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汀兰虽然不知道周静容想要做什么,但见她语气坚定,不容拒绝,只好依了她。
周静容唤来宋汀兰的贴身丫鬟银杏叮嘱一番,便带着宋汀兰出了门。她们不坐马车,不戴帷帽,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
有下人去报了宋夫人,宋夫人当即动怒道:“怎的不早些回禀?这种时候,怎能让姑娘出门,白白的被人议论?周氏那小贱人,我就知道她不安好心,竟敢故意折辱我儿!还不赶紧去找人,把姑娘给我带回来,滚!”
下人讷讷的应了,赶紧出门找人。
再说周静容和宋汀兰走在街上,确实有不少人投来异样的眼光,并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宋汀兰虽然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可想也知道,他们在议论她。她脸上有些挂不住,悄悄拽了拽周静容的衣袖,可怜巴巴的说:“容娘,咱们还是回去吧。”
周静容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怎么说,咱们管不着。但是耳朵长在咱们身上,咱们可以选择不听。别在意那些有的没的,你就安心等着看好戏吧!”
两人正说着话,言风匆匆跑来,低声对周静容道:“二奶奶,小的查探清楚了,郑风平现下正在东市。”
周静容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冷笑:“走,去东市抓人!”
宋汀兰抿了抿唇,呃,还真要去和郑风平当面正刚啊!
罢了,反正她的名声已经被诋毁的不成样子,又做好了自梳的打算,还怕他作甚,骂他一顿解解气也是好的!
周静容与宋汀兰大张旗鼓的来到东市,果然遇到了郑风平。
郑风平见到宋汀兰,露出一脸奸笑,嬉皮笑脸的往前凑,开口便道:“小娘子可是特来寻我的,莫不是一日不见便想我了?不必这般心急,待日后……”
宋汀兰被郑风平的一番浑话气的俏脸发白,还不待她说什么,早已得了周静容指示的家丁护卫一看到郑风平,二话不说立马冲上前去,阻止了他接近宋汀兰,并将他按在地上一顿拳打脚踢。
郑风平懵了,没想到会突然挨打。宋汀兰是疯了么,竟敢让人当街围殴他,落人口实,她的名声不要了?
郑风平这会儿反应过来,张口便要污蔑宋汀兰,却被人一拳打在脸上,出口的只是一声哀嚎。
宋汀兰也吓了一跳,没想到周静容说的揍郑风平不是气话,是真的动手揍他。
虽然围观的人群都在指指点点,好似在指责她翻脸不认人,竟这般对待自己的情郎。但她心里也觉得舒爽,总算吐出来一口浊气,也不怕被人闲话了,只冷冷的看着郑风平挨打,心中快意。
周静容见围观的人数已经很多了,便向银杏使了个眼色。
银杏会意,上前一步,指着郑风平声泪俱下的控诉起来:“郑风平,你欺人太甚!就因我家姑娘制止了你在巷中调·戏女子,你为报复就对我家姑娘百般纷缠,还到处造谣败坏她的名声!我家老爷只是请求你不要再纷缠我家姑娘,却反被你诬陷以权谋私,仗势欺人!我家姑娘真是命苦,怎的就被你这流氓缠上了?你坏了我家姑娘多桩亲事,将她逼的差点自梳,你还想如何?你以此般伎俩,坏了浦河城里多少姑娘的名声?你这天杀的杂碎,卑鄙无耻肮脏下流猥琐龌龊……”
说到后来,银杏已经完全脱了稿,尽情的辱骂郑风平,只想给自家姑娘出口恶气。
郑风平被左一脚右一拳打的没功夫反驳,只能听着银杏给他安上一桩又一桩的罪名。虽是真假参半,倒也没冤枉他。
众人听得银杏一番话,又见宋汀兰宁愿自梳也要与郑风平划清界限,也没听见郑风平的辩解,心里的天平便渐渐倾斜。
他们就说嘛,宋家姑娘知书达理,怎会做出与男子无媒苟合之事。何况郑风平本就风评不好,她就算有心仪之人,也不该看上他啊!
原来是郑风平轻薄女子,被宋姑娘撞破“好事”,便蓄意报复,抹黑她的名声!
虽然也有人对此持怀疑态度,但周静容和宋汀兰表示whocare。
护卫殴打郑风平,并没有下重手,只是让他吃些苦头,威吓他不要接近宋汀兰。毕竟等会儿还得接着打,总不能一棒子打死。
护卫放开了郑风平,他不敢再说浑话,灰溜溜的离开了。
郑风平离开后,周静容和宋汀兰闲逛了一会儿,探明他的位置追了过去,再次与他偶遇。
这回郑风平学聪明了,没敢上前,却还是被护卫“碰了瓷”。
他们一边喊着“无耻狂徒,休对我家姑娘无礼”,一边冲上去将他按在地上摩擦。
银杏有了刚刚一番表演的经验,也轻车熟路的又将方才那番话涕泪连连的重复了一遍。
半天的功夫,周静容和宋汀兰追着郑风平跑遍了大半个浦河县,几乎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了郑风平没皮没脸的想要纷缠宋汀兰,却被宋家护卫打了一顿扔在街上的场景。
舆论风向渐渐的变了。
郑风平痴心妄想攀附宋汀兰,宋汀兰压根不搭理他。
宋汀兰被郑风平败坏名声,不惜以自梳来撇清与他的关系,可见他们之间并无私情。
宋汀兰是为救被郑风平轻薄的女子,才被他蓄意报复。至于那女子的身份,宋汀兰为了维护她的名声,三缄其口,只自己承担了这一切。
宋姑娘不愧是浦河县头等才女,高义!
……
其实宋夫人之前也让人澄清过,力图扭转舆论,可那些言论就像水滴入了海,没激起半片浪花。
一则是因为郑风平巧妙的利用宋家对郑家明里暗里的打压,散布了更让人更感兴趣,也更能引起大众共鸣的“权贵仗势欺人”的流言,压过了辟谣的热度。
二则是因为耳听到底不如亲眼目睹的效果来的更加震撼深刻。
人人都见到郑风平死皮赖脸的攀附宋汀兰,却被宋汀兰避如蛇蝎,更因他的冒犯,将他打的连亲妈都快要认不出来。
这般一天之内上演好几出的暴打渣男的戏码,效果太过震撼,深深的印在人们的脑海中,人们不由自主都相信了宋汀兰是被冤枉的,并对郑风平的无赖行径万分鄙薄。
就在此时,周静容让傅云深帮忙找的地痞上线,声称是曾被郑风平哄骗感情又惨遭抛弃并为此投缳的姑娘的家人,下死手毒打了他一顿。
此后,这些地痞继续时不时的“骚扰”郑风平,真正实现了周静容所说的“见一次打一次”。
正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如果郑风平仍然不知悔改,周静容不介意花大价钱,让这些地痞一直折磨他。
许是因着有人出头,以前真正被郑风平调·戏过的姑娘的家人也都自发行动起来。虽碍于郑家的财势不敢明目张胆的报复,但夜里往院子里扔死老鼠,在墙上写血字什么的,也够令人崩溃的。
很快,郑风平就成了浦河县中过街老鼠般的存在,人们都联合起来抵制他,连带郑家店铺的生意也一落千丈。
他哪还敢纷缠宋汀兰,只恨不得见到她就躲着走,生怕跟她扯上一点关系,稀里糊涂的挨打。
面对这样的结果,宋夫人的心情很复杂。
她一直痛恨在周静容手里吃过亏,便想从她身上讨回来,与薛姨娘合谋多次害她,更亲自谋划了诬陷她是妖物一事。
本以为这事能彻底打垮周静容,可谁知半路蹦出来个什么镇国公世子,折了个智果不说,还将她也牵连进去,险些连累自家老爷的官运前程,彻底断了她报复周静容的念想。
周静容一次帮她求情,将她从智果的事中摘出来,一次帮宋汀兰摆脱了郑风平,宋夫人不能不承这个情。
而且照如今的情形来看,傅家竟有京中贵人的路子,那么与其交恶,倒不如与其交好。
宋夫人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想通了就马上去做,将对周静容的仇恨转化为交好只用了一瞬息的功夫。
她不仅给周静容送了很多谢礼,还给了周静容一个很有用的消息,那就是陈掌柜的藏身之地。
周静容也没想到竟能得到这个意外之喜,赶紧让傅云深帮忙去抓人。陈掌柜从她手里坑走的钱,她怎么也得讨回来。
“很高兴?”傅云深倚在床边,看着好心情的哼着歌的周静容问道。
“是啊,心想事成,也许我就是传说中有女主光环的人?嘻嘻。”
周静容美滋滋的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没注意到傅云深看着她的眸色深了深:“这当中也有我的功劳,你是不是也该给我谢礼?”
迎着傅云深灼灼的目光,周静容认真的想了想,蓦地的想到一个好主意:“我给你画画吧!”
傅云深:“???”
周静容兴奋的说:“你不是总抱怨我从来不给你画肖像么,为了答谢你,我现在就给你画!”
于是,在这撩人的夜半时分,本该享受佳人在怀、苦短春宵的傅云深,只能认命的在周静容的指导下,摆出不同的pose,供她作画。
傅云深的心中一片凄风苦雨,无尽飘摇。他想要的谢礼,不是这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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