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还说不生气,一看就知道在怪玲珑。”苏玲珑撒娇地扯了扯我的衣袖,娇气十足地说道。
“玲珑当日是有苦衷的,您想呀,我一个女孩子,千里召召地从边镜上追晨王哥哥上渝州,还没来得及现身便让贼子给偷了钱包,我没钱了,自然只有想办法了呀,谁叫他不帮我来着。”
我不着痕迹地抽出被苏玲珑拽住的衣袖,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放下,未置一词。
至此方才明了,当日皇甫晨一言未发,是因为女扮男装的苏玲珑是他的旧识,还是旧爱。我心里那股涩涩的感觉又湧了出来,无比的难受。
笑容,亦变得苦涩难耐。
难怪他会说,你怎么知道他本就不处于极乐之西?
原来那不是他们的极乐之西,而是他皇甫晨与苏玲珑之间的躲爱游戏。与我这个外人,毫无干系!
“玲珑!”皇甫晨蹙着眉,目光透着紧张地看向我。
我笑了笑,对他道,“晨王不必紧张,郡主率性可爱,本宫也喜欢得紧。”
我看着,他眉宇间的倒川字皱得更加紧实了起来,眸光紧紧地盯着我,一直不放。
气氛似也沉静了下来,他不言,我也不语,玲珑郡主看看他,再看看我,扁着嘴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嘛?好似在斗气似的。那天看你们一起,我还以为你们是……”
我一愣,斗气?!
我与皇甫晨?!
那根本不可能!
“郡主率直,晨王是怕你惹上麻烦呢。”我自嘲般地再次打断了苏玲珑,她率直纯真,我看不出是刻意还是天性。
但她那几次将出未出的话,看似简单,说出来绝对于我而言是麻烦。
他是势王,我是权妃,我们之间,隔着的永远都是地位与权势的对立。
“哪会?!”苏玲珑急急辩解,满脸羞红。神情却似不可思议,声音却无疑是小女儿家的忸怩,娇嗔羞涩“他才不会呢。”
她很肯定,也很确定,一言之戮似她与他很是熟悉,了解。可那语气,那神态,像是在炫耀,挑恤……
我自若地笑笑,一个女人,愿意随着一个男人去不毛之地的边疆,他们之间,想来也不会是简单到只因认识而相随天涯吧。
“玲珑,你先出去,我与宸妃单独说几句话。”皇甫晨似很生气,说话间竟不自觉地透着寒意与疏离。
一股难掩的愤怒自他冷漠的双眸中透出,像是穿肠利箭,让人不自觉地有些心惊。可面色却依旧那般地不动声色,没有表情。
苏玲珑看了看我,又看看了皇甫晨,最终咬着唇,一跺脚水眸含珠地跑了出去。
侧殿外的大门,被随后跟离去的落霞秋色缓缓关上,吱呀声透着沉积的岁月与古老。
“晨王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一瞬间便暗了下来的大殿透着一股沉重的压迫。
皇甫晨无形的怒气来得毫无预警,我从容地理了理百折边的袖口,优雅执杯,轻轻地以杯盖拂了拂茶水面上的几片浮叶道。
皇甫晨突然上前,一把将我手中的茶杯掀翻在地,怒吼道,“本王就这么不值得你稍稍上心一点点吗?”
我一惊,本能地站了起来,却还未能站稳,便又被皇甫晨抓住手腕狠狠一扯,撞入他怀中。他的另一只手迅速从我腰际绕过,将我狠狠地按在怀中。
“为何你就不能假装你有一点点在意呢?为何你就不问问这么久以来,我天天与玲珑在锦乐宫中都干了些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生气,或者质问我一下呢?哪怕一句也好啊……”
皇甫晨很生气,他的每句为什么都问得压抑而低沉,痛彻心扉。
我挣了挣,未能从他怀中挣扎出来,却换来一阵气喘吁吁,病未全愈,体力不支,才稍稍用了用力,便感觉整个人都软得站立不稳。
“你要我问什么?”我自嘲地一笑,忽略掉心底的那股抽痛,旋即又故意曲解着他的意思道,“本宫是王爷的嫂子,本是该关心关心此事。可王爷与未来的王妃在锦乐宫无论做了什么都有理可依,有迹可寻,做为嫂子,虽然该仗着身份提醒你们未行叩拜之礼前很多事是得有些节制,可王爷本是个明理的人,自是不需要本宫再来提醒。锦上添花之事,想来王爷也不会喜欢,本……”
我向来觉得自己是清冷之人,可此时,我却觉得自己是可怜的人。
说出来的话,连自己都听得做作无比,想来皇甫晨更是不会喜欢听吧。
“够了!”果然,他压抑而痛苦地一声低吼,双眸中透着浓浓的怒火与伤情。
不够的皇甫晨,你以什么身份出现在我面前呢?为什么你的一句话,让我的心这么痛呢?!
“唔……”我本还想告诉他,我有什么次格来质问他,你又以什么资格要求我来管你的闲事呀?
你我不过是个路人,你却强硬地在我心里留下一枚痛楚的种子,让我对这重身份生了恨意,我让对未来有了不该有的期望,让我忘了那个一以颗青梅许我三生的人……
你就是个大坏蛋,搅乱了一池春水,却还要在我的痛处上撒盐……
我也有很多委屈,也有很多说不出口的情意,可是,终究我还是没能出说来……
皇甫晨愤怒交加的眼神中透着痛楚,渴望而急切地唇狠狠地印上了我的唇,生生地将我那一腔的不甘与委屈吞没。
“唔……你放……”我挣扎,想要逃开他的吻,却是无济于事。
分心的后果便是让他更加肆无忌惮。我躲,他追,我退他进。
我努力地想要逃开,有道伦理辈分理智地告诉自己,我们不能这样。我越是想躲,想要挣扎,他愈是将我的腰身箍住,紧紧地贴在他冰冷的铠甲上,用劲地啃噬着我唇。
我病后的虚软在他面前更是柔弱无力,努力的结果是未能撼动他分毫。反倒是挣扎了几下之后,浑身都似脱了力般,连腿都在发抖,浑身虚软无力。
良久,我瘫软在他怀中闭着眼狠命地喘着气,他气定神闲地将我拥在怀里,下额搁在我头顶,轻轻地我头顶蹭了蹭,“孤音,我后悔了,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吧。去一个只有我与你的地方,我们从头开始,生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一家人永远在一起,没有伦理道德的束缚,没有身份地位的……”
我紧闭着的眼眸中,一滴清亮自眼角滑落,没入皇甫晨森冷的铠甲间,没有缘由……
皇甫哲自我这个为害后宫,祸乱朝纲的权妃起势后,便不管各方折奏,唯一还表现他帝王尊严的便是每日的早朝他从未缺席。
下朝后,大堆大堆地折子便经由海公公送至我所在的地方。
今日亦不例外,海公公领着两个皇甫哲身边的内监将折子直接送入了景阳宫的正殿来。
“娘娘……”我自案前抬头,海公公那微胖的身子正恭敬地站在殿下,宽大的额角泛着汗意。
“皇上有什么交待?”我执笔,在折子上批下一个大红的阅字。刚毅的笔画,大气而威严的字体,若不细看,定谁也猜不出这之是出自一介女流之手。
“无特别交待,只道,御花园里的桃树已经抽出花苞,请娘娘午后一道赏花呢。”海公公特有的专线配上了略显尖利的嗓音让我皱了皱眉,近来越发不喜欢他那尖利的声音了。
二月中旬,渝州城里已经然开始有了春意,御花园的桃树林里,光秃秃的树枝上四处皆可见小小的花骨朵儿。皇甫哲一向都能以最是简利的方式来体现他对宠妃的宠爱。
尤如此刻,为博权妃宠后一笑,竟然命人自一月前起便在将这里的几十株桃树以锦锻覆之,树下火盆不灭。连续不断的给树木周围的加热,桃花提前而绽,争奇斗艳,开得分外妖娆。
桃花树下歌舞升平,艳服美姬,肢体偏偏,妩媚而动人。我与皇后陈嫣如分别坐于皇甫哲两侧,浅笑低语地应着他的话,远远看来,好不温情。
却不知,避过他,那边的陈嫣如早已是褪却了看前的天真纯澈,目光迷茫而忧郁。
而我,自皇甫晨出现后,便再难回复到以往那个只愿安心守在宫中终老一生的心态,眼睛似在认真地看着桃花树下的歌舞,眸光却早已放空。脑海中,不知为何,原本粉红灿烂的桃花变成了一树青翠欲滴的青梅,一个身着月牙白的锦衣少年从地上站起,轻轻一纵,跳上了树,捡着树尖儿上最大最漂亮的一颗青梅摘下,递过来:我以青梅为聘,许你三生,等你笈笄,我便来娶你……
我伸手接过,旋即回神,入手不是是那颗青翠欲滴,又大又圆的青梅,而是一杯桃花酒。
“臣弟不知道皇兄与两位娘娘在此赏花,叨扰之处,还请两位娘娘见谅。”我愣愣地盯着手中皇甫晨递过的桃花酒,儿时渔村的一道小童谣不知为何也跑入我的脑海:
桃花树下桃花酿,桃花西酿自桃花酒,桃花哥哥送花酒,桃花妹妹穿嫁衣……
“宸妃?……宸妃……”皇甫哲侧过头来,眸光微烁地紧紧盯着我半晌,旋即笑开,“宸妃不知看到这杯桃花酿想到了什么?”
“呃……啊,臣妾只是想到儿时,我们那里的村口也有一颗青……呃……桃树……”我笑了笑,落寞与心痛纠结在一处,举起手中接过良久的酒杯对皇甫晨浅笑着道,“本宫借花献佛,敬晨王。”
说完,我一举杯,尽数将杯中那略带清甜的桃花酒喝了。
皇甫哲与皇甫晨似都愣了一下,有些茫然地看着我。
我也茫然了,儿时的那段记忆,越来越频烦地出现在我脑海中。我想,我累了,是不是我的小晨哥哥将要带着他为我酿造的桃花酒来带我离开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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