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市街头川流不息,拥挤的人群如同巨大的浪潮,将宽敞的街道阻断。
一架马车因无法通行安静的停在街边,车厢内,傅云深正全神贯注的翻看着手中的书。
前去探路的言风艰难的穿过人群,手里捧着一个油纸包回来,献宝似的奉给傅云深:“二爷,您道为何这么多人?原来是一家茶楼在搞什么试吃活动,免费分发糕点,您尝尝!”
傅云深对糕点没兴趣,却一眼看见包装纸上书着三个大字:漆吴居,后面还画了一个卡通形象的人鱼。
看着这画,傅云深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周静容,微微一怔。
言风没注意傅云深的表情变化,兀自感叹道:“这茶楼不仅发糕点,凭这有画的纸还可以免费听书。爷,您说这茶楼得散出去多少银子啊,可真是财大气粗!”
傅云深摇了摇头:“为商之道,无利不图。只要入得茶楼,茶水小食打赏总要花银子。这位老板能想出这种办法招揽客源,倒也算心思精巧。”
言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傅云深又道:“既此路不通,换条路走吧。”
言风刚应了声“好嘞”,便听得车外有人询问:“是从嘉吗?”
傅云深撩开车帘,见来人正是他的同窗好友赵秦廉,遂拱手施礼:“端方兄。”
赵秦廉并不见外,径自上了马车,用熟稔的语气问道:“去哪儿?”
傅云深淡淡回道:“集贤馆。”
集贤馆是一家书斋,文人墨客常聚集之处。
赵秦廉摇了摇手中的扇子,提议道:“今儿别去集贤馆,我带你去另一处好地方。”
傅云深问:“何处?”
赵秦廉凑近傅云深,反问道:“近来城中新开了一家茶楼,唤作漆吴居,你可曾听说?”
傅云深点头:“略有耳闻,不知此地有何不同之处?”
赵秦廉收起扇子,神秘一笑:“那儿的说书先生不说书,说画!”
画?傅云深挑眉,又看了一眼被言风硬塞到手中的糕点包装上的卡通人鱼,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轻轻上扬:“好,那便去看看。”
漆吴居的试吃活动收到了良好的效果,傅云深等人到来之时,一楼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
说书先生正说到慷慨激昂处:“世间贪婪之辈不在少数,凡有欲,必有贪。鲛人族因‘啖其肉,可长生’的荒谬传说,遭到心怀贪欲之人的大肆抓捕屠杀。鲛人族分崩离析,流落四方,或避于深海不出,或被捉捕贩卖。鲛人之难,正可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鲛三公主在天师灼华的帮助下躲过此劫,却不得已与族人分别。自此,二人一同走上斩妖除魔,拯救族人,匡扶正义之道……”
高台上悬着几幅画,正是鲛人族与侵犯者大战的场景。
其中一副是陆灼华拉着鲛三公主躲避追捕,公主回首看向故乡,那广袤无垠的大海,眼中落下了如海水一般晶蓝色的珠泪,凄美至极,动人心弦。
傅云深心头微颤,仿佛透过那画面,能看到作画之人的用心。
“几位客官,楼上请!”
店小二热情的迎上来,引着傅云深和赵秦廉向二楼雅间走去,傅云深边走边环顾四周。
一楼是为大厅,座席皆满,还有很多没有座位的人干脆站着听书。
说书先生所处圆台上置有面向四方的圆筒,想来是为了能让声音传的更远更清晰。
另有侍者手持托盘穿梭于人群之中,盘中置有瓜果糕点,宾客可随时拿取。二楼设有雅间,每个房间外面都有一名侍者专供差遣。
如此种种布置,可谓细心周全到了极致。
傅云深在赞赏的同时,心中又涌起了深深的疑惑:这当真是周静容的茶楼,她竟有这般玲珑心思,难道以前是他错看了她?
三楼账房内,周永正满面喜气的对周静容说:“姑娘,您所谓体验之法,以退为进,真是高妙。”
周静容对此却并不乐观:“此计并非长久之计,这样的客源流动性也很大。”
周永对周静容的危机意识很是感佩,小心翼翼的询问:“那下一步该如何?”
周静容想了想,道:“周叔,劳烦您召集大家一起想办法,群策群力,若谁能想出好点子,月底有赏银。”
周永亦觉此法甚好,连连称是。
二人正商议着,弦歌进来禀道:“二奶奶,二爷在外面,让奴婢给您传个话,您若是忙完了,可以和他一起回府。”
周静容听到傅云深来了,十分诧异,与周永交代几句便离开了。
周静容走上马车,看着傅云深疑惑的问:“你怎么来了,有事找我?”
傅云深倚着软垫,翻着手中的书,看也没看她一眼,漫不经心的回道:“路过。”
路过?周静容不知该如何回应。漆吴居偏僻到连鸟都不愿飞过来,他是去什么地方能路过这儿啊?
不过,免费的马车不坐白不坐,周静容也就懒得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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