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寒月将雪色的小狐狸抱进怀内：“不必怕，不管任何情形，哥哥都会保护你。”

　　“吱呀呀……”百灵儿伸出粉色小舌舔了舔他拇指，小小的躯体微微挣着。秋寒月下意识放松了手臂，由着她跃回地面。

　　赫然间，她又在诸目之下还回婷婷人形，俏生生道：“灵儿是狐狸，可是灵儿不是坏狐狸，灵儿不害人，不吃人，只吃鸡……”说到此，小脸不觉犹豫起来，语内颇不自信，怯怯回过头，“哥哥，吃鸡算坏人么？”

　　“哥哥也吃鸡，哥哥是坏人么？”秋寒月问。

　　“哥哥是大好人！”

　　“所以呢？”

　　“灵儿也是大好人，还是大好狐狸！”

　　“哧~~”围观人群内，不知谁先发了这声低笑，随之引来无数的共鸣。他们这位城主夫人，实在是纯真得如同一个娃儿。

　　“妖孽，你既是一只孽……狐狸，就不该忤逆天道，修成人形，更不该与凡人婚配，致使人畜联姻，纲常崩坏……”

　　“你这个道人，既是出家人，嘴皮怎如此不厚道？你看咱们城主夫人，就像个玉雕成的透明人儿，干净得让这世上的所有腌臜物都恨不能躲开来走，你说她是害人祸人的妖精，是从哪里得来的混账话？”那个长须老者喝道。

　　“老丈说得有理。”有壮年后生声援，“照咱看，如果是害人性命的，就算是个人，也和妖没啥两样。不害人的，就算是个妖，又能有啥大不了？”

　　绝妄道人勃然怒斥：“愚人愚话，愚不可及！妖孽的习性岂是你能推测的？你敢保这妖物有一日不会凶性大发？难道非要等到妖孽噬你喉吸你血那日，你方知妖的确可惧？”

　　围观诸人中有人脸色起变，一边向后急躲，一边骇呼：“妖孽当真吸人的血？那那那……咱们不是镇日活在凶险当中么？”

　　绝妄道人暗喜，颔首道：“那是自然，有妖在侧，等于与凶险同行，不定哪日便成了妖物的祭品，否则我天岳山人又何苦四处奔波？无非为夙清妖孽，还一个朗朗乾坤太平世界而已。”

　　人群中现出更多骇惧面孔，有人道：“按道长所说的，妖孽委实是该早日除干净，那那那……”

　　“那你大头鬼哟！”长须老者抬手便给那人头顶来了一个锅盖，“今儿个出门没带脑子是不是？你仔细瞧瞧，城主夫人如何害人？我倒宁愿相信你这个混小子会杀人放火！”

　　后者揉着头顶，嘟嘟囔囔道：“那哪里说得准？害不害人也不会写在脸上……”

　　“怎就不会写在脸上？”长须老者推了推自己那把长髯，“我活了这把年纪，最知道人心生相这话。举凡这行凶杀人的，甭管平日装得是如何的伪善，一双眼里都藏了不敢对人的忐忑，你看咱们的城主夫人，有谁见过比这更干净的眼睛？把这么一个人杀了，你们这些铁石心肠的道人做不了恶梦，咱们这些心地善良的小民，可是要日夜不宁的。”

　　“妖和人岂能同日而语？”绝妄道人拧眉高喝。

　　“照道长的说法，但凡是异类修炼成人的，不管有无恶行，都该杀该擒？”秋寒月问。

　　“正是！”

　　“为何？”

　　“凡物各有其天道，违逆天道即当铲除。”

　　“既然天道恁般的不可违抗，为何不在异类有修炼之心时便当遏止？难道天道的这份纵容，就是为了使异类有机会成为人形借此危害凡人，而后被除之而后快？”

　　“城主此言差矣……”

　　“哥哥的话没有差！”灵儿小脚一跺，小脸虎虎生威，“大哥哥说，不管是人还是兽，有向着道理的心，都有成为神仙的机会。不害人的妖就是有向着道理的心，你杀了他们，害他们成不了神仙，灵儿虽然不想成为神仙，可灵儿想做哥哥的娘子，还想给哥哥生小宝宝，你要杀灵儿，就是杀了哥哥的妻子，也是杀了哥哥的宝宝……呜呜呜……哇哇……你好残忍，你要杀灵儿和哥哥的宝宝，哇……”

　　城主夫人放声痛哭，只因想到自己尚在子虚乌有中的宝宝可能死于非命的悲惨。

　　“灵儿……”秋寒月欲笑不能，抿着唇角，将泪人儿纳进怀内。

　　“呜呜呜……哥哥……宝宝好可怜……宝宝见不到外面……吃不到敬飞哥哥烤得香香鸡腿……吃不到茗翠姐姐做的香香饺子……宝宝好可怜……他们要杀宝宝，他们好残忍……呜呜……”

　　“有哥哥在，绝不可能允许他们杀……宝宝，不哭了好么？”

　　“他们讨厌……连宝宝也要杀……宝宝又不是妖……呜呜呜……他们好残忍……”

　　“对，他们惹人讨厌，他们行为残忍，哥哥不准他们为所欲为。”为着那个尚不知在何处的宝宝，他家的小妻子哭得还真是努力呐。

　　“……城主夫人有孕了不成？”围观人中，有人脱口而出。

　　“城主夫人有孕了！”长须老者拔嗓高诧呼，“城主夫人有孕，一身两命，这些道人还不放过她？你们说，本性凶残的到底是谁？”

　　“你们长没长良心？”一个粗壮彪悍的汉子跳了出来，捋起两袖，举起硕大拳头，“你们这些个出家人不是最讲什么慈悲为怀的？如今欺负手无缚鸡之力又怀了小城主的城主夫人，哪里有一点慈悲了？你们敢动城主夫人一根毫毛，我毛老三先不放过你们！”

　　长须老者摇头喟叹：“如果城主夫人当真是凶妖，岂容你们在她眼前张牙舞爪多时？你们这些捉妖的道人该不会也懂得欺软怕硬罢？”

　　“言之有理，城主夫人真要是个无恶不作的大魔头，他们哪敢这般的嚣张？”一位书生话透嘲讽，“真若如此，我等也不敢站在这边罢？”

　　人群一片静默。书生的话切中肯綮，倘若这位城主夫人果真是穷凶极恶之流，他们早吓得四散奔逃，哪还敢留下看这番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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