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有点失力。说起来,那么小一点,真的没有什么存在感。也还没有来得及培养日渐加深的熟悉感,只是被告知孩子没保住的时候,她还是无法抑制胸口突入袭来的失落和哀伤。
安太医在外边跟木芙说话,中间夹杂着小孩子低低的抽泣声。
大约是听到了凭香说话的声音,安太医几句结束了和木芙的对话,掀开纱帘走进来
先是给肖则盼把了脉,确认她的身体没有什么大恙,才低头轻声安慰她:“皇后娘娘放平心思,孩子迟早还会有的。现在先养好身子……”
凭香越过身份坐在肖则盼床边,也道:“娘娘,您别太伤心了。”
平阳宫前殿。
皇太后正襟危坐,看着身边挽着柔弱无依的淑妃的皇帝,嘲道:“哀家道是什么风把皇上吹来了,看这样子,不是东西南北风,而是枕边风了!”
刚刚皇后流产,心里憋着一股恼意的皇太后愈发看不上陆以如,体态丰盈偏作娇柔之态,真是让人厌烦。
陆以如靠在秦玦身上,一张俏脸涨的通红。皇太后居然这么想,简直是对她的一种侮辱!若非皇上说要来这儿,她还不想来呢!
“母后误会了,儿臣是听说皇后被您叫来了平阳宫,这才带着淑妃来看看,顺便与皇后一道回去。”秦玦抽出胳膊,改揽住她的肩,轻轻拍着让她放松。
皇太后心中一紧,又怕被他看出端倪,故意挑起争端:“与皇后一道回去?只可惜,皇后已经先一步离开了。再者,皇上要是让皇后陪着淑妃,未免太失分寸。”
秦玦皱眉,皇后已经离开了?
正在这时,安太医提着箱子在木芙的带领下从一边绕出,快出宫门口时被心不在焉的陆以如发现了。她扯扯秦玦衣袖,“皇上,往门外看。”
秦玦看去,虽隔着一段距离,还有不规矩往外戳出的树枝遮挡视线,可是大大的药箱标志太明显。所以秦玦不但认出这是太医,而且知道这是经常给皇后看诊的安太医。
第一反应是肖则盼出事了,转而又觉得可笑,安太医怎么就不能给其他人也诊断了?
既然奇怪,百思不如一问,秦玦当即让福安将安太医拦回来,他背对着皇太后,眼中闪过寒光。
皇太后又惊又怒,惊的是怕秦玦看出不好,怒的是秦玦略过她直接叫人,这表现对她岂不是没有一丝信任和尊重!“皇上这是何意?哀家怎么不明白!”
秦玦这时态度却还算良好,他转过身看着皇太后的眼睛:“儿臣没有冒犯母后的意思,只是想知道安太医来这儿的目的。”
“他是太医,除了治病还能有什么目的,皇上多想了。不过是宫人身体不适请来的罢了。”
秦玦一笑,不再接话,冷下脸凝视走近的安太医。
安太医跪下,行了个大礼,听到上方年轻天子不怒自威的声音:“安太医,你是来给谁看诊的?”
竟是不让他起来,要他跪着答话。安太医手心出了点冷汗,不知道皇太后跟皇上怎么说的,要是口风不一致,那就是欺君的大罪,皇太后又不会错!
“怎么不说话?”
安太医心里如同一只小蚂蚁挠着,不痛不痒又百般忐忑。他咽口口水,道:“臣一时想不出那宫人的名字。”算了,赌一赌吧!
秦玦迈开步子,绕着他走:“怎么劳烦安太医亲自走这一趟?”区区一个宫人,能让太医院元老奔波?他不信。
谎言一旦开始,绝不是三两句就能圆回来的。
“回皇上,这宫人的症状颇有些意思,老臣特意过来看看。”安太医低眉顺眼,只希望皇上问完话后立刻就让他离开。心中想起那还在后面寸步不离陪着皇后的小徒弟,心中有些愤恨,都是这小混账,害他惹到这些麻烦事里,回去一定要好好收拾他!
秦玦顿住,哦了一声,若有所思。他突然一甩衣袖,发难道:“既是疑难杂症,那再让其待在平阳宫对母后有害无益!来人呐,把人带去太医院,让太医们好生隔离起来。”
安太医一颗心狂跳,不知说什么好,他不敢看皇太后,怕被皇上抓住又拿出来作什么文章。
淑妃也被秦玦忽然提高的音量吓了一跳,有些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寂静。
“木芙,去把人带出来。”秦玦看着站在门边大气不敢出的木芙,嘴角微挑,点了她的名儿。
木芙心道哪里有这个人,莫非将皇后带出来押往太医院?她要如何应答,就算找人顶包,若是皇上要查,那被发现还不是迟早的事情?倒不如说出事实真相,皇上已有淑妃,至于皇后那个……应不至于太过伤心。
打定主意,她准备开口,却听到皇太后一声斥责:“皇上闹够了吗?!”
秦玦抬眼,看他一直高傲的母后脸上的脆弱,心中讶然。
“是,哀家是瞒着你。你虽未必会伤心,但是确实有人暗地里怕你知道了会难过。皇上,听哀家一句劝。”皇太后坐直身子,手放松地搭在膝上,她的表情变的有些诡异,“你不会想知道的。”
为什么会帮肖则盼隐瞒这件事呢?一是她与皇后同样的心思,除非无可奈何,否则她也不乐见皇帝伤心;二是皇后对皇帝的那份心,隐约有些她当年的影子,怜悯肖则盼,也怜悯自己。
不过她也没有必要为了这件事真的跟秦玦翻脸,因为帝王无情,谁说他们一定会伤心?
秦玦面无表情,将皇太后从头看到脚,然后道:“你怎么知道朕不会想知道?朕可以自己决断。”从儿时起,他自以为是的母后就没少做这种事情。
不告诉,在大多数的情况下,都是错误的。可偏偏大多数人都觉得自己的决定才是正确的,原本可能没有那么严重的痛苦,被这一曲折放大,就变得不能承受。
禹州抽噎着道:“皇后娘娘,我说的话没有做到,我没有照顾好小宝宝……”
肖则盼终于有力气坐起,她伸手摸摸这孩子的脑袋,“不是你的错。”
“可是……可是……”禹州哭得多了,脑子懵懵的,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儿埋怨自己。
凭香沾湿了帕子给禹州擦脸,孩子就是孩子,还要娘娘反过来安慰他。小孩儿眼睛都哭肿了,她瞧着,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多心疼谁一些。
肖则盼看着凭香的动作,吃力地伸手按住额角,莞尔一笑。
“不要哭,本宫的孩子,即使夭亡也还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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