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呀落霞……我希望你能少记得我一点,这样,你便与他们一样,会少点伤心……
寒风呼呼而过,掀起我身上洁白的银衫披风,在风中摇曳飞扬,我的心,似也随着风儿远远飞去……
落霞伴着我缓缓朝大门走去,没走多远,几道我所熟悉的声音却传进了我的耳里。
“夫人为何不去寻找你的亲生女儿呢?!”说话的人是皇甫晨,我看不到他的人,他的表怀,甚至连他们先前说了些什么我也是不知道的。
但,这中途一句,却令我的心颤了颤。
“你说的是哪个女儿?!”心,忽然一痛。
这声音,是我的母亲,先前还在后院中的温柔声音。
“夫人只有一个女儿,不是吗?!”
“我的女儿,从小便被我们带在身边,我又何必去找?”
“夫人说的是我的……王妃,苏玲珑?!”皇甫晨的声音在说我的王妃时顿了顿,最终还是一字未动地说了出来。
“她是苏王爷的女儿,自小失散在外的女儿。夫人难道就没想过,这个孩子只是夫人恰巧上遇见的一个孩子。见她可怜,才收养她的么?!”
“晨王爷,请自重。我看在你是啊音的夫婿的份人,不与你计较这样的失理。但你是啊音的夫君,怎可这么说她呢?!我不知道苏王爷为什么说她是他的女儿,但啊音确实是我自小带在身边长大的。她的锁骨上,有着一朵十分美艳的牡丹花,你是她的夫君,不可能不知吧?!”母亲动气了,语气也似带着激动。
我只是不明白,皇甫晨为什么突然就跟母亲提起了这个。
但母亲的反应,令我很失望,也很难过。
难道她就真的没想过为什么?!
亦或是,她不愿想,只想,沉浸在现在的世界里。
我心里痛着叹息,这样,也好!
最少,几日后,她便永远也不会知道真象。或有一天知道了,但离事实已经太遥远,遥远到,她已无心伤悲了。
母亲转身离去,绝决的背影令我很难过。
我希望她想过,哪怕一点点,一点点也好……
“不要逼她再去想那些事。”父亲从暗处转出,拍拍皇甫晨的望道语生心肠地道。
“我只是希望她想想,或许,你们的女儿还活在这个世上呢?!”皇甫晨抬起头,坚定地看着父亲。
父亲只是苦笑,很酸涩地苦笑,“还活着?!”
“若是真还活着,我们这么多年的寻找早便该有个下落了。只是,可惜……我在打击中一次次地失落,一次次地难过。当年的那场洪水,那么大,她抱着那么年小的青蚕,怎么能逃得过去……”
“内子也在那个时候受了重伤,伤了头脑,记忆时尔能回忆得起过去,时尔,只能记得后来发生的一些事。啊音是我当时在山下捡的孩子,锁骨上伤了伤,伤好后是个不怎么她看的疤。那朵花,是她亲自刺上去的。只是,她不记得了。”
“哎……”幽幽郁郁的,满天空都是父亲沉闷而忧伤的叹息……
皇甫晨似有些受伤,有些失落,抬头望向灰朦朦的天际,寒冰之风伴着暮色徐徐吹来,乱了他的发,扰了他的袍。
“我认识一女孩,长得极是温柔雅静,就如夫人那般恬静,高雅,美得很淡然。她也有个与你们女儿一样好听的名字,也叫孤音,姓华,来自江南渔溪小镇。”
皇甫晨徐徐说完,缓缓转身,仿若一个垂暮老人般幽幽离去。
凌风中,父亲的身影,一下子,似苍老了数十岁,鬓角间竟隐隐有几丝白发夹杂其中。
我站在他们都不曾发现的角落里,任寒风吹打在身上,冰涩涩地冷。
夜暮降临,视野里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片空阔。
这次,落霞没再唤我离去,只是静静地陪在我身边,担忧地看着我。寒风带着冰雪的冷冽与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徐徐吹来,竟让人感觉无丝的安宁……
我想,够了,足够了!
让他们都抱着我还活着的希望吧!
“落霞,我们走吧,回家……”走吧……回我们的家……
报仇,泄恨,于我而言,已无意义。
若我的出现,会让父亲与母亲再经历一次丧子之痛的悲凄,不若,就让我将这一切带入地狱吧……
“可是,好不容易出来了,怎么可以这么就走了呢?!”一道极是温柔的声音悄无声息地出现。
落霞惊跳起来,窜过我身前将我揽在她的身后,狠狠地瞪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两男一女。
两个男子均做黑衣蒙面打扮,女子素衣披发,娇悄的容颜素净如雪,竟没有做一丝妆扮,长长的黑发,如绸丝般地披散在身后。
她怀里抱着一个包裹得一丝不露的锦包,手轻轻地拍扶着,似在哄着孩子入睡般,轻盈,而有节奏。
“皇后娘娘……”落霞紧凝着素眉,看着皇后一行几人。
“唷,这不是落霞么?!可是好久都未见了到了呢。真巧……”皇后……不,或许现在应该叫她陈嫣如更为恰当。
皇后,已经成为过去,在宫变叛乱的那一刻,她已然注定不会再是皇后。而她想要做的,也不是皇后,只愿是赵炎的妻!
她巧笑倩兮地盈盈上前两步,看着落霞与我极是温柔地道。
“这里是晨王爷的地方,皇后现在不是应该要远远地离这个地方愈远愈好么?!”落霞的眉宇起拧愈紧。
我想,大概是她觉得眼前的两个黑衣人不好对付,又连带着我这么个累赘,更是束手束脚。
“嗯。理应是这样的。可这不是宸妃姐姐在这里么?!”
皇后拍着怀中的包裹悄生生地立在离我们五步距离处,不再上前。轻轻地拍着怀中包裹,似逗弄孩子般,轻轻哄了两声,突然抬起头来,“宸妃姐姐跟小妹我走一步吧!”
她的话,不容置疑。越过落霞看向我的目光已然没了先前的温柔如水。此时眼眸里翻滚的,竟是一片死寂的深沉,幽幽得,仿佛看不见底的古潭。
这,早已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陈嫣如了。
彼时明媚娇悄的嫣笑,此刻已然是冰冷得死寂。
而我此时才反应过来,她怀中抱着的,不是个包裹,而是个包裹得严实的孩子。
她与赵炎的孩子!
“想要带走娘娘,得看我落霞答不答应。”落霞腰间的软剑咻一银光一闪,利落地横在了胸前。
“啧啧啧……落霞的剑,还是这么的丰利。”
陈嫣如将孩子交付于一手抱着,竟踩着温柔娇悄的步伐朝我们走了过来。她愈是靠近,那股带着冰寒料峭的冷香愈是浓郁。
我竟有丝愣忡,她这样酬酢的步伐,仿佛已然料到我们都逃不出她的手心。而那越发浓郁的幽香,却浓得渐渐有些刺鼻。我不适的蹙了蹙眉,心中渐渐不安起来。我无法肯定现在的局势于我们而底,到底是有利还是无利,可却见护在我身前的落霞护着我慢慢后退,仿佛她是毒蛇猛兽般,带着无大的危险。
我看不出这中间有什么微妙来,但却知道落霞握剑的手,却微不可见地颤抖。
我从不知道陈嫣如有那么好的武功,或者,哪在她身边的人都不曾知道她会武功吧。
落霞的想要护着我突围,却在第一招的时候就地以剑撑地,来支住自己无力的身子。
看着落霞额角上的冷汗,我渐渐明了,那股幽幽冷香,本就伴着陈嫣如而来。而我,这香味于我而言,除了刺鼻外再无其它。但落霞不一样,她会武功,有内力。
陈嫣如是有备而来,这东西,也是专门为了对付落霞或除落霞以外,所有跟在我身边会武功的人准备的。
我叹了口气,有些歉意地看着已经半跪在雪地上的落霞对陈嫣如道:“我跟你们走吧,别难为落霞了。”
“娘娘……”落霞喘息着焦急地唤道。
“落霞,别忘了我对你说的话。”我拍了拍她的肩,越过她朝陈嫣如走去。
现在的这座晨府,里面的守卫已经薄弱到不会有一个救兵的出现。而我的父亲与娘亲,我却不想惊动他们,我的出现,就让它化做春红一抹,消失在他们记忆的红尘里吧。
至于皇甫晨……我有些难过,突然间放下了,不恨不爱,我还在留恋着他的什么?!
我摸了摸袖中的暗袋,是一粒青梅。干涸得黑硬无比的干瘪果子,它圆润珠玉似的青翠外貌,早已在九年前的那个春未夏初化成斑斑记忆,碎成片儿地陨落在我的心海记忆……
“娘娘,不可以!”落霞紧凝着眉,额间的冷汗肆意而下,滴落在银白的雪地里。我早已朦胧不清的视线,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的清晰。
幕色早已将我们置身其中,落霞的容颜,却是从未有过的美。
我心中一梗,到最后,我身边,竟只有这么一个冷寂得几乎没有自己感情的少女。
“落霞,我们还有一个家,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家。你要守着,一定要好好守着……”我回过头,透过浓浓的夜幕看她,眼睛里竟是无比的酸涩。
落霞,那个家,是我们曾经付出许多的希望,也是我给你的希望,好好活着……
我已然忘却是怎么出的晨府,而我去晨府的初终,也被一并忘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在正在行驶中的马车里。睁开眼,却发现,周身一片漆黑。马儿行驶带着着车身的晃动,都未能从帘外透过一丝光亮来。
我慢慢摸索着坐起,茫然地侧耳侧听,除了辘辘的车轮在咕咕作响外便只伴着马儿四蹄的嘚嘚有至蹄声了。
身侧,似是还有旁人苦有苦无的呼息。
我仔细地又听了听,确实有人。而且是个女人的声音,轻浅中,带着女子发香和些许脂粉的浅香。而这股子香味,正是与先前在院中闻到的那股幽幽冷香格外的相投。只是香味浅了些许,而此时,也去了冷意。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我茫然地看着前方,轻声问道。
这么着急,急得连府行路?!
而且,为什么连一盏行夜路的照明灯也不点呢?!
“落日峰。”陈嫣如的声音极是平静。
平静得,仿若从她的声音中都能听出周槽除去那单一得很可怜的声响外的宁静来。
我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马车里一下子静了下来,这种寂静,伴随着没有一丝光这的黑暗,衬得有些可怕。
我突然有些局蹙起来:“为什么半夜还在赶路,用得着这么急么?!”
我突然感觉陈嫣如拍孩子的手似顿了顿,直觉地,似有什么东西在我的面前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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