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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宿怨

朔沁传 八百里曼陀罗 7803 2021-04-02 19:10

  同年十二月十七日,阿木尔正式受封皇贵妃,摄六宫事,下午寅时三刻,各宫嫔妃俱身着朝服华冠,云集于钟粹宫,向她觐见道贺。

  正殿内,等待阿木尔进殿的诸妃,正在热乎地谈着闲话,一时间莺声燕语,好不热闹。

  睦贵人打量着正在细品白玉霜方酥的琭贵人道:“琭妹妹吃点心可真是仔细,小口慢嗫,一股子淑女气。”

  琭贵人笑着瞥了她一眼:“想多了,我这么吃东西,可不是要学你那副矫揉做作的样子,而是为了防止这身绫罗染上油渍,毕竟头回穿戴冠顶朝服,难免格外稀罕些。”

  湉嫔生了几分感慨:“唉,你是头回穿稀罕,本宫和祥妃确是因为穿得次数太多,要生厌了。”

  祥妃道:“是啊,别的不谈,光说穿着这身衣裳拜谒三任主子娘娘就经历过四次,等它朝皇贵妃再晋封为皇后时,还得再穿一次。”

  彤妃的脸上闪过一瞬不服气:“听祥妃这话,似乎皇贵妃就一定能当上皇后似的。”

  祥妃道:“本朝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健在时受封的皇贵妃,最终都将晋封为后,换言之,静皇贵妃现在只是处于母仪天下前的过渡阶段,只消她完全熟悉内廷所有政务,树立起威信后,皇上便会立她为中宫。”

  蔓常在质疑道:“若照这么说,皇上应该很礼敬皇贵妃才对,可为何今个的册封礼却办的如此简陋?午门响钟,奏乐鸣鞭,女官宣册等仪式一概没有,如此敷衍对待,实难让人相信她会成为新后。”

  睦贵人道:“皇上之所以没有为皇贵妃大办册封礼,乃是因为现在仍值孝全皇后丧期。况且若是要以皇上的举措来论心意的话,那么仅凭将太子交予皇贵妃抚养这一点,就远比你们所说的这些表面文章,要更有说服力。”

  湉嫔轻转着手指上的绿宝石银戒指:“睦贵人说的很有道理,不过依本宫看,就算皇上不瞩意皇贵妃,也依然不会影响到她入主中宫,毕竟人家是科尔沁郡王的亲姐,两位皇子的额娘,如此尊贵的身份都做不得皇后,那么谁还有资格坐呢?”

  彤妃心性自负,野心极大,听得睦、湉二人如此捧阿木尔,自然免不得要泼下几句冷话:“当年楚汉之争,人人都以为霸王项羽会得天下,然而闹到最后,那万里江山还不是被个十里亭长拿下了。所以,既然前朝说的通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那么内廷也自然讲的明后妃嫔贵毋有定数。”

  “好一句后妃嫔贵毋有定数,彤妃,你这么有志气,本宫就期待你能让我俯首称臣的那一天。”

  诸妃望去,原是阿木尔在蓉烟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只见她头戴薰貂朝冠,冠顶三层所贯的东珠璀璨照人,朱纬缀落的七只金凤栩栩如生。再望其身,由珍珠、珊瑚、青金石所组成的金约,同华光溢彩的朝袍朝褂彼此衬托的相得益彰。落座之时,因轻晃的身子所牵动的东珠耳饰与其周身三百余颗珍珠、猫晴石及蜜珀,一道投射出旭日的黄华。

  有那么一瞬间,诸妃仿佛在阿木尔的身上同时看到孝慎及孝全两任皇后的影子,是的,一个集才情心计与宽厚仁善的女人,就要至此问鼎后宫了。

  “嫔妾叩请皇贵妃娘娘金安,愿娘娘福禄寿禧,千秋安泰。”

  阿木尔温静神色,颔首道:“平身,赐座。”

  诸妃道:“谢娘娘——”

  彤妃生怕刚才的话,会令阿木尔心存芥蒂,所以就并未与其他人一道落座,而是选择跪下来讨饶:“皇贵妃,嫔妾方才之言,多有得罪,还请您大人大量,宽恕嫔妾。”

  阿木尔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有什么可宽恕的,你方才说的是事实呀,皇后之位本就不是本宫的囊中之物,当然,它也不太可能是你彤妃的。”

  彤妃低眉避过阿木尔的眼神,企图掩去自己难堪的神情:“娘娘放心,嫔妾有自知之明。”

  阿木尔道:“有自知之明就好,上座吧。”

  彤妃窘迫地起身应答:“是——”

  阿木尔坐直身子,端肃道:“其实今日本宫本该赐下喜宴,以答诸位的恭贺之礼,但自孝全皇后崩逝以来,宫中便长期处于混乱的状态,许多问题已经到了不得不马上解决的地步,所以本宫便也只得将这闲话的时间改为严肃的会议。”

  睦贵人道:“皇贵妃做得对,近一年来,六宫各司其政,糜乱浮躁,整个内廷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重塑风纪法度迫在眉睫。”

  阿木尔眼眸轻扬,脸上挂起淡淡的笑容:“睦贵人总是能把宫里的弊端看的很通透,倒也不枉本宫向皇上请封晋你位分。”

  睦贵人有些惊讶:“嫔妾晋位了?”

  阿木尔道:“是啊,皇上已经晋封你为睦嫔,赐居永和宫,从今往后,你便也是一宫之主了,希望你能够秉持初心,为内廷做出更多的贡献。”

  眸含喜色的睦嫔,恭敬地起身施了一礼:“嫔妾多谢皇上,皇贵妃的提携之恩,日后定当殚精竭虑地为您分忧。”

  阿木尔道:“不必谢本宫,这是你应得的,诸位,睦嫔之所以能够晋封,全凭她这些年安分守己,不事奸淫,一心一意的侍奉皇上,她这样的品行非常值得你们去效仿,你说是吧,琭贵人?”

  阿木尔的气质如深秋寒潭,若非亲好之人,望之便令人生畏,更何况她此刻声音中又掺一丝凛冽之气,所以自然把琭贵人唬地惶惶不安。

  琭贵人脖颈微缩,不知所措地连连应答:“呃,是,是。”

  阿木尔凝着她道:“所以你后头打算怎么做呢?”

  心里有鬼琭贵人绞绕着手绢,支支吾吾地不知该如何回应:“做?做……”

  阿木尔遽然变色道:“罢了,既然你自己答不上来,那本宫吩咐你做好了。琭贵人,请你回宫后,立刻将你房里那两个贩卖鸦片的太监送往慎刑司受刑,另外,你本人也该好好戒戒瘾了!”

  阿木尔话音落下之际,殿里的人无不惊地瞠目结舌,祥妃急言令色道:“我说为何宫里为何骤然出现那么多瘾君子,原来是有人偷偷地私贩哪,皇贵妃,为正宫纪,这琭贵人绝不能轻饶!”

  湉嫔接口:“忆昔当年咸福宫之变时,我等还觉得私藏鸦片乃稀罕之事,可再放眼如今的情形,宫内吸烟贩烟竟已成了家常便饭。虽然这世道随着洋人的侵入而改变不少,可也不至于荒唐成这样啊!”

  听着她们的话,琭贵人仿佛觉得有行刑的刀锋贴着自己的皮肉刮过,她惊惧地叩头求情道:“皇贵妃娘娘开恩,嫔妾吸食鸦片其实是为了消解对皇上的相思之苦,毕竟自入宫以来,嫔妾就没侍寝过几次,至于手下的奴才偷偷私贩的事,嫔妾并不知情!皇贵妃,求您看在嫔妾从未拿鸦片害过人的份上,就饶了嫔妾这一回吧,嫔妾保证以后再也不购进鸦片了!”

  阿木尔厉声斥道:“糊涂!皇上不来看你,你就要作践自己吗?倘若你没有犯浑购来鸦片,你的奴才也不会有机会将它贩给其他人,归根结底,这个症结还是出在你身上,不过看在你初心尚纯,本宫倒也可以网开一面,希望你可以及早戒除烟瘾,重返正途。传本宫旨意,琭贵人私购鸦片,吸食成瘾,其行为严重违逆宫规,背离妇道,着降为答应,禁足一年,罚俸三个月!”

  悔恨交加地琭贵人凄惨地落泪道:“嫔妾谢皇贵妃娘娘开恩!”

  阿木尔摈弃地睇了她一眼后,继续道:“诸位,坦明了讲,本宫对鸦片可谓是恨之入骨,这不光是因为皇上和本宫的孩子曾深受其害,更重要的是它荼毒了我大清无数臣民,让英吉利人有借口犯我疆域!所以,为保我清廷尊严,六宫安危,本宫决定即刻颁布法令,以绝鸦片继续在内廷肆虐。光子,宣诏!”

  光子点了点头后,高声道:“皇贵妃有旨,自即日起,于内廷吸食鸦片着,均押入冷宫终身不得出,私贩鸦片者,不论售卖分量多少,一律杖杀。另外各宫实行检举制,一旦察出有人违规,却从未被同僚举报的话,那么轻则连坐一房,重则连坐一宫。请各位小主尽快通晓下属,并以身作则,还内廷昔日之安宁。”

  诸妃起身应答:“嫔妾谨遵皇贵妃均旨。”

  阿木尔道:“法令虽下,但却需要人时刻监督,本宫现在既要照料皇子,又要管理后宫诸多事务,实在是有些分身乏术,所以本宫想请祥妃帮忙协理。”

  祥妃神态萧肃:“谢皇贵妃信任,嫔妾定不负所托。”

  见与自己平起平坐的祥妃可以协理六宫,彤妃不禁嫉妒的要命,她低垂着脑袋,嘟囔道:“皇贵妃,其实嫔妾也可以帮您打点些事情的,要不您也安排我……”

  阿木尔打断道:“不必了,你正值春华之龄,当以伺候皇上为要职,宫里这些劳心耗时的事不适合你做。”

  彤妃轻吁口恼怨之气后,低沉哼道:“是——”

  此刻,光子走进来贴着阿木尔的耳畔,低声私语了几句,阿木尔听完后,旋即冲诸妃道:“各位姊妹,本宫待会要接待一位贵客,所以就不留汝等继续在这谈天了,都退下吧。”

  诸妃齐齐跪安:“嫔妾告退。”

  待众人离开片刻后,科尔沁郡王的福晋阮福庄娴曼步入殿,她向阿木尔恭谨地福道:“臣妾庄娴见过皇贵妃,恭喜皇贵妃荣登大位。”

  阿木尔温婉垂首,微笑道:“自家亲戚何需这么客套,快快入座。蓉烟,给福晋上杯大南新进贡的莲漫茶。”

  庄娴坐定后,用着既忧愁又好奇的语气问道:“娘娘今个怎么突然有兴致召臣妾进宫?”

  阿木尔慨然微叹:“庄娴,本宫叫你来其实是有两件事要同你商量。”

  庄娴问道:“什么事啊?”

  阿木尔命光子向庄娴递上那日于延禧宫记录经名的纸:“咱们就先挑不太沉重的事说吧,庄娴,本宫一直很想了解这纸上所记录的经文,你出生阮朝,笃信小乘佛教,想来说出这些经文的出处及内容应该很容易吧。”

  庄娴接过纸后,仔细地揣摩起那上面的经名,忽然,她那双含有潋滟水光的明眸,闪过一瞬吃惊的光亮:“回娘娘的话,这上头所记的《弥勒下生经》、《观弥勒上生兜天经》以及《弥勒大成佛经》都是收录于《大正藏》等书的正统经文,所以没有什么问题,但至于剩下的两本……”

  阿木尔着急地询道:“剩下的两本怎么了?”

  庄娴问道:“娘娘可知明教?”

  阿木尔思索须臾后,道:“知道,弥勒降生,明王出世,当年朱元璋便是打着该教的口号反元,明末,亦有些歹人,打过这个口号反清。”

  庄娴道:“娘娘,你方才提到的明教口号,正是出自这上头所记的《大小明王下生经》。”

  阿木尔惊讶地身子一凛,低吟道:“没想到她还真藏有蛊惑人心的反书,庄娴,那剩下的那一个呢,也是明教的禁书吗?”

  庄娴郑重道:“剩下的那个《三佛应劫统观通书》,虽然与明教无关,但是它产生的危害却远比前者要厉害的多,毕竟这本邪书乃是曾经为祸百姓,领兵作乱的天理教杰作。”

  虽然得到了可靠的证实,但阿木尔却仍难相信湉嫔会是天理教的党羽,毕竟在她的印象里,这个女人一向是个与世无争的角儿:“你确定这是天理教的邪书?”

  庄娴道:“娘娘,臣妾早年曾为我父王甄别过许多异端经文,其中对这个披着正道皮囊的邪书,印象尤为深刻,所以臣妾绝不会弄错。”

  阿木尔面色很是凝重:“好,本宫知道了,谢谢你今日为我鉴经。”

  庄娴浅浅地笑了笑:“举手之劳,娘娘不必言谢,对了,您要提的另一件事是什么呀?”

  阿木尔微微抬首,满头珠宝,便曳过流星似的冷光,晃着人眼,她望着庄娴沉默许久后,才用着极轻极温和的口吻道:“你最近可听到了些什么不太好的风闻?”

  听到阿木尔提到她最近一直在琢磨的事,庄娴正在端茶的手立时便僵在半空:“说实话,臣妾确实略有耳闻,但到底这事还未被朝廷证实,所以臣妾只当做是谣言听听罢了。”

  阿木尔迟疑了片刻后,用着极为遗憾的口吻道:“唉,虽然本宫很不想说,但迫于形势的压力,我还是要告诉你,这件事其实是真的。”

  “嘭”的一声,茶盏从庄娴的手中滑落,与此同时,庄娴闭上眼睛,紧抿朱唇,脸上陡然写满了不满及难过。

  阿木尔见状,赶忙问道:“庄娴,你还好吗?”

  福晋幽怨地看向阿木尔,声线里透满了无助及懊丧:“娘娘,寿安公主乃皇上嫡女,爵比亲王,她以这么尊贵的身份嫁入王府,臣妾该如何自处?”

  阿木尔愧疚地目视庄娴:“只能委屈你让贤,降位成侧福晋。”

  庄娴勉强苦笑:“呵呵,侧福晋!娘娘,当年令尊向大南提亲的时候,可是向臣妾的父王保证,说臣妾永远都是郡王的福晋,可如今臣妾嫁过来尚不满五载,你们就要背弃承诺!”

  阿木尔道:“庄娴,并非是我们不守信用,而是实在没有料到皇上会把公主指配给家弟啊。”

  庄娴柳眉一挑,显是不豫:“一句没料到,就毁了臣妾与大南的脸面,这样合适吗?是,大南相比大清来说是个小国,但我们也是有尊严的,阮朝的郡主从未有过给人当妾的先例!”

  阿木尔描绘精致的远山黛皱成山峦叠嶂:“庄娴,不管怎么说你也已经嫁过来了,纵是再不情愿也无可奈何呀,本宫恳请你为家弟想想,不要把事情闹的太僵。”

  庄娴摇头道:“娘娘,光臣妾不计较没用,关键还得要父王同意息事宁人,要知道这件事一旦传到大南,我父王定然会向你们蒙古施压,断绝往来,同时与清廷也会因此而生出隔阂。”

  阿木尔道:“既是如此,你大可不必把消息报予阮朝啊,阮福晈育有一百多个子女,你若长时间不与他书信来往,自然而然他就把这个女儿给忘了。”

  庄娴道:“娘娘错了,臣妾的父王一向对联姻公主尤为重视,他就算是忘记其他子女,也绝不会遗忘我阮福庄娴,所以就算是臣妾不主动与他来往,他也会派使臣进京打听我的消息。”

  阿木尔顿了顿道:“庄娴,如果这条路行不通的话,本宫倒还有另一条法子,这个法子既可以保全你与你母国的脸面,又能令两邦不因公主下嫁而结怨,只不过若采用此策的话,需要你做出点牺牲。”

  庄娴问道:“什么法子?”

  阿木尔意味深长道:“元配病故,公主续弦。”

  庄娴微微一惊:“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阿木尔温和地笑了笑道:“你别害怕,本宫只是想让你诈死,离开王府而已。庄娴你想,你若此刻殁了,那便是实实在在的先福晋,即使后头公主入府,于伦理上来说,她也只是继配,不会影响到你的地位。”

  庄娴寻思了片刻:“虽说娘娘这个法子妙不可言,但是臣妾却觉得难以接受,毕竟臣妾是个妻子,是个母亲,夫君和孩子对于我来说非常重要。倘若臣妾真的诈死离开,那我将来岂不就陷入举目无亲,孤苦无依的境地吗。”

  阿木尔道:“如果本宫令一位同家弟一般重要的男人来陪你的话,你可愿离开呢?”

  庄娴茫然道:“臣妾不明白娘娘的话。”

  阿木尔幽幽道:“不瞒你说,前段时间本宫命人查了下你以前的经历,得知你在大南的时候,与你的表兄陈春唐曾私定终生,只是后来因为令尊要把你嫁给家弟,所以才强行拆散了你们。”

  庄娴惊讶地愣了良久后,才用着含羞的语气道:“旧人旧事,娘娘何需再提?更何况那陈春唐估计早已婚配,怎么可能抛家弃子,与臣妾再续前缘。”

  阿木尔道:“你有所不知,在你嫁来大清的第三年,陈春唐便推掉了父母包办的婚姻,悄悄地来到了北平,为的就是要与你破镜重圆,只是碍于你已是人妻,故而并没有同你联系。”

  福晋大惊道:“什么,他在北平!娘娘,你当真没有在诓臣妾?”

  阿木尔令光子递上一纸信函:“本宫当然没有在诓你,这是他写给你信,你看看吧。”

  福晋看了片刻后,激动地说道:“是他,是他写的!没想到他竟然为了我苦守了这么多年!”

  阿木尔看着她那副且喜且叹的样子,立时便摸清了这个旧情郎于她心中的分量:“庄娴,这破镜重圆的机会,本宫已经为你打造好了,至于你是想随陈春唐隐姓埋名,归隐一方,还是要继续留在王府,受政治摆弄,就全凭你自己做主了。”

  庄娴迟疑再三后,低下雪白柔婉的颈,落泪道:“娘娘,说实话,臣妾很想随春唐离开,但是臣妾又怕这样做会对不住郡王跟孩子,所以……”

  阿木尔见她语气松动,赶忙宽解道:“哎呀,不存在什么对不住,咱们用这个法子,完全是相互成全,你成全了蒙古与大南的关系,而我们也成全你们这对有情人,所以你只管放心的走,不抱愧疚的走!”

  庄娴缓了缓心境,徐徐道:“既然娘娘都这么说了,臣妾也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只是臣妾希望在我离开以后,郡王可以好生将吾儿拉扯大,力保他不受公主排挤。”

  阿木尔松了口气,微笑道:“你放心,伯彦讷谟祜是本宫娘家的嫡子,家弟和本宫无论如何都会保护好他。好了,既然你已经同意离开,那本宫就把你后头要做的事告诉你。自后日起,你就是个得了天花的病人,闭门不出,不见来客,直至拖到立冬之时,家弟会向外界宣布你的死讯,发空棺出殡。自此这世上便在无你阮福庄娴,当然在此之前,你需要写一封遗书寄回大南,好让你父王笃信你确实是因病而亡。”

  庄娴道:“那之后呢,臣妾与陈春唐如何会面?”

  阿木尔道:“发丧前一夜,家弟会派人将你偷偷送出王府,之后便日夜兼程赶往苏州,本宫在那儿为你置办了个宅邸,而你的爱人陈春堂就住在那里。”

  庄娴笑道:“娘娘这是一早就料到臣妾会答应您的提议。”

  阿木尔微微颔首,淡淡地笑了笑:“并非料到,而是在赌,好在本宫赌对了你们的感情,确实达到了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的地步。好了,庄娴,既然大计已定,你便早些回去准备吧,本宫祝你一切顺遂。”

  庄娴恭恭敬敬地福了一福:“谢娘娘吉言,臣妾就此拜别。”

  待庄娴走后,蓉烟道:“恭喜娘娘,成功化解您母家的难题。”

  阿木尔眉眼睛微垂,一脸沉肃:“唉,母家是暂时无虞了,但是宫中的大患却还未解决。”

  蓉烟道:“湉嫔的事好办,您直接派人把她捉起来不就结了。”

  阿木尔微微地摇了摇头:“不,还不到捉她的时候,天理教接连派遣细作进宫,一定是在为谋反做准备,如果我们此刻除了湉嫔,那就会打草惊蛇,使得那些余孽变得非常谨慎。”

  蓉烟苦恼道:“那咱们该怎么办呢?”

  阿木尔静静地思索片刻后道:“既是内应,便一定会向外头传递消息,倘若我们可以截获消息,那么对于天理教的行动,就能够摸得一清二楚,最后只消等个时机,便能他们一网打尽!蓉烟,你马上派几个机灵点的奴才日夜盯着延禧宫,一旦发现有什么异常,立即来报!”

  蓉烟道:“是——”

  话音方落,就看到岱瀛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娘娘,娘娘不好了,太子出事了!”

  阿木尔赶忙问道:“太子怎么了?”

  岱瀛急地抹了抹眼泪:“太子……太子被一个患肺痨的瘾君子咬了!”

  阿木尔的脸色倏地一变,如遭霜冻:“怎么会这样呢?走,立刻随本宫去膺天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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