临舟希望老夫人一辈子都想不清楚。
可若是如此,他的母亲还要在这样的绝境之中挣扎下去,沈临舟光是想着就觉得心中不忍。
或许沈母说的并不是对自己的安慰,她走了,确实就是解脱了。
心中思绪万千,沈临舟自始至终也没有说话,最后还是老夫人先打破了如此沉寂。
“行了,我就想看看你在外头过得如何,眼下既然看到了,你就回去吧。”老夫人摆了摆手,一时之间也不急于修复祖孙二人之间的关系。
沈临舟心中虽然对这老夫人也有些不忍,可沈母的死确实是横在他们之间的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他踏不出去,老夫人也走不进来。
“那孙儿就先走了。”沈临舟最终还是离开了老夫人的院子。
然而刚刚到外头,却迎面撞上了一个女子。
转头望去,竟然是过来给老夫人端茶的江吟曲。
“怎么不多聊一会儿,我还给你们沏了茶。”江吟曲面对沈临舟其实也有几分心中忐忑,可因为是长辈的缘故,她也只能摆出一个笑脸来。
然而沈临舟看着她就只觉得有些讽刺,眸子里头的神色渐渐冷下去,口中也不由得嗤了一声,“你怎么还能笑的下去?”
听得此言,江吟曲的笑意就僵在了脸上,半晌慢慢收敛,也有几分的不自在。
“我不过是问了一句,你不想回也可以不回,何必把话说得如此难听?”
沈临舟听见这句话,原本迈出去准备走的步子又收了回来,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眼,“就问你为何能笑得下去,你就觉得我说话难听了?那你加诸在我母亲身上的苦痛又该怎么算?江姨娘,你可真是好大的脸面。”
提及沈母,江吟曲面色骤变,她紧紧握着手中的托盘,险些没控制住自己的颤抖。
这是她心中的一根刺,从沈母刚刚嫁进来的时候,这根刺就深深的扎进了她的心里,让她这么多年耿耿于怀,却也只能把那份气给憋回去。
可此时此刻明明是自己的小辈,却如此对待自己,还是让她心中生出了几分火气。
“自始至终我都是为这个家族考虑,你母亲的死,说到底又与我有什么直接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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