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会在这个宫中圈人囚禁的地方过得很冷清,没想到接连两个人过来与我交谈对话,说的还全都是些费脑子的事情。现在,面对姑姑对于南宫琼对我所言的问话,我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说实话吗?那姑姑说不准就会对南宫琼有所怀疑,那她可能顺势就知道自己要喜当祖母的讯息。不说实话吗?姑姑一向对我很好——其实在我眼中只要不对我庶出身份有所歧视的人都算是对我很好的人了,所以我又不是很想瞒她这件事情。
正在我进退两难的时候,姑姑直接开口问道:“她是否,跟你说了些关于她的孩子?”姑姑这话问的倒是小心翼翼,只是她的眼神却好像越来越犀利了起来,似乎好像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倒也没十分提及,”我有些进退维谷,“只是她身怀有孕,我也嘱咐她小心保胎,”然后话锋一转道,“趁着大殿下现在只有她一个妃子,还算好生养些,若是她不再是殿下的独一份儿了的话,恐怕要防范的可就多了。”
姑姑叹了口气,似乎也是松了口气道:“你们还年轻,哪里懂得什么……即便她现在是正妃,还是个唯一的妃子,这小心总是要一只保持着,否则就算平安生下了孩子,也不见得能凭平平安安地长大。”
我感觉姑姑似乎意有所指,便笑着说道:“能生下已经是万幸了,这一生岂能是事事遂心的。”
姑姑的眼神忽然犀利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了之前的和蔼道:“你这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觉悟,倒也算难得。只是你还不知人之贪婪,是无穷无尽的。”说着,她看着我,却又像是自言自语般地继续说道,“你眼下的这个皇表兄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只因我没有千防万防,便到底落了这样的下场。”
姑姑说的,是她的儿子。子钰曾经告诉我,他是忽然体弱多病了起来,并非天生如此,看来这里面又是另一番的故事了。
但我不能表现出来我知道的样子,只是感叹道:“皇表兄身体时常抱恙,否则染染应该多去看看他才是,可不知他病的来源?待染染下次有机会见到,也好知道些忌讳。”
姑姑看着我,眼神忽然闪过一道亮光,让我周身一寒,口里却温柔说道:“他这病也是又一年夏天忽然落下的,到如今也不知道确切的忌讳,只是日常饮食清淡些——我还以为,染染上次去见你皇表兄的时候,因他那里的吃食不合你的意思,才没一同吃饭的。”
我心中忽然一惊!姑姑既然会这样说,想必虽然是派人监视着二皇子,却没有线人在二皇子的府邸内,导致她并不知道我是被叫去的而不是自己去的,而且也并不知道二皇子与我说了些什么,否则她应该知道是待二皇子下令我才走的,而并不是我自己主动离开二皇子的园子的。
而姑姑既然派人“监视”,实际上应该是要掌握什么人接触过二皇子,而想必南宫琼与二皇子见面的时候都是避开了的所有的耳目,但总有疏忽的时候,可能被姑姑发现了什么端倪,而最好的方式则是开始着手调查接触过的人、物,总能有一些意外的收获。
当然姑姑不可能与大皇子说些什么,因为毕竟人家是两口子,互相经常在一起很正常,而她知道南宫琼来见了我之后,便忙不迭地来亲自见我,显然她是非常非常非常在意自己的儿子的。
不知道所有的母亲是不是都这样,而如果我以后成了母亲,也会如他们这般吗?我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但想到姑姑还在我面前,怕露了自己的想法,便接着打了一个喷嚏,转移一下话题。
“诶呦,”姑姑果然顺着我的喷嚏露出一副更加慈爱的样子,“我就跟圣上说了这儿很冷,是吧,看给我们家染染冻的,他说要堵住群臣的嘴,只能拿你开刀了,你别怪圣上狠心,最多几天就放你出去了,”说着伸手拿起了我的手,捂了捂,“老三也真是的,你被带走了之后也不说去他父皇那儿求个情,一天跟个没事儿人一般!”
忽然,门口有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不知娘娘说的可是本殿下?”
是子钰!
我不由自主地想要笑出来,可猛地一口气没喘匀,顿时大声地咳嗽了起来,满脸通红。我掩盖不住自己的想要微笑的表情,一边掩着嘴,一边眉眼成了横着的月牙,注视他越来越近的身影。
只一天不见呵,再见十分,我心中竟然安慰不已。
“三殿下,不是我这个当长辈的说你,”姑姑转头起身道,“好歹我也是染染的姑姑,真是见不得她受苦,故过来瞧瞧,既你来了,我这个讨人嫌的可就要走了,”笑着,弯着腰在我耳边轻轻说道,“咱们姑侄的对话可别三殿下知道了,姑姑着就走了,不耽误你们小两口亲亲热热,这一日不见三秋树叶尽落,姑姑懂得。”
刚开始的时候她说的正经,后来越说我越脸红,可这又是姑姑,不是我二姐,我又不能反驳,于是将被子蒙住了脸,十二分地害羞了起来。
子钰不解的声音隔着被子传来:“这是怎么了?”
姑姑笑着说道:“闺中密语,你自然不懂,好了,我走了,染染,记着我的话啊!”
我听着姑姑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觉得脸上的热度也稍稍退了下去,便将被子拿了下来,佯作冷冷的样子说道:“不知是殿下来,请恕染染今日体弱不能下床行礼,还望殿下恕罪。”
子钰皱了皱眉说道:“你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
我冷冷说道:“妾不舒服的地方有且很多,可殿下不必在意这些小事,姑姑说让染染再忍耐些时日便可,殿下大可不必为染染如此介怀。”说完之后,其实我自己也很惊讶,对于子钰,我不说一向阿谀奉承,但却也是极尽自己最好的一面去待他,只是不知为何,现在却说出这样冰冷的话。
可是话一出口,也米有办法收回了。
但子钰也没有露出生气的样子,只叹了口气道:“我有时,真的猜不到你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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