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在身上,凉爽又带着微醺的香气。
秦玦的銮驾在凤来宫前停下,小乐子跟在他身边一言不发,也没有差人去通报的打算。时候已经不早了,凤来宫的大门已经在半个时辰之前合上。
门内的侍从听见动静,微微打开一道缝隙往外张望,金漆红顶的步撵停在正前方,往下瞥到玄色的衣角。
小乐子匆忙阻止了想要打开大门相迎的小太监,让他安静下来。
小太监不明白,还是听从命令,张了张嘴,低下了头。
“皇后睡下了吗?”
寂静的夜里不重的说话声都格外分明,那小太监恍神又突然惊觉,皇上这是在问自己?皇后到底睡了没有?他不知道啊,他只是守门的而已……
他磕磕巴巴道:“奴才这……这就去看看。”
他身后一个面目同样稚嫩的小太监不想一个人面对这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的皇帝,他一把拽住那个想要趁机离开一会儿的小太监,扔下一句“奴才去罢”,便自己抢先一步跑走了。
小乐子沉默,凤来宫里的奴才,都是像这样胆大包天的吗?视皇上于无物……莫非是皇后教的?
秦玦没有心情去为难面前冷汗涔涔的小太监,今晚无月,天上繁星点缀,下过雨的天空被冲洗的很干净,深邃的蓝直印到人心里。
“启禀皇上,皇后还未歇下,可要奴才通传一声?”出来的是带头的太监定一,他老成不少,即使年纪一样不大。
这么晚了居然还没就寝,肖则盼到底在干些什么?秦玦皱眉,先放开这个,现在自己根本没有余地去指责她的不顾惜自己的身体。最后也只是道:“你去跟皇后说四个字,就说事不过三。”
定一没有表现出好奇来,他只是恭恭敬敬应了,然后原地静待了一会儿,见皇上没有任何补充,才默默去了。
不多一会儿,定一又出来了:“皇上,皇后娘娘这便出来了。”
秦玦一愣,没有猜到肖则盼居然还迎出来,想到自己那狠狠的一巴掌,他正想说不用,就看到被凭香虚扶着快步走来的肖则盼。
凤冠明眸,云鬓朱颜,唯独脸颊上的脂粉掩盖不住的肿起,煞了人眼。
肖则盼施礼,站起时道:“皇上来了怎么也不命人通报一声,臣妾也好早早准备着。夜深了,若是不去别处,就在凤来宫里歇了吧。”
秦玦点头,肖则盼这是有话要说了,不然以她的性子,说不出来这样的话。
两人对坐,桌上沏着绿茶,茶香袅袅沁人心脾。
冰敷过也擦了脂膏的脸颊现在并没有什么痛楚,只是说话稍微吃力些,听起来也还算清楚。
“皇上,臣妾不知道你在谋划些什么,只是有一件事必须告诉皇上,皇太后那儿已经坐不住了,凡事也别太固执,只守着自己分寸不放,皇太后只会变本加厉。臣妾能帮你兜着的事,并不多。”
秦玦看着她透彻的眼,那根绷紧的神经懈怠下来,挺得笔直的肩塌下来,他揉揉眉心。“朕有一事,还是得你帮忙。”
“只要臣妾力所能及。”肖则盼也是直言,若是有什么太为难的,她是顾不上了。
屋内只有他们两人,烛影晃动,有些空荡荡的。
“朕要封淑妃为皇贵妃。”
“皇太后不会同意的。”肖则盼毫不犹豫,然后再指出,“无论你有什么样的原因。”
秦玦顿了顿,桌下的手指动了一下:“那么你呢,你同意吗?”
肖则盼淡淡点头:“臣妾自然无碍,更何况皇上另有原因。只是皇太后那儿,臣妾真的帮不上忙。”
“为何无碍,你有怎么知道朕有其他原因?”秦玦不去管肖则盼说帮不上忙的事情,他现在更想知道肖则盼的理由。
只见她微微笑了,“臣妾是皇后,统率的是六宫,皇上并不包括在内。无论皇上出于什么原因,臣妾只能劝说,但不能阻止。至于这其他原因,若皇上对淑妃有意,臣妾现在,恐怕是不能好端端站在这里了。”
这人霸道的很,哪里容得下别人欺压自己的宝贝。
这是肖则盼的理由,虽然听着心里不好受,但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秦玦执起她的手,郑重允诺:“朕向你保证,绝不会再有第三次。若是朕真的又犯了混,你大可狠狠给朕一巴掌,不必顾忌。”
“皇上这话矛盾了,既说绝不再犯,又哪里需要这后边的话。”肖则盼低头轻笑,掺一点讽刺,不知在笑谁。
秦玦见肖则盼反驳,大喜过望,手下一时失了力道:“朕错了,一定不再犯。你……原谅我了?”
最后一句话问的小心,堂堂一个帝王又何须这样低声下气。
肖则盼发现,自己有些灰心,又很想相信。最后她也只是道:“皇上,这后宫里的弯弯绕绕,比不上朝堂的复杂深沉,要说心机,没有比朝堂上的差半分。下次处理这些事,三思后行。”
“女人心思百转,可比男子费解多了。自然,臣妾也是一样的。”
最后一句,算是提醒秦玦,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真有下次,谅解不得了。
秦玦的心慢慢落回去,才发现掌中的手被捏的青白,连忙松手,轻轻给她揉着。他将自己的猜测以及陆以如的异常都给肖则盼说了一遍,听得肖则盼连连点头。
她那日从陆以如话里问出了些东西,也一一细数了讲给秦玦听,总之两者相补充,北越的目的初露水面。(不记得的可回看七十六章)
“淑妃表面风光,北越帝掩藏甚好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京中埋有北越暗哨,只等淑妃将人唤出,再做打算。皇上,臣妾与淑妃交恶,也探不出什么来。可多去去重九宫林常在那儿,她虽粗枝大叶些,许是能帮上忙的。”
林芙声想法简单,与陆以如打起交道来应该更加容易。
“朕知道了。”他喝了一口茶,站起,“夜深了。”
轻松拉起肖则盼进入内殿,吹了灯火。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殿内重归平静,秦玦环着肖则盼的腰,在她耳边说出点着灯说不出来的话:“肖则盼,皇上不能顺着你,秦玦可以……你别和我生分。”
肖则盼轻拍他的手,没有应声。
在其他人面前,帝王威仪不可失,私下里,是可以使性子的。
肖则盼不知道,秦玦多希望她能冲自己发一次脾气,一直这样,不冷不淡,总少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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