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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胆色

  狭长的宫道上,素色宫装的年轻宫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朝着不远处的零星灯火方向跑。冷淡的月光照在她苍白的脸庞上,将那一头的冷汗、微湿的发鬓都照得清晰无比,就像一副动人的西洋画。

  “姑娘,你、你没事吧?”

  袁承泰没想到,再次偶遇心心念念那位姑娘时,竟会是在这样的情境下。

  一连数日不见止薇出现,他心中不免有些郁郁。又想着,也不知那姑娘是哪宫里伺候的,是不是被赦免了责罚,还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王京还打趣他,问要不要托人帮他打听一下,却被他红着脸一口回绝了,过后又有些懊悔,正想着怎么拉下脸找王京服软。

  这日他下了值,刚好轮到两日假期,他便准备出宫回家一趟,看看寡居的老母和弟弟妹妹。

  不曾想,竟在宫墙夹道上碰见了个拔足狂奔的她,眼睛红红的,脸色却白得可怕,指间甚至还沾了点血迹。

  袁承泰定睛一看,这姑娘还不是别人,就是他心里想的那位。

  他没多想就伸手一拦,把人叫住了:“姑娘,你、你没事吧?”

  止薇条件反射地往后一躲,警惕的眼神让袁承泰很不自在。

  “你,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她认出对方的服饰是宫中的侍卫,可混乱中的她根本无从分辨,将跟前的人和之前叫醒她的那个侍卫联想到一起。

  袁承泰失望了,原来人家根本就不记得他,那倒也是,他生得本来就不是什么美男子,皮肤还有些黑,就连王京都生得比他俊,更讨乾德宫宫女们的欢心。

  但他还是耐心地说:“姑娘,你手上有血,你受伤了吗?”

  止薇心中一惊,低头看向右手。

  果不其然,手上确实沾了些还未来得及干涸的血迹,只是并不显眼,这也说明眼前的侍卫是个眼睛很利的人。

  她犹豫了下,勉强笑道:“多谢关心,只是,只是方才不小心划到了手罢了,没什么大碍。”

  止薇快速用左手掏出手帕,不着痕迹地将自己“受伤”的右手包扎了起来,又朝这位好心的侍卫客客气气行了个平礼,便要转身走开。

  袁承泰心中思绪万千,却不好追问,看着对方的背影,神使鬼差地说了一句。

  “那个,我是在乾德宫当值的,我姓袁……”

  止薇愣愣地回了个头,视线在他脸上打了个转,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索着他说这句话的用意。

  就在她露出个恍然又惊喜的神情时,一直在腹诽自己口笨舌笨的袁承泰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她是不是记得我?现在记起来了吗?

  可,又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打破了他的幻想。

  “咦,止薇姑娘,你怎么——你怎么也在这里?”

  突然斜插出来的偏尖细阴柔的男声在清冷的夜里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这像是同一个问题,可又是针对两个人的不同问题。

  袁承泰自然认得这位王公公,知道小鬼难缠的道理,连忙拱了拱手,简单解释了下自己出宫路过此处的缘由。

  此处已经不算在内宫,而是在皇城脚下,这儿的城门下钥时间倒也没宫里头严苛,尤其是对这种在宫里头当值的侍卫。

  王德喜也没怎么怀疑他的说辞。只是,心里头总觉着这两人似乎不止如此,起码有一方是。

  他眯着眼看了看二人的神情,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朝止薇道:“时间仓促,姑娘可否移步一叙?”说着,视线还若有若无地往袁承泰身上瞟。

  袁承泰只能知趣离开,心里却忍不住嘀咕。

  “这王公公向来是赵总管的心腹,大晚上的不呆在宫里跑到外头做什么?总不至于是特地来找那位姑娘的吧?这可不合规矩……唔,不过也算是阴差阳错,顺便知道了她的名字,今后打听起来就方便许多了……”

  再思及这位止薇姑娘可能记得他的事,袁承泰心里更是美滋滋的,浑然忘了方才那一幕的种种不合理现象。比如说,她的慌张,手上的血,王公公的深夜到访……

  今夜的止薇连连遭遇惊吓,心跳得要比平时快了好几倍。

  即便她隐约猜到王德喜来意,可这样的时间点,这样的巧合,仍是让她忍不住心生疑窦。

  “王公公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吩咐?”

  “姑娘这话就见外了。前几日说的那事,考虑得如何啦?”

  王德喜笑眯眯地瞅了眼她不着痕迹隐到身旁的右手,没有发表任何言论。

  可止薇总觉得,自己的小心思似乎已经被对方看透。更有甚者,今晚的遭遇里头,除了张管事的插手,是否也跟其他人有关?比如说……

  她打了个寒噤,不敢再想下去。

  想到方才被她刺中了右边胸口、流着血在地上打滚、低声咒骂着她、却不像是下一刻就能死掉的老太监,止薇更是微微颤抖起来。

  如果跟她猜的一样,说不定老太监会死,不,也许他现在已经死了,而王德喜的到来……

  即便王德喜和这事无关,只是凑巧前来,要完全抹平这件事估计也需要他的帮忙。

  不然,那个老太监吃了大亏,绝对会想法子整治她。这一回还是装模作样的“洞房花烛夜”,下一次没准就是棍棒加身的凌虐了!

  止薇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平和。

  “能帮上公公的忙,是奴婢的荣幸。还请公公吩咐。”

  三日后,浣衣局。

  张管事疑惑地朝止薇投去一个眼神,却没能从她脸上读出任何答案。

  照理来说,那天应该是成了事的,不然小万子回来时的说辞不会是那样。

  而且,那晚止薇确实回来晚了,据同屋的宫人说,形容确实也有些狼狈,神情慌慌张张的。

  用华彩的话来说就是:“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外头被什么人打劫了呢!”

  可奇怪的是,止薇次日起来就恢复了正常,做活时还是那么卖力,行动举止间也不像有什么不便。

  若是没成事,陈公公怎么也应该会恼羞成怒一番,却也没再来浣衣局找他,可见这事有些古怪。

  更诡异的是,那日过后止薇像是中了邪似的,每天有事没事就粘着老宫人奚月,甚至还十足殷勤地主动替后者分担活计,即便她手里的活儿已经多到让人咂舌的地步……

  张管事摇摇头,心里记下一笔,决心明天亲自去寻陈公公一趟。那老家伙可是內官监的二把手,不能轻易得罪,还是得去打探下情况,好决定今后该怎么对这个新人为好。

  这几日止薇的异状不仅引起张管事的注意,连华彩等人都有些侧目,就更别提她献殷勤的目标、奚月本人了。

  这位老姑姑年纪确实很大了,甚至比伺候过前皇后的青姑姑还大一些,听说是先先帝时期的小宫女,不知因着什么缘故没出宫,反倒是来了浣衣局这么个活计繁重的地方养老。可她也不像青姑姑,身上带着女官品级,如今在司苑局也就是个摆设。

  当然,张管事也不敢把她当做普通宫人一样使唤,每日里就分配一些轻省活计做做样子。

  起码,止薇有好几次留意到,每天下午这位老姑姑都很清闲,不是这里走走,就是那里停停,其他人也都对她视若无睹,仿佛她只是浣衣局里的一抹游魂。

  “你这样缠着我,到底想做什么?”

  这日午后,连续无视了止薇几天的奚月终于忍不住,冷着脸质问她。

  止薇眨了眨眼,笑得十足诚恳:“姑姑是聪明人,难道猜不到吗?”

  如果王德喜没瞒她,前几天他才来找过奚月,只是对方不肯开口。没过几天,她又牛皮糖似的缠了上来。再加上那天王德喜和自己的几句攀谈,只要是有心人都能猜得出来,更别提在宫里平平安安活到这把年纪的奚月姑姑了。

  奚月姑姑眼睛一眯,眼尾一挑,面上立马多了一丝凌厉的气息。

  止薇又笑道:“姑姑年轻时一定是个美人,人如其名……”

  奚月姑姑积蓄起的气势忽而松散,仍是冷笑,这次的笑里又多了点轻蔑。

  “小丫头,你以为说几句好话就能哄骗我?未免太——”

  止薇却突然打断她,压低声音,脸上仍是笑眯眯:“虽然我不知姑姑为何明明可以出宫养老,却甘愿留在这里,但我知道,这宫里、这皇城的主人只有一个……”

  她转过脸去,朝着东方抬了抬下巴:“我不过是个小卒子,若是说不动姑姑,他日也会有别人出面。姑姑是看淡名利、甚至看破了红尘的人,不愿掺和到这些事里,也可以理解。但,那位主子既然想知道,不管是什么,也就只是时间的事。难道不是这样吗?”

  奚月不笑了,看她的眼神第一次凝重了起来。

  止薇屏住呼吸,她知道,自己的话可能已经说动了对方,即使只有一点点,也是希望。

  “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再不开口,就得背上欺君罔上的罪名了,是吗?”

  止薇眼睛一亮,面上还是谦逊的表情。

  “姑姑此言差矣,咱们都是为主子当差的。能为主子分忧,既是咱们的福气,也是咱们的功劳,怎么扯得上那些?”

  奚月姑姑悠悠一笑,虽然年老却不显浑浊的眼神仿佛看透了她,以至于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有些无地自容了。

  “看在你还有点胆色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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