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茵倒在了榻上,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冯缕吩咐下人取来一盆水,然后对丫鬟小厮们说:“这里有我服侍就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
冯缕给程茵擦拭了一下额头,看四周无人就悄悄将手伸进了她的袖子里。
手指刚碰到那封信,就见程茵翻了个身,将胳膊放在身侧。
冯缕吓得半天没敢动,等听到程茵的呼吸声平稳了,才又把手轻轻地伸进了她的袖子里。
好不容易将信握在手中,冯缕的心砰砰乱跳。
看到信封的封口是打开的,他将里面的信抽出来,微颤着双手将信展开。
他看了一眼信上的内容,立即瞪大了眼睛。不死心地将信纸翻过来看了看,最后才疑惑地将信折好又放回到她的袖中。
信上,竟然一个字都没有。
难道需要撒上什么特殊的材料,才能显示出字吗?
毕竟孤男寡女的,冯缕不想单独和程茵共处一室,既然没有什么收获,他便站起来离开了程茵的卧房。
他前脚迈步刚出去,本应熟睡的程茵就睁开了眼睛。
裙舒走进来,满心信服地说:“还是王爷善于识人、聪慧过人,冯公子果然中计了。他想必会找机会去见七王爷,不知道七王爷能不能懂您的意思。”
程茵翻身坐起来,唇角一勾:“七姐并不愚钝,一定会明白的。她发现我已对冯缕有所怀疑,定会知难而退,让他立刻离开王府的。”
离开九王爷的卧房之后,冯缕一直感觉心神不宁。
九王爷究竟得到什么对阿雨不利的消息呢?不行,他一定要将这件事告诉阿雨,不能让她至于危险的境地。
他来到王府门口,门口的守卫认识他,客气地问:“冯公子,您这是要出门啊?”
“是。”
“王爷吩咐过,要奴婢们保护几位公子的安全。没有什么急事,最好不要离开王府,不然出了什么事,王爷不好对各位的家里交代。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可以让下人去买。”
“我胸口有点痛,一直吃的药吃完了,郎中专门为我配制的药放在了家里,我想回家去取。如果让下人去拿,恐怕来不及。”
“这样啊!那要不要给您派一辆马车?”
“不必了,丞相府离这里不远。”
下人一听冯缕身体不适,便不敢耽搁,让他出门去了。
一离开守卫的实现,冯缕便飞跑了起来,一口气飞奔到了七王爷府的门口。
七王府的下人都认识他,知道他是七王爷的贵宾,所以十分恭敬地说:“冯公子您来了。”
“嗯,王爷在吗?”
“在呢,七王爷正在书房品茗!”
冯缕不再多言,直接来到了内书房。
一见他来,程雨便一愣,放下了手中的书。
“缕儿,你怎么来了?”
“阿雨,是这样的……”
他把事情的经过对程雨讲述了一遍,然后说:“阿雨,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要不然,我把信偷出来给你看看?”
程雨摇摇头:“不必了!你收拾一下,随意找个理由,从王府搬出来吧!”
“为什么?”
“王府戒备森严,如果真的是重要消息,不会让你那么容易就拿到。老九弄了一张白纸给你看,就是在嘲笑我白费心机。老九一定已经知晓了我们的关系,你继续留在那里已经没必要了。”
“啊?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被她识破了?”
冯缕一听,就惊慌起来。
“不怪你,老九的头脑确实不是白给的。这几天辛苦你了,你回去休息吧!”
程雨的语气虽然温柔,不过眼神中明显疏离了几分。
冯缕失魂落魄地向王府走去,刚走了几步,有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巴。
他心中着急,拼命地挣扎,却丝毫挣脱不开身后之人,发出呜呜的声音。
怎么会在这里遇到歹人了呢?他开始后悔,没有带几个随从出来了。
对方将他抵在墙上,他才看清楚那是一个魁梧的女子。
虽然那人用黑纱蒙着脸,不过从发髻上还是能看出是个女人。
女人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贴在他耳边说:“赶紧从九王府滚出去,不然,我还会来找你的。”
声音犹如鬼魅一般,阴森恐怖。
在女人飞身形离开之后,他瘫软地跌坐在了地上。
麒麟轩里,林瑞端坐在院子里,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茶。
在他的身后,站着两个仆人和一个丫鬟。在院子的正中间有一棵大树,在大树上绑着一个男人,长发遮住了俊美的面容,正是竹墨。
丫鬟秋令瞥了一眼竹墨,对林瑞说:“公子,将军府的这个奴隶自从见到奴婢之后,就在言语上百般调戏奴婢,说想服侍奴婢。他还说在将军府的生活十分艰辛,每日挨打受冻苦不堪然,希望奴婢能劝说公子,让公子将他买走,助他脱离奴籍。”
林瑞轻蔑一笑,讽刺道:“一个低贱的奴隶,竟然想攀高枝,真是痴心妄想!虽然将军府对你严苛,不过那也是你的命,你不该来对我的丫鬟无礼。虽然丫鬟也是个下人,不过也不是你一个奴隶能高攀得起的!”
“是啊!您看,这个奴隶要怎么处置他呢?”
“按说呢,你是将军府的奴隶,本应将你送到主人那里处罚。可是,你既然招惹了本公子的人,竟然调戏秋令,不给你点儿教训,旁人还以为本公子是好欺负的。来人!”
“奴才在!”
两个仆人应道。
“打这个奴隶四十鞭子,让他张长记性!”
“是。”
两个人答应一声就想动手。
被绑在树上的竹墨听得清清楚楚,立刻抬起头,出声辩解道:“林公子,您不能单凭一面之词,就定了下奴的罪。下奴并没有对秋令姑娘做出半点失礼之事,反而是她对下奴百般纠缠,还望林公子明察。”
林瑞看了一眼竹墨,发现虽然他全身是伤,看起来十分狼狈,不过那张脸看上去十分清秀。反观自己家的丫鬟秋令,长得五大三粗,相貌粗鄙不堪,说竹墨调戏她,确实不太可能。
再看秋令说话的时候闪烁其词,目光游离,的确有可能在说谎。不过,即使这个奴隶是冤枉的,他今天也要教训这个奴隶一下。
没办法,谁让他是赵暖霜家的人呢?他听说王爷最近几日,不仅召见了冯缕几次,还特意亲自去了醉蟹居,唯独没有要见他的意思。他从小就被父母疼爱,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王爷这样对他,一定是因为那两个狐狸精的狐媚功夫好。他怎么能不妒忌,怎么能不给这两个人一个下马威呢?
“一派胡言!做了无礼之事,如今还敢狡辩,看来是不打不行了!”
俗话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林瑞打定了主意要杀鸡儆猴,因此无论竹墨怎么解释,他也不肯听。
啪!啪!啪!
一个仆人在旁边数着数,另一个仆人挥动起鞭子,一下一下地打着竹墨。
正在此时,林瑞的另一个丫鬟冬绪从外面走了进来。
“公子,那件事办妥了。”
“好,我知道了,重赏。”
“谢公子。”
得到公子的奖赏,冬绪十分高兴,站在了林瑞身后。
林瑞派冬绪去吓唬冯缕,听到那个胆小鬼被吓得不轻,他心中的这口闷气总算消除了些许。
对竹墨的鞭打还在持续着,他此刻已经明白辩解无用了,只好运用内力撑着挨打。
秋令看着他被打,心中十分得意。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敢拒绝她,她就让他付出代价!
就在打了十几下之后,一个窈窕的身影走了进来。
“表弟,这是在做什么呢?”
林瑞看清门口来人是程茵之后,立刻眉开眼笑地站了起来。
“表姐,您怎么来了!”
仆人见王爷走进来,便停手不打了。
程茵并不看被绑在树上的竹墨,背着双手,径直走了进来,裙舒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来看看你。怎么?不欢迎吗?”
“表姐说得哪儿的话,我怎么可能不欢迎呢!做梦都想着表姐能来看我,快坐这儿!”
说着,亲昵地挽住了程茵的手臂。
程茵就势坐下,不着痕迹地从他臂弯里将手收了回来,看似不经意地问:
“这个人犯了什么错,要这样处罚他?”
“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奴隶,我们聊我们的,别让他扫了咱们的雅兴。”
竹墨被打了几下,虽然有内力护体,不至于形成内伤,不过皮肉还是十分疼痛的。
他没有晕倒,自从程茵一进门,他就听出了她的声音。
她是特意来救他的吗?还是碰巧来这里呢?一定是碰巧的。
他那般不识好歹,一个奴隶以下犯上,令她大失所望,她必定不会再理他了。
明知道她不会管他,他还是忍不住看向她,耳朵听着她和林瑞的对话。
只听她说道:“表弟此言差矣,奴隶也是父母所生,和我们一样也是人。正所谓众生平等,本王正打算启奏母皇,废除奴隶制度呢!”
“奴隶制度已经使用几百年了。废除奴隶制度,会有损贵族们的利益,恐怕不容易。”
林瑞没想到表姐会有这种想法,就说了几句内心的想法。
竹墨听到这句话之后,心中不禁有些惊讶,不禁对她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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