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小小的愿望,从来没有实现过。很多很多以后,在别的孩子的带领下,我知道有个地方时运好的话能找到御寒的衣物——乱葬岗!
那里每隔那么些天,便会有死人被弃在树林里面,死法各异,身上仅有一套衣服,好点的还有一张草席。
林里总是有特别多的野猫野狗,去得晚了,能看到的只有满地碎肉横飞,血沫染地……
我浑身止不往地发抖,咬紧了唇瓣不让自己惊叫出声。
强烈的寒意还有惧意不断地袭来,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想吐,却吐不出来。
这么多年来,我拒绝一切有关那段记忆的所有东西……
不去想,也不许提……
娘亲,我累了……我最终,还是没能照顾好小蚕,他的病,他的羸弱,是我的无能造成的。
总以为,我的顺从,听话,息事宁人,他定然会对小蚕好。可……
这么多年,我换回了什么?!
娘亲,我很迷茫,很累,很累……带我一起走吧……
“快开门,她怎么了……”“快点……”有钥匙插地锁孔里的声音,门帘被拉得哗哗作响。凌乱而快速的脚步声自外面急急地跨进。
“宸妃……宸妃……”有只温暖的大手仔细而小心地轻拍在着我的脸颊,焦急而心痛地唤着我的名字。
这道声音,好熟悉,却又是那么的陌生。
“大人莫急,宸妃估摸是被冻着了。”有另一道声音插入。“这隔壁是未央宫的冰室……”
扶着我的手,僵了一僵,随后便是各各凌乱地窸窣声。
“呀……大人……你怎么能……”
“要是皇后娘娘知道了……”
“闭嘴!”
难怪我觉得那么的冷,有股暖源徐徐地将我包裹起来,我舒服而满足地深吸了口气,深深地埋进了这股温暖的福泽之地,愿就此沉睡不醒。
这一觉,我睡得很香,做了个长长的梦。
梦里,江南的烟雨朦胧,缈缈雨雾下,走来一道清俊高雅的身影。
他就似误落凡尘的嫡仙,长得如梦如幻,俊逸潇洒。可那时的我,本也不知什么是俊逸,什么是潇洒。
只知,这个人,长得真的很好看。比渔村第一美的美貌娘亲还要美,美得朦胧,好似转过身,我就不能回忆起他长什么样。
他脸上的每到线条都是那么的优美而流畅,每个侧颜,每个眼神,都是那么的如梦如幻。
我愣愣地站在村头对岸的渔船上,他撑着一把伞朝我走来,每一步,都似踩进了一个天堂,抑郁忧伤,又梦幻。
“过河么?”他问。
浅淡漠然的语气,如低吟悠扬的琴音,婉转清冷,独居一格。
“嗯!”我用力地点点头,应了一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生怕一眨眼,便错过了他的天人之姿。
其实我已经忘了要怎么说话。
他是那么完美的一个人呀,如神如仙,长得那般的好看,俊得似娘亲说的九天嫡仙。抑郁的气质彰显着他不一样的傲然。
他撑着伞,慢慢地踏上船来,唇畔有抹朦胧得不能再朦胧的笑,还有淡淡的忧伤。
我被他笑得小脸儿绯红,不敢再直视他的脸,遂低下头,印入眼帘的是一只踩得极稳而沉重的脚。出步轻缓,落地沉稳,爹爹说走这样步子的人是个练家子。可我看着他不像,他是那般温文的一个人呀。
每一步,都踩得仔细而认真,月牙白的鞋面随着步伐露出长长的外袍下摆外,是那么地精致,每道花纹,每条纹理,都仔细得不能再仔细。那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一双鞋。
比绣鞋更美,他踩出的步伐,是世间最优美的舞步,比娘亲的随舞好看多了。
“我要到对面的渔村去。”他撑着伞,立在船头,背对着我,声音极是淡然。
“那里,有我的归属……是吗?”他一个人在说话,前半名似在陈述,后半句又在疑问。
似在问我,又似在问自己。
我转眸四周,船已经被我划离岸边,蓦然想起,爹爹还在对岸的渔村换米粮。
转瞬我又释然了,爹爹没看到我与船,定然会担心的。可转念一想,爹爹一直知道我水性好,船划得也不错,若是看到我与船同时都不在了,定然是知道我过河了。
他会等我,晚点再去接他也可以。打定主意,我便用力一撑竹篙,将船划得远远的。
我抬眸,望着站在船头的他清俊得无与伦比的背影又呆了,世间,只此一个!
亦或许,我这辈子,都只能见到他这一次。可我明白,自己永远也忘不了他……
我忘了划船,只看着他的背影,渔村里的俊逸哥儿也有很多,可没一个人能长得像他这样,如神如祇,似不食人间烟火……
“怎么,不划了?!”他回过头,略有些惊讶与紧张地问我。深不见底却又清澈得似渔溪水的目光正巧与我的眸光撞在了一起。
“啊……”我啊了一声,愣了半晌,最后红着脸赶紧将眸我移开。
“我……我忘了……”忘了划船,谁叫你太好看呢?!
“没关系,等你想划的时候再划也不迟。”他的笑容,好美,好美……
我又愣忡地被他惊呆在了原地。世间,怎么可以有这么完美的无可挑剔的人呢?!
他的音容,他的像貌……
唇畔的酒窝随着他浅浅的笑一跃一跃,似荷叶上的露珠,随着风儿摆动,想要跳出支撑着它的叶面。
“你真好看……”我看着他,愣愣地将自己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他的笑僵在了脸上,原本微扬的唇角慢慢变得铁青,被紧抿成一条直线。冰冷疏离的表情,漠然的神色似将我打入了十八层地狱,心里难过,沮丧到了极点。满满的愤怒,无奈忧伤……
这种表情,不适合他,真的,一点也不适合,可我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对不起,我只是想说,你应该多笑的,多笑笑,人生才会有快乐。”我丢下竹篙,急急地向他奔上前两步……
爹爹的渔船本就不大,再加之此刻已然是半下午,我奔得急了,船身有些摇晃,河岸两旁突然又刮来了一陈强劲的风,我一个不小心便被风掀翻进了水里。
落入水中,我甚至连呼叫都没有一声,便直直地往下沉去。这个时刻,我似乎有些惧怕这水,怕得连自己会水都给忘了。
“噗通!”一声,又一道落水的声音透过水面朦朦胧胧地传来。紧接着,在我头顶有人向上冲了两下,亦随我一样,往下沉来。待看清他的面容,我不由得惊呼一声,却完全忘了,自己因为风力突然落水,连丁点儿自救时向上冲的行为也没有,整个人都在水面下。嘴一张开,声音未出,水却喝了好几大口,呛得我泪花儿直冒,满脸通红,嗓子火烧火辣地痛着。
他向下沉去,甚至与我突然落水还沉迷在他清俊背影与容颜上一样,完全没有自救或想要活下去的冲动。
他,弃生了……
我心中慌恐得连划水时手脚错开的基本都忘了,同手同脚地在水底乱舞了好一阵,直到看到他的身子略过我向下沉去才蓦然从惊慌中醒来,调整好动作,似逃命的鱼儿般,使出平最快的速度他他靠近。
不断有水泡自他嘴里冒出,我常年生活在水边,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在喝水!
很费劲地从身侧将他高大的身子揽向自己,费力地向上游了起来,可他嘴里的水泡仍就不停地冒出。
我心里很害怕,怕这么个俊逸得跟嫡仙似的大哥哥就这么从我眼前永远消失。
本能地,我贴了上去,以唇封住他一直冒水泡的唇。直到浮出水面,我都不知道自己好么做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
他的唇,好冰凉,那种冷,超过了湖水的温度,没有一丝的热。我心里的恐怖加甚,不断将自己胸口的气向他吐去。
胸膛闷得发慌,我的脸,在水下涨得通红。
好不容易,终于浮出水面,可他……却紧闭着眼,没有要睁开的迹象……
是我救起了他,可亦是他救了我……
那颗沉沦的心,在看到他的容颜第一眼的时候,便已然失落……
他说,他叫晨!
晨……世人皆知,当今天下,唯有一人能担此字——六王爷王皇甫晨!
可那时的我,却根本不知道这个字的意义。直到很多年后,我被惯上“宸”这个字的时候,才明白,chen这个音的字,永远都属皇家。
而宸,只是个表面的伪装,晨,却是真正的至爱……
我不愿醒来。梦里的那一幕,是那么的纯澈而无忧。
我喜欢着那个有着天人之姿的大哥哥,他的声音,他的容颜,他的背影,他的忧伤,他的愤怒,他的无奈……
我纯粹地喜欢着一个人,只是喜欢,无论他的哪部分。被风拂起的发丝在空中飞扬,衣袍飘逸,容颜清俊,或疏离,或冷漠,或开心,他唇边的酒窝总是若隐若现,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海。
他会带着我去掏鸟蛋,掏完后告诉我爬树是危险的,除非有他在。
也会随我下河摸鱼,明明我比他熟练,懂水性,可却没有一次能胜过他。他抓鱼的动作是那么的好看,文温尔雅,可抓上来的鱼,却尽是那种最为罕见的,最漂亮的,而且数量总是比我多。不会超出太多,每次都只多一条,一条而已……
他说,那多出的一条叫一生一世……
他会给我买很多新奇的玩意儿,皮影,糖人,飞筝,石子弹弓……但凡有的,但凡我喜欢的,但凡他能给得起的,他都愿意给……
然,事实就是事实,无论我多不愿再醒来,现实仍将我从梦境中拉了出来。
曾经一起笑过,一起玩过,一起闷的画面渐渐随着那团朦胧的雾霭远去。
耳畔若隐若现的声音由远及近,徐徐传来。
“大人,宸……华姑娘她没事,只是在暴室里待得太久,被冻昏过去了。过会儿就会醒了。只是……”
“只是什么?快说!”这道声音,很熟悉。我想了又想,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原来是赵炎。
是他,救了我么?!
这么个……与我一样,有难堪,有无奈,却无可奈何地在坚持着的人呀。
我们于皇甫哲,三媒六聘正娶的妾如衣服,遮羞的衣物,宠臣似珍宝。那是我与他的尴尬。
让我总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华姑娘她……身体内积了不少种类的毒素,还有就是……就是……”这默守成规的声音,应该是周太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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