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叙卿顿时觉得浑身一冷,直觉性的开口问:“怎么着?怎么要杀章大人?”,说着却不敢耽搁,眼见着冯禄都这么没规没距失了分寸,这事儿自然不会是假的,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杀章平远,可她深知,这个人不能杀!当下虽然开口问,却已经起了身,连头面都顾不上换,打发人取了辇轿就往勤政殿去。
抬辇的人被自家主子一口一个快着点儿的催促着,脚下生了风一般的不敢耽搁,冯禄也是一路小跑的跟在一边儿,一路上同苏叙卿把方才勤政殿里头的事儿仔仔细细的都说了一遍。一直到了勤政殿外,扶着苏叙卿下辇,才发觉她脸色都难看了好些。
苏叙卿进入勤政殿一向是不需要通禀,这是原先独孤高瞻允许过的。故而她入内的时候,眼前便是章平远被两个侍卫押着,官帽脱了下来,发髻也有些散,因为是上了年纪,同这些侍卫挣脱了片刻便已经有些气喘吁吁。苏叙卿暗道不好,冷着脸上前甩手就给了两个侍卫一人一巴掌,呵斥道:“还不放手!”
两个侍卫自然知道独孤高瞻待苏叙卿多有不同,可这拿人是独孤高瞻吩咐的,他们哪里敢随便放人。苏叙卿眉头一拧,却也没意为难他们,上前两步扑通一声跪在殿前,独孤高瞻身形一动要下去扶她,却又生生忍了下来。
苏叙卿心头一沉,开口就问:“臣妾敢问皇上一句,章大人所犯何事,要您下旨杀了这朝中的中流砥柱。”
独孤高瞻显然是不想跟苏叙卿过多的讨论这件事情,很是随意的丢出来一句“他该杀”,便再也不说什么。
苏叙卿心知独孤高瞻这会儿是贴了心肠要杀章平远,心里一急,对着他就重重的磕了三个头,抬头的时候额头都已经泛了殷红,看的独孤高瞻一阵心疼过一阵,苏叙卿却也一概不管,只同他说:“先帝二十三年,衮州大旱,章大人不顾一品重臣尊贵之身,代天子巡牧,亲自前往衮州同百姓一同受苦;先帝三十三年,胡支犯我边境,还是章大人!不顾五十高龄,亲自前往衮州边境同胡支谈判。章大人他一辈子忠心耿耿,劳苦功高,您为什么杀他?不必说”,又是一个磕头,苏叙卿再起身,直直的盯着独孤高瞻,继续开口,“不管是为了什么,您要发俸斥责都使得,可要杀了他,叫天下耻笑!说您独孤氏不留忠臣,过河拆桥。更叫满朝文武怎么看您呢!皇上,章大人杀不得!”
独孤高瞻心里不受用,眼见着苏叙卿重重的磕了四个头,心里怕她头疼或是破相,可这会儿心里恼极了章平远,苏叙卿一口一个不能杀,杀不得,叫他听了没的心烦,一摆手就制止苏叙卿继续说下去:“你用不着劝朕,这老贼朕今天杀定了。朕是天子,要杀个人难道还得同天下人交代不成?自古便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个道理,爱妃你不会不明白吧。”
苏叙卿一看这软硬不吃的态度,沉思了好一会儿,扭头看看章平远,一咬牙,弓着身子伏在地上不再去看独孤高瞻,说出来的话却让独孤高瞻恨不得掐丝她:“您若要杀章大学士,便先杀了臣妾吧!”
“你!”独孤高瞻万万没想到苏叙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为着这老东西,她居然以死相逼?心头一个气急,支使殿内人道:“送你苏娘娘会衍庆宫!这老贼,立时拉出去砍了,你们还等什么!”
左右便有太监上前要拉扯苏叙卿,虽然手上不敢使力,生怕伤了这位主子,可到底皇帝的嘱咐比什么都紧要。苏叙卿见事不好,抬头看了独孤高瞻一眼,问了句:“您当臣妾吓唬您?”
说时迟那时快,独孤高瞻都来不及下去夺下苏叙卿手里的发簪,她就已经拿着发簪抵在自己的脖颈动脉处。苏叙卿起了身往旁边儿退了两步,盯着独孤高瞻,又看看那些小太监,喊了一声:“你们还不退下!谁敢动我,这发簪便扎下去了。”
独孤高瞻低声喊了个“别”字,怒瞪了站着不退后的小太监一眼,呵斥道:“你们滚下去!”这才放轻了声音去劝苏叙卿,“爱妃,你何苦如此。”
苏叙卿稍稍心安,到底独孤高瞻心里还是在意自己的,若非如此,以死相逼怕也没什么作用。苏叙卿抵着簪子往章平远身边儿靠近了一些些,却因怕那两个侍卫上来夺簪子而不敢靠的太近,一抬头对上独孤高瞻:“皇上,臣妾并非有意为难您。可是章大人在朝中德高望重,杀了他,对您又有什么好?您听臣妾一句劝,绕过他这一回,好不好?”
独孤高瞻心内委实做了一番挣扎,君无戏言这句话他一向都很记得,虽说平日里有些荒诞,可身为帝王,最最忌讳朝令夕改。他前脚下了旨要杀章老贼,后脚就放了他?可要不放,依着苏叙卿的性子,只怕那支金簪真真要照着她脖颈扎下去,万一真是伤着了苏叙卿,那岂不是更不值得!
苏叙卿心跳的特别快,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她在等,也在赌。赌独孤高瞻眼中,到底是她更重要,还是他的威严更重要。果然——“放开章大人。”
苏叙卿心中一喜,她知道,她赌赢了。上前两步跪在地上,对着独孤高瞻行了个大礼,抬头看着他:“臣妾死罪,以下犯上,威胁您了。”
独孤高瞻叫人扶了她起身,眼睛也不肯从她身上移开半分,问了句:“你没真伤着吧?”苏叙卿摇了摇头,独孤高瞻才安心下来。
之后打发人送了苏叙卿回宫,请太医过衍庆宫为她把脉,顺道看看头上的伤。而章平远这一方,又下了旨意拨款拨粮,支使钦差大臣往兖州赈灾,令授意章平远选良将拨精兵,出兵抵御胡支来犯敌军,后话不提。
独孤高瞻坐在苏叙卿旁边看着她略有些走神的脸心里又是一阵迷茫,想着苏叙卿究竟是在想什么让她想得这么入神。
不会……不会是在想男人吧!这怎么可以,他独孤高瞻的女人脑子里心里装的只能是他必须是他。
独孤高瞻一把把苏叙卿给掰了过来,让苏叙卿的眼睛和他现在略显醋意的眼睛对视。
“苏叙卿,你说你天天发呆想什么呢?朕告诉你,你再怎么想你的男人也只有我一个而已,你是怎么逃也逃不了的!”
虽然独孤高瞻说的怒气冲冲的,可是苏叙卿根本二丈摸不着头脑,抬起手放在独孤高瞻的额头上。
“独孤高瞻你没发烧啊,怎么会无缘无故在这说胡话,会不会脑门不小心被驴给踢了。”
苏叙卿刚说完就连忙用手捂起了嘴巴,自己说话怎么这么快!这别人可是皇帝呀而且还是个暴君!自己还这么说他,不被他弄死才怪。
果然,独孤高瞻听到苏叙卿这没大没小的话,立马升起了怒火。咬牙切齿地盯着苏叙卿,用如同修罗般的声音说“苏叙卿!你刚刚说什么!有本事你再说一次啊!”
听完独孤高瞻的话,苏叙卿身体可是一阵哆嗦。这独孤高瞻生气的时候真是恐怖,而且这气还是自己一时嘴快,真该死真该死!这臭嘴。
现在我要是再说一次,不用想都知道肯定会被弄死。可要是逃吧,这整个皇宫都是独孤高瞻的。
没办法了,苏叙卿说是迟那时快连忙就往独孤高瞻怀里蹭,“我最最爱的皇上啊,叙卿哪里有本事呢?有本事的是皇上你才对啊!你也知道叙卿这人嘴巴总是快啊,我也不想说啊,可是这不受控制啊!皇上你原谅人家嘛,原谅人家嘛~”
其实,苏叙卿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都快吐了。她一个21世纪的女科学家竟然也有一条会沦落到靠卖萌来保命,真是不慎啊不慎!
可苏叙卿这方法虽然说笨却是最有用的,这不!独孤高瞻的脸哪里还有刚才的怒火,有的只是在眼里的笑盈盈的心情罢了。
苏叙卿一看这独孤高瞻不火了,心里又是一阵佩服自己。果然男人就是自尊心强,女人撒个娇承认自己弱就可以让他笑了。
“想要朕原谅你也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朕你这两天究竟是在想什么。”
苏叙卿看着独孤高瞻那充满期待的眼睛,灵光一闪笑盈盈地看着独孤高瞻。
原来皇帝占有欲是这么强的,就连跟他在一起时都不可以走神。苏叙卿看着独孤高瞻现在这个样子,终于难能可贵的认为这暴君其实也挺可爱的。
既然他那么想知道自己这两天在干嘛,苏叙卿就想着告诉独孤高瞻。因为本来苏叙卿就是在为独孤高瞻着想,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毕竟现在独孤高瞻是她苏叙卿的相公,为相公谋福是作为妻妾的她应该做的。
苏叙卿坐了起来,用自己的双手把独孤高瞻的双手捂在一起“臣妾能想什么呀?肯定也是关于皇上的。”
独孤高瞻听了这话,突然觉得心情突然就好了,眼底的笑意更重了把苏叙卿一把揽入怀里面“那你告诉朕,你在为朕想什么竟然让朕的爱妃连续几天都心神不宁的。”
其实现在苏叙卿是很想直接跟独孤高瞻说她想要他开始处理朝政,做个千古流传的好皇帝。
可是又想到现在这独孤高瞻可是一个暴君,而且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还是很不确定。
这要是自己就这么说了,会不会暴君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给卡擦了……
苏叙卿想到这,害怕的哽咽了一下,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看着独孤高瞻,这可要她怎么开口啊!
不可能要她说她天天都在为独孤高瞻祈福啊!这个可真的是假的不能再假了。
“这个……”苏叙卿看向独孤高瞻,觉得独孤高瞻现在的心情好像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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