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入戏
睡不着的时候,夜显得格外漫长,而一旦睡着,夜短的又好像是只眨了下眼睛的时间而已。
小曦踏实地睡着了,白子寰却还未入眠。
屋子里没有点灯,皎洁如玉的月光透过半敞的窗棂洒入屋内,映在地上像熠熠的水波泛开去。
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从窗户闪入屋子,隐入到黑暗中,阴冷的声音响起,“君上,人已经找到了。”
白子寰躺在床上未动,问道:“不会让凉宫睿发现破绽吧?”
“绝对不会,属下的易容之术,普天下除过尊师,还没有人能够看出破绽。”
“如此甚好,明晚救出公主之后,下一步你有何计划?”
“君上,公主服用了彼岸之后昏睡不醒,属下会为公主易容,等凉宫睿发现公主死讯之后,举国上下势必会震惊不已,无暇顾及西夜城中的守卫,属下会命四大护法趁此机会护送公主出城。”
“嗯,有护法护送公主,孤王也能稍稍安心一些,你可有想好将公主送到何处安置?”
“回君上,属下会命四大护法带公主回清吟阁。”
“公主身为女子,怎么可以去那种地方,不妥。”
“君上,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除非公主恢复记忆,不然仍是何人都绝对想不到公主会在那个地方。”
“可是公主已经有心仪之人,身处清吟阁会不会……”
“君上但可放心,在交予四大护法前,属下会先行帮公主易容,这件事只有君上和属下二人知道,就连四大护法都不会知道公主的真实身份。”
“这招瞒天过海亏你想得出来……罢了,就按照你说的去办吧,势必要保证公主的人身安全。”
“是,属下遵命。”乘着月隐夜黑,黑衣人从窗户飞身而出,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晨光熹微,夜色慢慢淡了,颜色变白,像是浮动在空中的一层液体,再有一天就是西夜国国君大婚,一大早皇宫里就忙碌起来。
不知道凉宫睿是何时走的,小曦睁开眼睛的时候,偌大的朝阳殿里静悄悄的,隔着床幔隐隐可以看见阳光透过窗棂照了进来。
小曦躺着一动不动,手里紧攥着白子寰给她的白瓷小瓶,今天晚上就要服下彼岸丹,这是离开西夜国唯一的机会。
“服用了彼岸丹的人,会昏迷三天三夜。这三天里人的心脏停止,脉搏全无,跟死去一般无二,并且三日醒来之后,也会在相当长的时间记忆一片空白,轻则一年可以恢复,重则三年五年才能得以记起以前的事情……”
昨天白子寰的话犹在耳边,今夜一过,等再次醒来,记忆就会变成一片空白,怕是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记得了,小曦紧攥着装着彼岸丹的小瓷瓶,手里头汗津津的。
所有的记忆被抹去,脑海里不再有爱过、恨过的痕迹。懿轩娶了灵波,宁儒廷闭关三年,凉宫睿不是自己的亲哥哥,这一切忘记了,也许不是什么坏事,日子会变的好过一些。
小曦昏昏沉沉躺了一天,饭也没吃只喝了点水,快到晚上才起来,叫了侍女伺候自己沐浴更衣,收拾停当已经是入了夜。
四更就要准备梳妆,借口说要早些歇息,小曦把侍女都打发出去。
换上了轻便的衣裳,吹熄了灯小曦和衣躺在床榻,摸出瓷瓶,从瓷瓶里倒出彼岸丹。手指捻着丸药,借着月色看了看,彼岸丹如血一般赤红。
这一粒药吃下去,眼前的所有烦恼就都解解决了,小曦抿嘴一笑,将药丸送到唇边,药丸中夹杂着一股淡淡的幽香,这味道跟懿轩身上味道有些像,小曦嘴角不由得微微勾起,张开嘴手指一松,药丸滑入口腔,小曦狠心一闭眼,咽下了彼岸丹,一滴泪同时顺着眼尾隐入鬓间,手指缓缓松开,手心中的瓷瓶滑脱跌落到床榻下……
浮生 皆入戏中
红尘一梦 如风
白衣萧萧为谁凭
媚影朝朝几人听
倾一声木石前盟
唱一曲匕见图穷
多情 今又痴情
相思何必 相逢
试问明月高几重
还将碧血泣残红
这一悲逝了花容
怎可叹人面春风
天地本不公
世间男女 多情
戏如人生人生亦如梦
过往的曾经一片水袖青萍
红叶 逐渐凋零
白驹匆匆 无情
独立小楼又西风
凭谁在唱牡丹亭
那一出游园惊梦
君不见知与谁同
戏里 从一而终
戏外 却 是空
戏外 却 是空
所有心里关于你的痛和思念,你不必知道;爱你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忘记你也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你亦不需知道。
这一幕落入隐在暗处的一双眼眸中,幽深的眼眸中没有喜怒,待药效发生作用时,黑色的身影翩翩落到床榻前,抽出身后的黑色披风覆上小曦,连同披风将小曦夹在腋下,朝屋顶飞出一根肉眼几乎不见的蛛丝,从房梁带下一个人来。
黑衣人轻挥蛛丝,人被蛛丝带到了床榻上小曦刚刚躺着的位置上。
收起蛛丝,黑衣人为床榻上的人盖上被子,捡起小曦跌落的瓷瓶,黑衣人从小曦身上摸出雕着凤纹牡丹的青玉,塞在床榻人的手中,将一粒黑色的丸药喂入床榻人口中。
处理了所有的痕迹,黑衣人夹紧小曦推开早已观望好的窗扇,纵身飞跃出去。
次日,西夜国曦睿七年八月壬寅,曦睿皇后殡天,举国上下哀恸, 草木含悲 山河呜咽。
睿曦帝赞襄失助,痛不欲生,在宫中建水陆道场,大办丧事,将朝阳殿侍女侍从三十余人赐死,令全国服丧,官员一月,百姓三日。
子合国寰曦国君痛失胞妹,追胞妹为惜柔公主,全国服丧三日,宫内戒除歌舞三年,遣送宫中所有舞姬歌姬。
白子寰陪着凉宫睿守在灵前,望着呆坐在灵柩前的凉宫睿,才不过短短一日,满身的英豪锐气消怠无踪,目光呆呆望着灵牌,好似一个行将朽木的老人。
唉,自古为君王者中有几人能得以真爱在身旁,君王身旁从来不缺的就是美女,可是又有几人会是自己真心喜欢的呢。
如今助的小曦离开西夜国,若想要维持两国的关系,白子寰睇了一眼,依顺在自己身旁的白芷柔,只怕是不得不娶了……
*
与此同时,西夜国国道上有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正在徐徐前进。
马车自看上去寻常无奇,只是比起普通的马车要大一些,由一名头戴斗笠的车夫驾驭着;马车内布置的极为雅致,最靠里面安放着一张矮榻,上面睡着一个人;紧挨着矮榻放着一个小柜子,柜子旁有个矮几,一名男子坐在矮榻边,从柜子里取出茶具放在小几上,烧了水正准备沏茶;靠着两边车窗铺着厚厚的锦垫,两名男子分别坐在两边。
沏茶之人,用扇扇着巴掌大的炉子,上面架着一个巴掌大点的茶壶,这壶里的水烧开了,不知道够不够润一润嘴皮子的。
这茶要喝上还须一些时间,为了让这点时间过得快些,沏茶之人向车内另外两人问道:“哎,你们倒是说说,这个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头?”
靠左边坐着的男子好似没有听到,手指掀开一点车窗,目光透过窗缝望向车外,观赏着外面的风景。
靠右边坐的男子,手拿帛布正在擦拭着一把镶着宝石的匕首,头也没抬应道:“看哪打扮可能是教主安插在皇宫内的暗眼吧。”
“我看没那么简单。”沏茶之人晃了晃脑袋,伸手过去把盖在矮榻上睡着的人身上的锦被往下拉了拉,露出一张正在酣睡的脸孔,“你瞧瞧,虽说这平淡无奇的长相倒是挺像个宫婢,做暗眼也不令人怀疑。不过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暗眼就需要我们四位护法护送出西夜国,还要带到清吟阁暗中保护起来,只怕是另有文章。”
擦匕首的抬眼看了一眼睡在矮榻上的人,复又低下头擦拭着匕首,慢悠悠地说道:“许是这个人掌握了机要情报,还未及上报教主就被人害了,教主才会命我等将其保护起来吧。”
“你说的这个倒也有可能。不过这丫头可真能睡的,都一天一夜了,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沏茶之人稳稳地拿着小扇扇小火,突地想到什么,手停下来说道:“你们说,若是她醒过来,问起自己怎么会在这里,我们又是谁之类的话,我等该如何应她?”
沏茶之人的话引起了望风景之人的兴趣,手指一松,啪,窗棂阖上了,回眸望向矮榻上的人,波澜无惊地说道:“就对她说,她是我们其中一人的婢女。”
看风景之人说完,擦匕首之人挑了挑眉表示赞同,沏茶之人还有问题,“她究竟是谁的婢女?”
沏茶之人问题问完,看风景之人同擦匕首之人同时嘴角朝马车门怒了努,沏茶之人会意,勾起嘴角一笑,手中的扇子又开始扇起来,这茶还须一点时间才能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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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哥的曲子借来一用,歌曲《入戏》曲:小迪 词:帅小天 演唱:音频老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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