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为我报仇……
仿佛楼幕然用那样癫狂报复的语气在她耳旁不停的说着,为我报仇……
她垂头跪在那里,发丝遮住低垂的双眼,让人看不清神情,双肩却剧烈的抖着,惊慌失措如小兽,轩辕菡心中剧痛,方才一直注意拂影,没来得及阻止楼幕然已让他暗暗懊悔,这会子见她那般模样心中已然痛得无法呼吸,眼前楼幕然身下得血迹越聚越浓,鲜红的颜色刺得眼底只疼,他不自觉地想,是他错了么,是他太过自负,只以为一切都在他把握之中,一意孤行的让她按着他安排好的行走着,是他错了么,明知他们会有此一劫,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让她进得轩辕府来,是他错了么,只以为他只是在演戏,却在不知不觉中灌入太多真情……
是他……错了么……
明知她是颗棋子,就不该这般情不自禁的接近她……
四周的锦旗随风剧烈飘动,只听得风声呼呼作响,火把上的火焰也被风斜斜的吹向后方,时不时发出“噼啪”的爆裂声,那火光落到随锦旗起伏的“轩辕”大字上,只将上面的锦线照的一清二楚,周围却越发寂静起来,仿佛到了无人际的荒芜之地,没有一丝活气。
楼若兰望着楼幕然的尸体突地双手抓发高声尖叫一声,她松了拂影一个步子跌到地上,双手死死抠住地面上的砖缝,身体伏在地上剧烈的颤抖起来。声音凄厉尖锐的在空气中回荡,“你……怎么……能死,你说帮我得到他!”她突然抬起头来,回光返照一般的拼命捶打拂影:“都是你,是你吃里扒外引狼入室,是你害死了爹爹,害了整个楼家!”拂影只一动不动忍她吹打,活尸走肉一般,轩辕菡皱眉看着,似要上前,又怕他上前让她情绪愈加不稳,终于没有动弹。慕容迟已经咬牙切齿的上前狠狠治住楼若兰,楼若兰抬起脸来,已见枯竭之色,他不觉一怔,她却突喘息着抬起一只手去拂他的脸,双目迷离,动作温柔珍惜,如获至宝,慕容迟禁不住皱起眉,不知哪里发出“噗”的一声响,轻微的几乎为不可闻,他未有所觉,仍旧困惑的低头看她,良久,才闷哼一声,钳制住她的手缓缓松开,低头看向胸前,她手里握住一支银簪稳稳的刺了进去,接着血色顺着簪身汩汩流出来,浸湿了衫子,落到她白色的衣上,簪头錾刻着精致的梅花,似不知什么时候,他偶得了送她,只看了这一眼,他方才不可置信的看她,用尽力气才惊愕的发出声:“你?”
楼若兰气若游丝,身体终于无力的伏到他身上,唇角缓缓扬起一抹笑,声音轻若云烟:“黄泉……路上,有你……作伴,我……才不会……寂寞……”
他本是想笑的,笑她临死还要拉上他,笑他们这对夫妻心怀怨恨却终于同日死,身上却终于使不上力气,他想能回头看她一眼也好,他早已想过这条命是为她而留,期望能死在她怀中,期望她能紧紧抱住他急切的叫他的名字,可是他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丝声响,那句“拂影”沉沉的荡在胸口,仿佛有千斤重,他想,他死的这样寂静,她定是不知道的,老天这样不公,这样微小的愿望也不满足他,胸前的血大量流出来,染红了大片衣衫,他的身体终于失了重心,就那样仰面倒进血泊里,意识灰飞烟灭的刹那他依稀还可以看到她的背影,那样脆弱,那样心疼,他却……再也没有时间留在她身边了……
他的血流至身下,滚烫灼热,恍若大片的秋日霜打枫叶,拂影木然转过身去,便见两人相叠着倒进血泊里,慕容迟胸口直插的银簪血色淋漓,那血粘稠的淌下来,浸到他的发上,衣上,连着她的裙裾也尽是血色,她终于意识到什么,不由失声的扑上去,脸上落下泪来,大颗大颗的滚落而下,仿佛心被狠狠撕开也没有那么痛,她惶惶的不知想着什么,不自觉地转头看向轩辕菡的方向,眼前模糊的厉害,只见火光中一抹黑色直直而立,眼眸幽深,与她一般的痛楚,她终于不堪重荷,腔中血海翻滚“哇”的吐出一口血来,那血色染红了衣襟,便是满目的血色梅花,眼前终于没了一丝光亮,沉沉的陷入一片冰冷昏暗。
一无所有,一夜之间,她已一无所有……
“拂儿!”
轩辕菡见状沉声低喝一声,飞身奔过去,不想一直冷眼看着的银魄突然就近俯身将晕过去的拂影捞在怀中,轩辕菡眸中杀意顿显,直直逼上去,顾及他怀中的拂影,一时竟未得手,银魄轻声一笑,退至远处,轩辕菡不觉眯了眸看他,冷冷道:“银魄,挟持妇孺可不是你的作风。”
银魄闻言不由一笑,竟如月华初绽,妖异异常,他饶有兴趣的扬唇:“这女子能让你这般失态,可是不一般。”
轩辕菡脸色一沉,顾及拂影伤势,不愿再拖,眸中已然显露杀意,淡淡道:“将拂儿放了,否则别怪我无情。”
银魄方也敛了神色,竟是一脸肃然,“这才像个比武的样子。”回身却邪邪勾唇,随手将怀中的婴孩遥遥的朝轩辕菡掷过去,纵身一跃,只留声音在夜色轻灵回荡:“五日后午时三刻,月胧峰顶!”
胸口这般痛,仿佛心脏从中炸裂开来,炸得四分五裂,骨肉皆碎,周围仿佛焚着大火,灼烧着每一存肌肤,似要把血肉也给炙干了,她仿佛置身针毡之上,密集的针尖扣入骨髓,一分一毫的神经也痛得仿佛涨裂,她忍不住痛苦的扭动,身体却丝毫动弹不得,那火海越来越大,燃至眼前,满耳都是火苗灼烧寸肤的“噼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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