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近的一个距离,好似,咫尺天涯……
反反复复醒来睡去很多次,梦里有婴孩歇斯底里的开哭泣,好不无助,哭得我柔柔的心狠狠地抽痛着。
“我不要离开娘亲……”空灵的声音似从远方的天际传来,我哭了,好想好想跑到他身边,将他抱进怀里,狠狠地疼爱。
“姐姐,好苦……好难喝……”我无助地看着他,又看着那碗药。如果药也可以代喝,我一定毫不犹豫,一滴不剩地替他喝掉。
“姐姐……娘亲……娘亲……姐姐……”那么多的声音,一下子交缠在我脑海,从天边,从地底,从四面八方地传来。他们都是那么无助,那么招人爱。
可我却无能为力……无能为力……
亲情,至爱……
我再一次哭着从皇甫晨的怀里醒来。
“晨,我怕……”我揪紧他的亵衣,泪水染湿了他的胸膛。
“不怕,不怕……”他将我紧紧地抱在怀里,温柔地拍着我的后背,柔声安慰。
“他们都在哭,他们在哭……”我伏在他怀里流泪,看不到他的表情。可那一瞬间,我却感觉皇甫晨的身子僵了僵。
“你做恶梦了……”
“不是恶梦!”我自他怀中抬起头来,透过朦胧的烛光,看着他苍白憔悴的容颜,很是断然地道。
“晨,他们都在哭……可我不认识他们……他们唤我姐姐,唤我娘亲……”我又伏进他怀里。
他温暖宽厚的怀抱,曾经是那么具有安抚力。而现在,我却感觉到浓浓的悲伤。
为什么呢?!
“孤音,别哭,你不能哭,会哭坏眼睛的。”他的手,温柔地盖在我的双眸上,炙热的呼吸喷洒在我脸上。
“我冷……”我带着哭音弱弱地说。
明明处在很温暖的被窝里,我却止不住地发寒。贴在他炙热的胸膛上,明明热度都差不多,我却感觉到透心透肺的冷。
他松开我的眼,一手将被子拉高,连头带脸地将我朦在被子里,用力地将我紧紧抱住,我却仍就止不住地发抖。
浓浓的悲哀充斥在我们之间,我哀伤的是我每天梦里都能听见的那两道哭声。他哀伤的是我总是这么任性妄为吧?!
可是皇甫晨,我是真的真的好在意你……
时间在皇甫皇陪着我养病的日子里渐渐渡过,我们住在渝州城外的一个小别院里。别院里的人不多,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听说曾经追寻皇甫晨而去的秋色又因追寻皇甫晨而回到我的身边。
她于我而言,我并未有成介。因为她效忠的那个人是皇甫晨,是我的爱人!我的夫!
“夫人……”秋色进来,放下手中的托盘,浓郁而苦涩的药香散得满室满屋。
我侧头,看着案上那碗黑漆漆的汤水,有片刻愣忡出神,好熟悉的味道,好熟悉的颜色,好熟悉的场景……
“我以前是不是常生病呀?”怎么这个场景,好似我经历过无数遍。
听说,我这次病得很严重,身体受了重创,忘记了好多的东西。
连我是怎么嫁给皇甫晨的我都不大记得,只知道,我很爱他,爱得,好似整颗心都忧伤了起来。
能与他静静相守,这便是永恒!
秋色明显怔了一下,而后浅浅地笑了笑,“夫人以前……”她看着那碗药,怔忡地想了想,最终叹了口气,“是经常身体不好,所以公子才这么放心不下。”
听说,我的夫君很有权势,可我却不知道,他到底多有权势。
说到皇甫这个姓氏,我道是想起了我们半月国的皇族,好似也姓皇甫。“哎……”我敲了敲头,什么破记忆呀,连这个都记不太清楚了。
好似,应该,是吧?!
我眨巴眨巴了眼睛,看着那碗药,缓缓地伸手,深深地吸了口气,将药一口气喝完,这才搁下碗,迫不及待地接过秋色递来的茶水漱了口。
茶杯尚未放下,唇边便送来了一粒粉白粉白的糖粒。我略略地瞄了眼给糖人的俊颜,张嘴,一口将糖含进嘴里。
一不小心,牙齿小小地咬了一下他的手,他揉了揉我的发心,“调皮。”
我笑着仰头看着他,那俊逸得缥缈的男子,真的是我的夫么?!
“可你宠着我!”我噘着嘴顶回去,幸福的笑意似能从嘴角咧到耳侧去。
每天夜里,我总是在他怀里哭着醒来,再在他怀中,听着他软言细语地安慰渐渐睡去。
早上醒来,他总是小心翼翼地怕吵醒了我,可在转身离去前,总是会在我额角留下一吻。我一直没有告诉他,其实每天我都醒得很早,很早……醒了后躺在他身边没有动,怕吵醒了他。
而他,却以为我在深睡,怕吵醒了我……
他温暖的手掌轻轻地覆在我的杏眸上,精厚的老茧不知轻重地划过我的眼皮,浅浅地痛着,却听闻他道:“只要你永远笑得这么开心,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他总是这样,总是这样,哄着我开心。
有人说,一个女人可以在一个男人面前无所顾及地撒娇使沷那是因为那个男人在意着她,给她这个任性妄为的权力。如若什么时候,当你的撒娇变成任性,你的存在成为负担。你们之间朝相反的方向已经圤得太远,远到,已然无法回足……
我幸福地看着皇甫晨,甜蜜地笑着,他还愿意这么宠着我,任我使小性子撒娇无礼……那是因为,他在意我,爱我的,是吧?!
可是,我却希望这一刻就是永恒,时间恒久不变,就此停歇……
这次的病,想来是真的很严重吧。皇甫晨不许我下床,更不许我出屋,而我,有力气下床,却没力气出屋。最多也只是在这软榻上坐坐躺躺。他也总是有空就来陪我。
只是每一次,他都留不长久,刚进来,便被人唤出去,晚上也是很晚很晚一身疲惫地回来。
我不想问他在做什么,他总会有他的理由的。
而我,不需要去面对外面的世界,只要安心地待在这里,等着那个给我一生幸福的男人归来就好,等着就好……
别院里这些天,一下子来了好多的人。每个人都匆匆忙忙,行动带风。
而我住的院子里,却只有秋色,偶尔素染也会来串串门,给我把把脉什么的。
院里院外,是两个极为相反的世界。
腿上的伤,结了几个很难看的疤,牢牢地,紧紧地贴在肉上。有些小小的痒,素染说那是在长新肉。先前的时候伤口刺得太深,从里到外,都会重新长出新生的肉来。
我疑惑地看着那几个疤,不是说是生病么?!
一病醒来,腿上受了伤,伤口还很严重,听说流了好多的血,差点活不了。身体内也受了伤,小腹上的坠痛尤为明显,时不时地隐隐袭来……
我习惯性地将手伸向小腹,似乎想要感觉什么,平坦得紧致的小腹感觉空荡荡的,却什么也没有……这种感觉,让我难免觉得心中失望难受。
这里的每个人,都似在隐藏着什么不让我知道,又迷惑又茫然地看向窗外。茫然无措的感觉在心底漫延,那是弱弱的害怕……
素染说,现在可以让秋色陪着我到院子里转转,坐坐……
外面的阳光,好明媚,好温暖,可我却很是害怕。
阳光照射到的地方,流光异彩,斑驳温暖,阳光的背面,总是阴冷黑暗……
我莫明地拒绝这种黑暗,直觉地抗拒。可心底又有股冲动,让我马上踏出房门,外面会有真象……
在纠结又复杂中,我第一次踏出了这方小院。
外院果然是热闹非凡的。
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密密麻麻地全是人,竟将我住的小院围了个水泄不通,难怪外面可以热闹得翻天,而我往的地方却始终清冷如嘶。
推开院门,守在门口的两名铁衣卫立即站正身子,将手中握着的剑紧贴腰身,唤了我句夫人。
看着两把明晃晃的剑与铁衣撞出叮的清脆声响,我一惊,险些将拾起往外去的脚退回原处。
讪讪地笑笑,“我出来散散步,透透新鲜空气……”
他们立即又侧身回岗,“夫人随意!”
我悄眼打量了他们一眼,确定他们是真让我随意,才颤微微地跨出了院门。
走了好几步,我回头,忘向院门口的铁衣卫,铮铮的铁衣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冷光,冰冰的,凉凉的,寒意直接透进我的心底。
小院横梁正中,陈着一方横匾,“拢爱”二字,写得大气磅礴,龙飞凤舞。顺着小路,我绕着我住的那方小院的院墙慢慢走着。却总是感觉,四处都有人在看着我,跟着我……
院外围墙脚下,一株开得极为艳丽的海棠长在院墙的角落里,极为繁盛的花朵,艳丽得让这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却因地势偏僻而无人欣赏。
我来到树下,我极为感叹地轻抚着树身,满是怜意地抬头,看向一树繁盛灿烂的花朵。
不抬头还好,一抬头,我生生地吓了一跳,忍不住地惊呼出声:“啊……”
海棠树上……海棠树上,居然有个人,一个穿着与艳红海棠花一色红衣的男人……
我的心,咚咚地跳着,脚下无意识地后退。他坐在树上朝我抿唇一笑,似造物者般居高临下的漫不经心地纵缆这世间万物。
无奈的叹息声自他妖娆妩媚的红唇间发出,轻轻一跃,他便偏然地自树上飘下,来到我面前,很是感伤地看着我,“你居然怕我?!”
“你……你是谁?!”这么突然凭空冒出个人来,是人都会怕的呀!
我心里毛毛地生着寒,皇甫晨总是叮嘱我,不可以下床,不可以出屋,不可以吹风,不可以喝凉水,不可以出院门,不可以独自走开……不可以……不可以……!
我心中好是懊悔,为什么就没听皇甫晨的话呢?!他明明叮嘱过我那么多次……
而且……我看着那个满身艳红,与海棠花融为一色的妖娆男子,如若他是坏个人,我该怎么办?!
这里没有皇甫晨,连秋色……也没有,素染也不知道此时身在何处……
我回头望了眼身后,刚才明明感觉有很多双眼睛在身后看着我,有很多人在暗处跟着我,为什么现在却一个也没有了呢?!
“孤音……为什么呢?!”他似透过我,在看别人。“她从来不怕我的……”
那么感伤的眼神,那么哀切的神色,好似在对一个钟情很多年的爱人细语温言。
“不……不怕!”我佯装淡定道,“只是你出现得太突然,我……我有点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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