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嫔看着越走越近的安太医,不知为何心剧烈地跳动起来,有一种自己都说不上来的恐慌感。她稍微将袖子往上拉了些,手腕放在他拿出的小枕上。不会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结果的,不会的,自己是怀孕了的。
安太医道一句“得罪”,手指搭上她皓白的手腕,闭上眼细细感受脉搏。良久才将手拿开,软枕也一并收进了医箱。
“从脉相来看……不像是怀过孕的啊。”
“你胡说八道!”沈嫔怒指安太医,“你是皇后叫来故意这么说的!”她慌忙去看秦玦,眼里的坚定也不在了,满满的不确定,“皇上,他一定和皇后串通好了的,妾身真的有了孩子。”
秦玦眼神是冷的,没有出言安抚。
安太医有些不忍,这件事这位沈嫔怕也是一直被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情的。他从小箱子里掏出一个洁白的瓷瓶,道:“沈嫔,老臣知道这事可能有一些难接受,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傅太医欺骗了你呢?这样吧,取你的一滴血给老臣,容老臣仔细验验。”
沈嫔喃喃:“傅正中欺骗我?怎么会?”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大声唤着因皇上过来被屏退的贴身侍女书容,等侍女匆匆进门跪在她面前听候吩咐,沈嫔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书容,之前你给我吃的补药都是些什么东西?”
书容手指不自然地勾起,眼神游移:“就是奴婢从太医院要来给娘娘补身子的呀,有……有什么不妥吗?”
这幅姿态沈嫔怎么会看不出不对劲,她恨声骂一句“贱人”,扯着她的头发将她的脸抬起,紧接着一巴掌扇了过去:“说,你为什么要害我!”
书容被这一巴掌吓到,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又惊又惧,眼中滚下泪来,她捂着自己的脸哭道:“主子你说什么?奴婢不知道啊……”
沈嫔气疯了,伸手去掐她的脖子:“你不知道?你会不知道?你要是不把所有事情说出来,我现在就掐死你!”手下发狠用力,当真是要让她死。
吸进去的空气越来越少,书容大睁着眼睛挥手向一旁的皇后皇帝求救,只是两人都有冷眼旁观之势,没有做出阻拦的举动。她面皮紫涨,手努力的想掰开沈嫔的手无果,用尽力气挤出:“我……说……”
空气大量涌入,她呛着大声咳着,耳边又传来呵斥声:“快说!下次就不会给你机会了!”
书容跪在地上,离死亡如此之近的恐惧让她不能自已,手脚开始小幅抽搐起来。她断断续续道:“不是奴婢自愿的……是傅太医逼奴婢做的……他让奴婢给你吃他特意配置的药……”
“一开始奴婢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只告诉奴婢这要不会对主子的身体产生影响……”她喉咙有些疼痛,她小心看了一眼恨不得把她撕碎的沈嫔,咽了口口水继续道:“前不久他告诉奴婢,这是可以让主子产生跟怀孕相同征兆的药,还让奴婢在遇到皇后的人时,设计使主子跌倒嫁祸给皇后!”
沈嫔忍无可忍,扬手又要打,书容尖叫一声捂住自己的脑袋,等了一会迟迟不见巴掌落下,她抬头,看到皇后冷若冰霜的脸:“接着说。”
肖则盼放开沈嫔的手,少了凤冠的重量,她抬头低头都有些不习惯的僵硬。
书容愣住了,她从未见过这个言笑晏晏的皇后如此冷凝的模样,一股冰冷漫向四肢百骸。“不单是奴婢,还有蕊儿,听儿,玉容三人参与了这件事。当时在宫道上相遇,先是蕊儿摔了琉璃盏制造混乱,我们三人配合她演戏。皇后的人想躲开错身的时候奴婢挡住了走在后头的泠知的视线,玉容绕到背后推了泠良一把,让她撞在主子身上。”
说完之后书容害怕的往后瑟缩:“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傅太医手上有奴婢的把柄,要是奴婢不这么做……求皇后娘娘饶奴婢一命,奴婢真的不想对付娘娘的……”
沈嫔闭上眼,她还真是失败,身边都是这种人……
肖则盼与秦玦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当时场面是这样的,书容几人胆大包天敢这么冒险,要是一个不慎被泠知看到当场就会暴露……这么简单粗陋的方法,谁也没有看出来。
安太医收起拿出来装腔作势的小瓶子,接下来就没他什么事了,他收拾收拾可以回去管教小徒弟了。
沈嫔突然开口:“安太医,傅太医给我吃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二月红,葵水未来也是这个的作用。吃多了,可能会导致以后都不会有孩子……”安太医是大夫,在药性与后果这一方面不能有所隐瞒。
“也就是说,我可能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了?”她眼里的泪慢慢积蓄起来,只等安太医一句话。
安太医在心里捏了一把汗,他尽可能委婉地说:“好好调养,若未伤及根本,还是有可能的。”其实这也是事实,只是可能性不大罢了。
“你别想太多,先把身体养好。”秦玦也只是口头上安抚一句,识人不清,偏信他人,沈嫔自己又何尝没有责任在。若是有了他的孩子,秉着那份责任他自然会善待他们母子,可如果没有,那一切自然又会恢复原态,不冷不热。
这就是帝王心,责任至上,感情比所有人都要孤漠。
在所有人离开之后,她摔了桌上的杯盏,放声大哭。
她不过也就是十几岁的孩子而已。
宫门外。
秦玦已经下令去捉拿傅正中归案了,肖则盼走在他身边,不语。
秦玦突然站住,拉住了往前的肖则盼。她的耳畔的一缕头发飞起,又缓缓落下,归于平静。
福安早就活成了人精,拖着凭香遣散了四周的人,默默退下了。
“肖则盼,朕错了。”
尾音散在风里,悠悠荡着。
肖则盼的眼睛一下子大睁,深吸了一口气,百感交集。
秦玦左手拉着肖则盼,右手拿着刚才福安从凭香手里夺过来的凤冠,他走几步与她面对面,松开手认真道:“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你……你也别这样和我生气。”
她鼻子酸涩难忍,眼眶发热,心里自嘲:你和这个人置什么气呢,他又不懂,连哄人也这么直白,傻里傻气的。
见她不说话,秦玦心里着急,再三告诫自己要耐心不要急着从这种尴尬的气氛里解脱后,终于等到了肖则盼轻轻的点头。
他嘴角还是绷得笔直,但是冷峭的眉已经舒缓下来,眼里盛满笑意。
笨手笨脚给肖则盼重新戴好凤冠,他牵着她的手往前走:“凤冠虽然沉了些,但再沉你也给我戴着,不准再随便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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