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将尽，了无人声，无边漫漫中，摇曳挥舞的是一罩宫灯下，嫩嫩发芽的叶与花。
亥时，二更天的打更声已经敲过，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民间有人专门走街串巷去说一道。
禁闭的拱门推开了一角。趁着月光，能看见是个披着斗篷衣的女子。
深夜仍在外逗留的不止她一个人。还有江盛，一身黑衣的他与夜色融为一体，藏在暗处。叫人很难发现。
“嘘——”婉转连续的一阵口哨，江盛走了出来，“来了。”
“多说无益，东西呢？”
“果然是不归巢的鸟儿，都认不得主子了。你敢这么跟咱家说话？”
绿儿憋着一口气，蹲下来道：“奴婢的错。求公公处罚。”
“咱家哪敢处罚你呀，跟我走一趟，容妃娘娘要见你。”
碧霄宫内，佟昭凤命人泡了一壶茶，等候她多时了。
“听父亲说你聪明机灵，是个可靠的人。父亲的眼光果然不错。”
绿儿原名是采绿，是佟家买来的丫鬟，在佟昭凤生母的身边待了三年多，乖巧听话，被送进宫来，给佟昭燕当粗使丫鬟。
佟昭凤是皇贵妃，她要丫鬟说一声便有千万人，母亲只劝导她，自个儿不用，还不能送给别人用吗？
佟昭凤想到把她送到佟昭燕身边，当了细作。
“你说说，这两日，除开了姓叶的。还有什么人跟那贱人往来？”
“没有了，自打我去之后，就只晓得这一件事。”绿儿回答道。
佟昭凤默默思忖了会儿，道：“继续监视着，有事情就飞鸽传书，或者是你发信号。本宫会派遣江盛去找你。”
绿儿硬邦邦地点头，厚着脸皮问道：“大小姐，我的东西……”
她已经开始吐字不清，意识模糊。看佟赵凤的脸都不能看清楚。
“本宫看你还算是老实，拿去喝了吧。”佟昭凤把自个儿放着的一杯茶水递给她。
“别忘了，下次来可要带着点东西来换啊。”
绿儿有病，一种怪病，发作时全身好像是被浸泡在冰水里，冷得直打哆嗦，可旁人摸着她，她又像受了烙刑，烫的尖叫起来。
她的父母养不起这个孩子便送给佟府。佟府也是机缘巧合，得了一位和尚，写了个药方。
配药昂贵根本不是她一个丫鬟的月钱能支付的。
和善嘱咐佟家千万不能丢掉绿儿，不然大难临头，既然他能怪病都能治好，肯定说的不是假话。
如此。绿儿才被留了下来。
“你可知道，就这一杯茶水，能够这你吃多少顿饭了？”佟昭凤捏起她的脸，“给我放老实点儿。那个贱人可不像本宫这般好心肠，有了闪失，我第一个把你推出去送命。”
佟昭凤甩过她的脸，径自回了内室，不再搭理她。
绿儿苟延残喘，踉踉跄跄地出了屋子。
江盛看着绿儿出了碧霄宫。给信得过的小太监使了一个眼色，跟上去看看。自个儿跟着佟昭凤进去。
“皇上有多久没来过碧霄宫了？”
“怕是大半月了。”江盛算了算日子，在心里默默核实了一遍。确实如此。
佟昭凤哀怨地哭丧着脸，摸了摸自个儿的脸蛋，“是不是本宫已经老的不成样子了？”
“主子。您可是正值青春的大好时候。”江盛挨近了佟昭燕，掌心贴在佟昭凤的肩膀上。
“您不知道，您这身子对凡人是有多大的吸引力。”
话说得几分深意，佟昭燕却没心思，没按着几下，就让江盛停下。
“你先等等。本宫还有事要问。”
“主子想知道什么？”
佟昭燕拧眉，“你将洛氏的事情再同我说一遍。”
“咱们的人回来说，洛氏出言不逊，说昭容华肚子里的孩子是……咱家说不出来那话，意思便是侮辱了皇种。”
“闹到皇上哪儿，本来皇上是打算斩立决，横竖是死罪逃不掉了。幸好是。柳才人的父亲镇国公求情，顾将军也帮着说话。”
“最最主要的是，洛氏说她可能有了孩儿。”
佟昭凤一脸凝重，“如此说来，洛氏什么都还没招？”
“是，她还等着怀了龙种翻盘呢。”江盛对她印象不好。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
“你以为她又皇嗣的机会有多大？”佟昭凤盯着江盛。
江盛眼珠一转，“估计是难……”
“是，皇上专宠过这么多人，也不是谁都能有皇子的。”
反倒是子嗣稀少，使得司空逸对后宫关注力有加。
“不过——”江盛话中转折，在佟昭凤耳旁说了几句，佟昭凤恐怕相信，“不可能吧？”
“再不救救她，估计就晚了。”
江盛的主意危险，一旦失败，连珠九组的大罪。
“人，我都已经找好了。您一点头，马上地牢的门一打开，事情简单容易多了。”
“你确定跟上次找来的人一样可靠？”佟周凤始终认为这是一步险棋。
江盛丝毫不担心，“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接着道：“主子何时变得孺子优柔寡断了。”
“照你说的办吧。”佟昭凤终于点头。
地牢内，穿着官服的衙役，点着油灯，在油灯下照着亮堂的桌子上喝酒。
“你我干！”
“我来干！”
醉酒后的胡言乱语隔着一道锈铁的们都能听见。
“你们好大的的胆子！”两位衙役一下被吓醒，定睛一看，原来是头头五哥。
五哥长相丑陋，嘴边有一颗又黑又大的痣，黑痣上长着几根长毛，看了贼恶心。
“五哥！”
“还喝着呢？”
衙役们打了响声挺大的嗝儿，一嘴酒臭味。
“来，坐下，给你们喝这个。味道极美。”衙役觉着奇怪，平日里没见着五哥这么大方。
五哥自来熟一般拉着两人坐下，满上一碗酒，你敬我一碗，我敬你一碗，三下两下就把一坛子酒喝完了。
衙役正式倒下了，五哥戳戳他们的脖子和脸，拉扯耳朵他们都不见醒来。
赶紧拿了一人身上的钥匙去门口的人开门，恭维道：“公公请。”
“五爷辛苦，这是一点心意。”江盛给的两根金条。
“是是是，谢谢江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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