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外面的那圈奴才们先散去各忙各的了,我们姐妹几个在屋内互相道了喜。有父亲在场,倒也相安无事。尤其是我那个亲妹妹沁儿,更是摇着我的胳膊,撒娇撒个不停,一定让我以后带她去皇宫里面找些隐藏起来的宝贝。
我无奈地笑着把她扯开,交给了三夫人,又和三夫人聊了几句家常话,便吩咐桂儿回去备饭,自己跟着刚刚与我使眼色的二姐回了她的屋子。
二姐拉着我的手,进了屋子,我看见上次来时没有绣好的新衣已经完工,挂在了里屋的架子上,红素裹纱,煞是好看。
我笑着对二姐说:“二姐,你这技艺越发了得了,真是好看得很!”
二姐赫然一笑道:“什么好不好看的,都是自己绣的,少不得多费些心思,以免被人嘲笑都不自知。”说着,二姐拉我坐下,就着茶杯喝了口茶。
我摸了摸杯沿,皱眉道:“现在姐姐屋子里的人都还是这么没有眼色?这茶是冷的,如何吃得?”说着,作势就要起来去寻那帮小丫头。
二姐连忙拉住我说:“罢了,妹妹,我不过是口渴随便喝上一口,况我过年了就不是这儿的正经主子了,她们去寻其他的出路,我是拦也拦不住的。”
我叹了口气,复又坐下道:“永姐姐,如真是这样,要不要我挑一个我外屋中一个伶俐的小丫头过来?否则你嫁过去,连个给你跑腿的奴才也没有了。虽然何家哥哥待你不错,但终不能保全。”
二姐看了我一眼,缓缓说道:“我与少卿便同你与梓径一样,从小看着彼此长大,也明白彼此的心意究竟如何。所以,若他不能好好待我,即使我带一百个丫头过去,也是枉然的。”
听二姐提到了江梓径,我心下惨然,说道:“永姐姐看得比染染透彻,说的极是。我此次进宫,只见到何家的大儿子,并未见到少卿哥哥……可是他私下跟你说了些径哥哥的事情?”
二姐点了点头,低声道:“如今江梓径随他哥哥在外驻守边疆,可不是那么好守的。西边乃蛮人部落,无法通婚,也无法贸易,每次他们来掠夺我苍梧土地资源和金银财物的时候,更由于他们气力山河,我苍梧战士们即使大规模出战,也会损兵折将,得不偿失。”
我想了想,又追问道:“难道圣上不知道此事?为何不加派人手物资,直接灭了他们,也可让周国看我苍梧如此实力,不也好吗?”
二姐叹了口气,说道:“圣上何尝不知,可是蛮人生性勇猛,善骑射,善御敌,不甚好攻。况且你忘了我苍梧是如何创国的?”
我不屑地笑了笑,道:“原来如此。史书曰:先祖先定邦而后攻地,揽天下英才,同谋国家大业,伐不仁而建礼仪,终四海归一,始有苍梧。但,这事实,不就是用离间之计,灭了两个本就弱小的国家,然后建军权防他国进犯,再重改新政,再装作是礼仪之邦的样子么!并非冒犯先祖,我着实不喜。”
二姐也笑了笑,道:“正是这样。所以圣上虽与临国联姻,却由于我苍梧底子不干净,临国国君都虎视眈眈着呢。这苍梧的土地上,住的原是擎风国和尘落国的子民,若打着帮着两个国人回复故土的旗号,他们就算现在起兵,少不得也算是师出有名。”
“正因如此,圣上是担心如若举兵去西边,这东、南、北的边境怕事不保,”我暗暗点头道,“唉,圣上也是有圣上的考虑了,只可惜我害了径哥哥,令他远走他乡,让江家也不得安宁。”
二姐拉住我的手说道:“这正是我要与你说的话。”她这么一说,我不禁凝神细听。“你道你径哥哥只因为你,便被父亲劝动了圣上,令他去了西边?”
我吃了一惊道:“难不成里面有隐情?”
“我还以为你是个最聪明的呢,”二姐说着,点了一下我的脑门,“你想想,你我不过是南宫家庶女而已,难听一点说,算作什么东西!但江梓径和他哥哥江梓桥可是他江丞相仅有的两个儿子,唯一的后继者。当江梓径即将继他哥哥被派去边疆之时,难道江丞相不会竭力抗争吗?难道只因为你这一小小的谣言?他是谁,他难道不会派人压制下来吗?就在他据理力争之后,圣上为什么还派了梓径去边疆呢?”
我握了握拳头,有些恍然大悟,站起身来,向二姐一揖道:“永姐姐真是旁观者清。我一直内疚,竟未察觉此间之奇怪。难怪我总记着三皇子跟我说过的那句‘你是什么东西’,总觉得哪里不对,原来竟应在径哥哥的事情上!”
二姐听到我提三皇子,脸色有些变化,拉我坐下,笑着问道:“你什么时候跟三皇子有猫腻了?怪不得圣上把你许给他了!”
我笑了一笑,将我对于此次赐婚的事情的分析讲给了二姐听。
她听完之后,也是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如果二皇子真娶了南宫府的小姐,怕是想不被南宫府摆布也不行了。”顿了顿,她又问道,“那……江梓径呢?你准备……?”
听到二姐问我径哥哥的事情,虽然她已解我心结,但我心中仍有,那股不忍,和不知所措。
我缓缓答道:“永姐姐,不是我无情,你刚刚也说,我与径哥哥也算彼此从小看着对方长大,他对我的情意,我岂能不懂,又岂敢辜负!只是如今,我永生永世也无以报答此情此意,我……”我如鲠在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二姐握了握我的手,神色黯然说道:“妹妹不必说了。我知你,如你知我。你心中委屈,我都明白。”
我回握了二姐的手,她的手干燥而温暖,她的话也充满情意,我忍住了泪,冲她慢慢笑了起来。
二姐看着我的笑容,也笑了起来:“你放心,我这就让少卿给梓径带话,把如今的形势,和你的心意,告知于他。”
我眼含泪光地点了点头。
只听二姐又正色道:“你放心,你上次与我说的话,我都跟少卿商量过了。既然你入宫,还是嫁于三皇子。那三皇子他母亲也是江家人,可既然江家在京城已无甚势力,你在宫中若有事,我与少卿,定代何家,守望相助。”
我谢过二姐,又见天色晚些了,便说自己要回去吃饭,不能总等着桂儿来催,就先行离去了。
二姐送我出屋,我别了她后,用指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叹了口气,嘴角一勾,微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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