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染要的东西其实很简单,也很容易得到。只是,一般的人却很少知道,那是种叫思归的草!
传说,那种草总是生长在战场上,或者死人特别多的坟场周围。然而像半月国境内与暮合国境内的坟场,几乎都是见不到的。这些地方,虽也阴森,但怨气与腐尸任就不够多!
但,有个地方却是极多,那便是曾经经历过战争的地方,或处理战后尸首的地方。那些地方的思归草,总是长得特别娇艳,特别茂盛,而毒性,也总是比其它地方偶尔生长出来的一株两株要强烈不知多少倍……
暮染要的这种东西,于她而言,很容易得到。
她在暮合国的皇宫中,便秘密藏了不知多少;现在虽在半月国境内,这些东西也没有随身带着。但两国交界处,长年交战,战后白骨累累更是不计其数。在她来半月国时,暮玄虽没有派大量的人保护着她,却也在她身边布下了不少死士,而这些死士,也听众她的调遣。
这些人,对这种草的认识自然也不会比她差,所以她的一句话,不到十天,便有一堆她需要的东西被送至她手中。
她拿着到手的药草,手法娴熟地快速配好,以种种药引和补药作为调和剂,将其份量毒性以毒草与药草之间的相生相克法相互克制与牵引,分别制成了五种互有克制的药丸。这些药,只要按顺序服下,便是大罗神仙在,也救不了中毒之人。而顺序一旦错乱,毒性与药性各有不同,所产生的效果也自是种有千秋。
三月后,半月国皇宫中传出丧讯,皇帝驾崩!
死因被史官记截成了帝因思念皇贵妃过甚,忧思成疾,于三月后某夜而去。而在皇帝暴毙的那几天里,渝州禁闭,局势紧张,再几天,西市菜市口,一衣衫褴褛,遍体鳞伤的女子在这里被斩首示众。
之间种种暮染并没有关注,她要的,只是个结果。而这个结果,也令暮合国得到足够休养生息的时间,为后来半月国一夜换主,做下了重大贡献。而她失去的,是一个跟在她身边多年,十年,伴着她长大的婢女——芯!
自此之后,众人眼中,又一皇室公主突然消失,再无消息。而江湖中,出现了神医素染……
十七年后,在观日峰下的山谷,鸟语花香,小桥流水。水源尽头,是一间以竹而起的一方小院。院子里,整整齐齐的摆满了种色药草毒虫。竹屋周围,是一片绿郁葱葱的竹林。茂密的竹子稀落有至,即不会将这方竹院的光遮掉,显得阴暗,也不会似一般的院子,总有那么一个时刻是阳光普照的。
阳光斑驳的光点透过竹叶稀落地打在地上,形成一片黄暗交替的花色地毯。竹林地面,是一片不知名儿的绿草,各式各样,泛着淡淡的药香,隐隐约约地伴着被阳光晒出的竹叶清香,将这方竹院衬得,跟个世外桃源似的。
十几年安宁的日子,光阴似箭。这方小院里,进进出出,一直只有那么一个淡若秋菊般的女子隐居于此。
这一日,这方小院前却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衣的男子。
来人剑眉星目,俊脸似刀削,刚毅的容颜,深邃的瞳孔似带扯着火电般迅捷果断。虽然他衣衫破烂不堪,泥污遍体,却依旧掩饰不了那一身傲骨以及那位居人上的忧越贵雅。
素染在院子里晒着她新采集的草药,突闻脚步声,蓦然抬头,却见到她搬至这里的第一个陌生人。
“搁下有事?”她半蹲在院子里,抬头,将来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平淡漠然的神色在他腰侧的那柄银剑上顿了顿,继而继续晒她的草药。
她一个人来这里生活已经很多年了,这几年,从未有人出现在这里过。或许有,但出现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再能被称之为人。或许,称尸首会更为妥帖。
“在下唐突了,无意冒犯。只是巧合才闯入这里。敢问姑娘,怎么才能离开这里?!”他自那峰顶掉落下来已经三天三夜,这幽谷很深,也很复杂,他在这里兜兜转转了三天三夜都未能走出去。
素染顿了顿手中的动作,从地上站起身来,走近两步,再次打量他一遍,视线落在他那被树枝划破的裤脚上,颜色浓得几近泛紫的血液伴着难闻的腐肉味自他身上传来。
她皱了皱眉,“你是从上面落下来的?”
这里是观日峰下的山谷,离观日峰山崖也有些距离。自她来这里这几年,时有人从那上面因各种原因落下,但存活下来的,他还是第一个。何况还能这么的……活蹦乱跳的,他更是第一个。
素染心里忽然一跳,一丝喜悦爬上她的眼角眉梢。
“是……”男子答得有些犹豫,他怎么看都觉得,眼前这个女人那眉梢眼底突然窜上的欣喜,令他有些毛骨悚然。
“你受了内伤,还中了毒。从上面摔下来前,又受了不轻不重的外伤,摔下后,又断了腿,却强行靠着自己的毅力硬是自那崖底走到了这里,可见你是个毅志力格外强大的人呀……”她饶着他转,分析着他身上的伤势,不时地伸手在他身上模模捏捏。弄得那男子眼底闪过一阵又一阵的怪异,一抹潮红随着那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指在他身上捏过摸过而越发明显。
他心里却又同样惊讶得无以复加,这怪异的女子原来是一隐世高人,就这么揉捏一通,便将他身上的伤和伤势来源都分析得一清二楚……
“姑娘果真不是一般人……”他只有感叹,若这是个敌人,他定然是必死无疑了。可若这是个陌生人,说不定,他这一身大伤小伤,在她眼里,什么也不是……
“你想要上去?”素染饶到他面前,饶有兴味地看着他,歪着脑袋问到。
他点点头,坚决地答到:是!”
不知为何,那一瞬间,素染有片刻的失神,而后便是一瞬的失落。
“我可以告诉你出去的方法,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男子的心,咚的一声,狠狠地跳了一下,又蓦然地沉了三份。有份雀跃,有份担忧,即期待她提的条件,又有点不希望她提条件。
他觉得纠结莫明,有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在他脑海里叫嚣,希望她救他,只因他是他!
“姑娘但说无妨,只要在下能做到,定然竭尽所能做到。”他的心里,百转千回过许多想法,最终出口的,却是大气而很有礼貌的回应。
“我治好你后,你要留在这里陪我一个月。”素染想,她定然是孤单太久了,所以见着眼前这个脏得根本瓣不出面目的男子才会提这么毫无道理的条件。
可,终究是他欠她的,她救他,他就总该做点什么以报答不是么?!这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呢?!
男子的嘴角,微不可见的抽了抽,抬头望了眼上穿的稀疏竹叶,默了默道:“好!”
他的回答,从不拖泥带水,即然答应,定是言出必行。
那段时间,他霸占着素染的床,享有着她的房间,吃着她做得难以下咽的饭,喝着她熬得苦得出奇的药,心中无数次感慨,难惨她要留他在这里陪她一个月。世间最善良的而痛苦的折磨,也不过如此!
每当看着她兴高彩烈地端着碗进屋的时候,他总是会有想要死一死,等过了这个点再活过来的冲动。
“别一幅想死的表情,今天的药不苦,真的,我加甘草了。”素染见他那原本微蹙的剑眉见到她时屋时,更紧蹙起来,急忙解释到。
她为什么要解释,她自己也不知道了。只知道,有他在的这几天,虽然天天都为他做饭熬药,洗衣擦澡的,但这似乎是她近三十年的人生中过得最快乐的时光。
男子对她的保证不予置评,或者说,他根本不再相信她的任何保证。比如,她第一次给他熬的药,居然是糊的,那又苦又臭的味道,让他这个从不娇气的男子汉居然一碗药喝了半个时辰,吐了三次才喝下一点点。
他觉得,或许,她只是一个人忙这忙那,没顾及到火候,忍了,没说。吃饭的时候,三菜一汤,洁白的饭粒看起来便是可口无比,可她给他的是一碗粥,一碗能照得出他的影子来的粥。
他嘴角抽了抽,看着面前的那碗粥,又看了看她面前的三菜一汤,无言地喝下。碗见底时,他不得不感慨,他的确是病人,这粥白得,比白开水还开水,唯有不同之处,就是那白开水里透着古子焦糊的古怪药味。
一天三餐,餐餐如此,第一天,是如此!第二天,还是如此!第三天,当那碗跟白开水似的药粥站在他面前时,他实在受不了的抗议了回,天天如此,他感觉自己这一天就瘦了一大圈下去,人也憔悴得估计他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来。
她犹豫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几菜一汤,咬着筷子纠结了又纠结,不确定地问:“你真要吃?”
这说的不是废话么!
男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看着她坚定地点了点头。
她磨磨蹭蹭地从桌前站起来,将那盘颜色看起来最好的菜还有自己面前的那碗白米饭颤悠悠地送到他面前:“……我……我觉得,这已经是最美味的了……”她低低地道,在他床上架了方小竹几,把饭菜放在他面前。
这是她这几天,勤练加刻苦的最好成果。
他端起碗,拿起竹筷,小心而谨慎地看着他夹了一大筷子送进嘴里……
他,嚼了几下,蓦然不动了。她的心高高地提起了……
他嚼了嚼,又蹙起了那好看的剑眉,审视了自己手中的饭碗半响,只说了一句颇有深意的话:“果然……很有你的风格……”
他不再动碗里的饭,而是将筷子伸向了面前的野菜碗里,夹了一块,看了看,色泽青翠而油光,八分熟,阵阵略带涩味的野菜香气扑面而来。他满意地点点头,这菜,做得很是漂亮,水准也很高。
送进嘴里,这次却是嚼也不嚼地僵直了脸色……
勉强吃了几筷子野菜,他放下碗筷,几乎是含泪地道:“我吃饱了,果然还是粥的营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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