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深夜,路上。
风声萧萧,突然打破了这夜的沉寂。
此时有两个人在路上风尘仆仆的走着,前面的是北慕吟,后面的便是黑衣女子。
出了右相府,两人便直奔着顾啸天府上走去。
可是还没有到顾府,就得知了顾府上也出事的事情,顾啸天已经被官府带走了。
两人再次转头朝着孟飞岩家里走去。平时北慕吟和这些人的关系极好,这些人或多或少的得到过他的照顾。
在他最危急的关头,或许有个人会关心他一下。
走到一个木桥上的时候,北慕吟忽而回头,看着她道,“在李太妃召唤之前,我先到孟大人家里住一会。你也跟着。”
黑衣女子点点头。
这是她一贯的动作。
远方,桥的另一头,忽而有人影晃动。北慕吟看到这里,心沉了一下。
人影越穿越快,很快的便在他的面前停了下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山野间,原本此起彼伏的虫鸣声,此刻忽而断绝了。
北慕吟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看到他面前的黑衣人,冷冷地道,“你们是谁派来的?”
就在这时,忽而一个杀手隐到人群的后面去了。北慕吟瞬间便明白了,这个人他在右相府上见过一次。
冷冷地道,“右相陈琳?”
对面的人群一片寂静。他们认可了。
黑衣女子,上前抵住这些人群。
北慕吟清楚的很,即使再来这么多的人,也不是黑衣女子的对手,他转身离去了。
“兔死狗烹。陈琳啊陈琳!哈哈哈!”北慕吟只是在桥上盘旋了几步,仰头自言自语的道,“我失去了白手起家的一切,现在他们杀我灭口了。”
夜色深沉,深邃无尽,竟然没有一丝的光亮,漫天盖地的黑暗,铺天盖地的袭来,将他的身影淹没了。
“我,该去何方?我该往何处去?”黑暗中,他轻轻细语,低低地问着自己。
忽而‘嗖’的一箭,射穿了他的胸膛。他没有躲避,他也躲避不了,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聪明的他,风光了一世,最后落得个这样的下场。他自嘲的哼了一声,继而靠在栏杆上。
黑衣女子一阵的猛烈厮杀。一个响彻天空的哨声吹来,这些人瞬间的消失了,隐没在夜色中。
黑衣女子,身子一阵摇晃,朝着北慕吟飞去。她从来都沉着冷静,毫无感情,在背地里,北慕吟常常以‘无情’去称呼她。
可是此刻的她却像是丢失了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一般,朝着北慕吟飞去了。
北慕吟手握着插在胸口的毒箭,脸色已经有些发紫了。
“您没事吧?”她很少开口,也很少落泪,这次她掉下了第一滴泪。
北慕吟看了她一眼,深情的看了一眼,那里面包含的情感也许只有沧桑了一生最后豁然开朗的人才会懂的。
温和却低低的声音,道,“你跟了我几年了?”
“十年。”
“你叫什么名字?”
“杏花。”
北慕吟笑笑,道,“还有一件事情你的去做。”说着,缓缓地从胸口里拿出了一张发黄的密函。
杏花缓缓地接在手中,目光紧紧锁住北慕吟闪烁不定的眸子,声音坚定而执着道,“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离开的,记得等我,我多活一秒钟,只是为了帮你做事。”
北慕吟无奈的叹口气,留在世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早知道......”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躺在杏花的怀中。
福景宫。
今天的李太妃依然眉若含黛,肤似凝脂,眼光含水,红唇带笑。真正的强者,即使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有丝毫的畏惧的。
此时的陈琳就坐在她的对面。
她抬起弥漫水雾的双眸,看了看陈琳一眼,低沉的声音,道,“右相脱掉官服吧。”
陈琳异常吃惊的看着她,道,“娘娘?这是哪里话?”
李太妃的语气依然平静,道,“只能如此了。”
“那些侮辱先王的证据现在在皇上的手上呢。一切都结束了。她淡淡地说着。低垂的眼睫,投下了点点的阴影,遮盖了眼中的神色,令人看不出她此刻的真实情绪。
“可是,这样我们自动的倒下,也不会给炎帝留下丝毫的印象的?”陈琳言语中已经有了一些惊慌,道。
“想保住性命的话,只能低调行事。”李太妃说完,只叹息一声,率先走了出去。其它几人也是一脸伤痕的陆续出门。
小木屋。
还是那个熟悉的普通的小院子,还是那几分熟悉的感觉。
几间小木屋,篱笆的院墙,虽然是经历了岁月的侵蚀,除了上面的斑斑驳驳的黄色的浸染的颜色,小院依然在风中屹立着,似是在等着它的主人回来。
此刻它的主人回来了,关英鹏的冤屈被洗雪以后,她来到这里,算是告慰生灵了。
在那准备好的画架上,她留下了那幅画。
画上的女子一身白纱,只留有后面乌黑的发髻,在茵茵的绿草地上奔跑的美丽的身姿。给了人们无尽的想象。
画中的女子微微转着头,她在转头微笑,眉目清秀,一双明眸水汪汪的,眼波流转,充满灵性,极是惹人怜爱。
晴美停下笔正在欣赏画的时候,门‘吱扭’一声响了。
晴美不自觉的转过头,一个黑衣女子没有任何表情的走进来。对于她,晴美并没有吃惊,也没有什么惊讶,仿佛意料之中的事情。
对于她,她也不陌生,上次被扔进井里的时候,就是她。
一身黑色的衣衫,目光深邃而凌冽,但是掩不住她的镇定的美丽。似是永远都没有感情一般,几乎对谁都是如此。
晴美看着她,缓缓地站了起来,道,“你的故人托我找你,他让我告诉你,把所有的功力传给你,等待你十年,他从来没有后悔过。”
黑衣女子一愣,看了看她的画,和她精致的脸庞道,“你认识他?你与他是什么关系?”
“无意落入杏花渊,认识的这位老人。在这个世上,想让你死的人很多,但是这个老人却是真的不会。”晴美说话的时候,望着她平静无波的面容,忽然心头郁郁,一个将功力尽传与她,多年等待她的人。
这等深重的情意,即使无法回报,至少也会在听到对方死讯时有一点感触吧?而她,为什么就能如此的无动于衷?
杏花微微抬头,仰头看着窗外的星星,喃喃自语,道,“十年的等待而无悔,也许我们等待的已经不再是爱情,而是再等待下一个轮回。在今生我们已经排上号。轮回的命运里,我们是否还能再遇上!”
这番话之后,她缓缓地抬头,看着她道,“你是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所以你必须死。但是念在我和你母亲曾经在杏花渊共同呆过的一段日子,我打你一拳,看你的命数了。”
晴美转身看她,惊讶道,“我母亲?”
杏花点点头,道,“你母亲的画,现在被画锦程保存着,可惜你再也看不到了。当年她就是那个在杏花渊迷路的小女孩。我也是在杀了他们父亲之后,才知道的。”
晴美此时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经快亮了。
朝中的容真画师的事情因为其他事情的耽误被暂时的延误一段时间。不知道自己的师傅晴墨先生这几天过的可好,有没有在担心自己。
天际的黑云终究是散了开去,重新投下和煦温暖的阳光,照耀着这片大地。
黑衣女子杏花的那一拳终究还是打来了,打在了她的脑部。
一切,终究要结束。
一切,终究要重新开始。
没有人知道会是什么时候,没有知道会在何时何地。
小草屋。
清晨里,薄雾中,晴墨默默的在通往小木屋的路上走着。他的心情沉重而忧伤。
刚才在山下的时候,他遇见了一对情人的尸体,那个人是闻名炎国的富商北慕吟和他的杀手黑衣女子,两人在死的时候,女子紧紧地握着男子的手,紧紧地拥抱着。
周围的人很感动他们,此时已经埋葬了他们。
人,活在世上无论多么的风光,那个坟墓永远是最终的归宿,不论你曾经拥有什么,最终带走的只是一片爱。
生死不离的紧紧追随的爱!
想到心中的女子,晴墨的脸上悲喜交加。
想起她,他会高兴。将要失去她,他会痛苦。
她是他的弟子。
是他的老师。
是他的朋友。
同时,也是他的恋人......
心中至死不渝的爱恋......
他进入木屋的时候,她的身上已经没有了温度,但是她的嘴边,仿佛在梦中得到了些许的欣慰,挂着淡淡的笑意。
如同他刚才幸福的笑容。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神情有些疲惫,但是她的灵性和美丽,仿佛却是在平静里,慢慢渗进了灵魂深处。
晴墨慢慢的凝视着这张永远沉睡的脸庞,她在他的怀中,仿佛从来没有这样的接近过。她似是安静的睡去,呼吸着这里的新鲜的空气,沐浴着朝阳,嘴边挂着淡淡的笑意。
他忽而抬头,看见了那画架上的画,那便是她自己,留给他的最后的怀念。
很多的事情,还没有完成,但是她离去了。
她的手指轻轻地触摸那张美人图,衣似雪,人如玉。
所谓创作画是什么?是否就是那种深藏于心的渴望和思念?在下一个轮回里,我们是否可以遇见对方?
一个温暖的卧室里。
平静的夜,悄悄地降临到了这里,睡梦中的她,低低的一声**,如同睡梦中的婴儿,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抓住了什么,“啊!这一觉睡得好长啊。”
晴美醒了。
听到了外面的汽车的鸣笛声还有嘈杂的音乐声,以及属于这个世界的工厂的隆隆的声音。
这个长长的梦好美,可是在她的生命里,那个梦便再也挥之不去了。梦中人,熟悉的面孔,万事沧桑唯有爱是永远不变的神话。
故宫博物馆。
此时,无论是馆内还是馆外都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有老人、中年人、还有一部分是年轻人。
晴美抱着那幅画又找到了那个看馆的老人,道,“爷爷,你就让我的画放在这里吧。”
老人接过她手里的画,仔细盯着看了半天,平静的道,“你的画,仿佛看到了那个白衣女子的灵魂深处。我会考虑的,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年轻人为什么都喜欢白衣女子奔跑的画像呢?”
晴美不解,惊讶的看着他。
老人道,“刚刚有个年轻的男子也来过,穿着白色的衬衣,带着黑框的眼镜,玉树临风,潇洒不群。他来了三次了,一定要把一张和你一样相同的画像放在这里。他说你们因画而结识。他的笔名叫做晴墨。”
晴美的眼睛睁得大而纯净,道,“他人呢?”
老人指了指外面。
晴美朝着他的方向奔去了。
今天的天气,天高气爽,万里无云。群群大雁南飞。
人们说,鸿雁南飞,是好运的开始。
她相信他就在人群中,就在她的身边,她时常感觉到他的音容笑貌,她一定会找到他!她一定要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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