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淑妃的册封仪式大张旗鼓办了起来,皇太后一病不起,没有出面,一切事物都交给皇后全权代理。
艳丽繁复的红色宫装,描金的宽广大袖包裹住纤细的手臂,陆以如妆容精致,头顶金冠闪闪发光,她抿抿红唇。高台之下情愿不情愿的臣子都拜倒在地,朝着她和与她比肩的皇帝山呼。
腹部微微隆起,她无意识地摸着,没想过自己可以站在这个位置上。陆以如看到不远处同处高台之上的皇后,凤冠正红华服,微微笑着看着自己这个方向,端庄华贵是有,姿容却不足。
她不如自己!
陆以如惊讶自己居然生出了取而代之的念头,垂下眼睫,然后唇角勾起。又有何不可,无论身份地位,模样身段,自己又有哪样输她,母仪天下并非不可能。
肖则盼,你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现在还不是只能站在我身后,看我接受百官俯首,万民朝拜!
天气太热,肖则盼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上的礼服华丽但是闷闷的不透气。热气憋着身体里散不出来,她颊上泛起红晕。凭香站在很远的边角上,她眼前一晃,伸手扶住身后供桌的一角。
一只手里还拿着等会儿要宣读的皇太后懿旨,告诫与嘉奖并存的官话,其实也就是她昨夜代皇太后写的。
太尉弯着身子,低着头,牙咬的死紧,额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他手掌按着青石砖面,起身时留下五指之印,他不着痕迹往前跨了一步,遮住。
即使知道这是做戏,也难免为自家女儿叫屈。则盼在宫中的日子,明里暗里的冷嘲热讽是少不了了。
一系列繁琐的步骤下来,终于由礼官最后唱了词,结束了。
展常笑带兵负责皇上在外的安全,静立在高台一角,看到肖则盼不好的神色,手指无意识地去拨褪色的剑穗,心也跟着焦急起来,一见结束不动声色往皇后处靠。
“皇后娘娘,没事吧?”
肖则盼额上出了一层薄汗,摇摇头,脸上还挂着得体的笑意:“没事,你把凭香叫来。”
展常笑领命而去,此时皇帝已经带着皇贵妃开始往台阶下走,他虽不是负责仪仗的,但也要紧跟着皇上不能落下。他也只能跟凭香说了然后回头看一眼,急匆匆跟上。
秦玦与陆以如一起往下走,只是两人之间隔着半臂的距离,没有执手这么一个小小的瑕疵,被这盛大的场面完美掩盖,没有人觉得不正常。
身后的脚步平稳有力,一听就不是肖则盼能有的力道。秦玦朝上看了滚烫的太阳,担心肖则盼身子出了什么事,又苦于不能回头,只能凝神屏气,靠耳朵辨别肖则盼可能出现的讯息。
本来肖则盼应该就在他身后一个台阶的位置才是,越走越心急,秦玦正想停下,一股熟悉的香气靠近,他松口气,继续往下走。还能走,就是好的。
凭香艰难地支撑着肖则盼软下来的身子,本来她是只能守在台阶最外沿的,可是娘娘受不住这天气,她只能跑进高台中间将自己娘娘搀起。
好在软轿就停在高台下方,撑过这百级台阶,今天这场折腾就算是结束了。
肖则盼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心里大叹后悔,昨日秦玦提出今日册封之礼让她不要参加,免受这暑气之苦,她为什么困于礼数没有答应呢。
这种天气,这长达两个时辰的仪式,她太高估自己的身体了。
上轿的那一瞬阴凉,肖则盼清醒了几分,此时耳后的刺痛感微微传了过来,喉咙干渴的症状也冒了头。
凭香紧跟着轿子小跑着,她撩起袖子擦了擦自己的汗,刚放下手里就被人塞了一个朱红的果子,那人影一晃就过了。她下意识往力道过去的方向看,两边人海涌动,前方不远处肖得忘朝她点头,用眼神示意她把果子给轿中的肖则盼。
周翠被人踩了一脚,顿时柳眉倒竖,回头张嘴就要骂,看到一个花白的头顶在眼前慢慢动着,抿抿嘴把话咽了回去。
肖得忘的脸色不好,周翠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他的霉头,小心地靠着他,对凭香笑了笑。
“娘娘,小公子送来的。”
凭香对着轿子的小帘说了一句,将手中朱果快速扔了进去。
肖则盼膝上一痛,赶紧用手把果子兜住,捧在掌心里发起呆。这些日子被那些事缠着昏了头,得忘的事情没有关注,不知道他现在跟周翠怎么样了……
不过没有来告状撒娇应该是还可以吧……
要是得忘真的跟周翠在一起成婚了,自己是不是可以借故在太尉府多待几天?不知道院中的花草都长的怎么样了,得告诉得忘让他好生照看着才行……
等回过神来,她顺着直接反应,咬了一大口,还没吃下去,帘子忽然被人掀开,突然透进来的亮光令她的眼不自然眯了一下。
秦玦看着她嘴里咬着,手上捧着朱果微眯着眼的呆样子,无意识地弯了一下唇角。
作为太庙与皇宫之间中转的别院到了。
挥手让人都退下,秦玦探进去半个身子,把人牵了出去。掌中的手指冰凉的很,伸手摸摸她还鼓着的腮帮子,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
果然还是受了暑气……
肖则盼快速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甩甩袖子试图用袖子将朱果盖起来。
“这里没别人,你可继续吃完。”秦玦制住她的动作,提醒她看一下四周。
空荡荡的院子只停了这么一顶小轿,紧跟着的凭香与轿夫也不见了踪影。肖则盼摇摇头,问道:“皇上怎么在这里?”
“朕让贵妃去沐浴换身衣裳,你身子不好,就过来看看。”秦玦握着她的手,“昨日说了让你不要来,现在不难受?”
“难受。”肖则盼脚下还有些虚浮,她靠着秦玦,“臣妾也去换身衣裳,这厚重的披着太闷。”
秦玦扶着她慢慢走,这会儿院子这方背着阳光,还有几分凉快。这别院不是十分大,建造布景却精巧别致,冬日看不见萧索,夏日来又添几分清凉。
“这果子是得忘送来的?”
肖则盼点头,抬高一步进了屋子,细心周到的侍从早已准备好热水与换洗的轻薄衣衫,秦玦伸手试了一下水温,也是正好。
她沉默一阵,道:“皇上不去换身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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