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晚倏然而至,我于小院一架紫藤之下悠然立着,看小福子站在长梯上抬手将围墙高处那掉下来的小窗棱钉好,心下想着看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小桂子就站在小福子跟前,他双手把那木梯子扶稳当,仰面瞧着小福子的进展如何了。
这时见小福子微侧目往他那处飘了一眼,就势开口:“别扶了,梯子稳着呢没事儿……去去,帮我把那把凿子拿过来!”一语落定便又错开目光重新定格上青砖一角,边抬手把悬下来的窗棱框子托稳实了。
我闻声便走过去替小桂子去扶梯子。小桂子也没多话,皱眉忖了一下后便转身信信然而去。
一时这气氛便有些沉默,这沉默令人倏然觉得不合时宜。
这空档里,小福子也懒得先从梯子上下来,就干脆那么立着身子低头向我瞧过来:“怎么了妞,平素就属你能闹、可劲儿的欢实呢!现下这是被什么心事给梗在心里了,竟是没了半分脱兔形态!”他又一叹。
我方牵神,却又不经意的躲开了他投来的目光,下意识抬手抚了抚侧脸:“有么?”唇畔一嗫嚅,心下跟着一阵莫名的发乱,想着如何能岔开这话题,便如此倏然一抬头,“陛下今儿晚上没有过来呢!”谁知出口就是这么一句,这话大刺刺直白的只叫我发瘆!
“啊?”果然听得小福子夸张的启口拉长声息。
我一急,抬手照着他脚下的梯子抱着就是一通摇:“作死呢!这么大声作甚啊你!”他那调子起得太高了,一个劲儿使我本就芜杂的心思跟着有了过度的慌乱。
“哎,哎妙姝……小姑奶奶你别摇了!别摇了!”他慌的伸展了双臂拼命使自己把持住平衡不掉下来,边这一叠声儿的央我。
我白他一眼,方把动作收敛住。
见我不再动,他这才立在梯子上深深的做了个吐纳,可看那面貌便觉得他那通好心绪反是被调动了起来:“妙姝啊,你甚时候开始……这么记挂皇上了?”于此向我抬抬眼睛,语气低低微微的。
不知是这神情太浮漂还是这语气太轻佻,我这心底下铮地就起了个哆嗦,接连便觉得面上一阵生烫生灼:“谁记挂皇上了!”一时情急就顾不得许多忌讳,我启口就对着他重重一个沉声,出口方觉大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作弄感,撩拨的我愈发心急,一个敛目嗔眉又忿忿道,“你可不许乱说,横竖我们都是湘嫔娘娘身边的人,合该是替湘嫔多分担些心思的不是么?”这话言的倒是个理儿,但又怎么都觉得有些口不对心的言不由衷。越是言语就越是慌乱,乱的是一颗心……这话便也成了我在心底下对自己近来时不时、经意不经意就冒出来的许多不该有的心思的一种自我解释,一种有些故意寻理由的感觉。
小福子这张嘴素来就不是最灵光的,若当真理论起来他决计说不过我,若是换了小桂子那可就不一定了。便见他张了张口还没发话就被我一连番顶回去,他平定须臾,只好含着抹微笑对着我摇摇头,那表情十分的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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