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帝踏入景福宫的那一刻,是李太妃在凤榻上斜躺着的身子。
映入眼帘的是她身上的那个织锦的披风。
本来是极普通的款式,可是此时披在李太妃的是身上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将他们放到一起竟是那样的协和,将沉闷空荡荡的大殿装点出清幽而高雅的韵味。
炎帝清冷的眸光紧盯住那个披风,绝美的面容露出恍惚的神情,轻盈的步伐变得沉重无比,一步一步,缓缓挪了过去,道,“奶奶,这件衣服还是不错吧?”
李太妃如玉的指尖抚上那锦绣的衣服,在不知不觉中流露出无限哀伤的气息,道,“不是不要铺张浪费吗?这样多么的奢侈啊?”
炎帝眯起双眼,看着她纤细的手指抚过的披风,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一股闷闷的感觉,为了阻止这样的感觉在心中蔓延,他沉声问道:“奶奶,这本是金国所送,您又何苦来着?这又谈得上如何的铺张浪费啊?”
他目光犀利,仿佛能够洞悉世间的一切。他也清楚这是李太妃在他的面前说场面话呢。故而加了这么一句。
这一句话如惊雷般将沉浸在自己内心世界中的李太妃给震得醒过神来,连忙收回手,深深地吸一口气,敛了思绪。由杨妈扶着坐了起来。
再回头时,眸光清冷,浅笑盈盈,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她对着炎帝,浅笑道:“奶奶还真是喜欢孙孙送的这件披风,只要是孙孙真心送的奶奶都会喜欢。”
炎帝笑而不语。自打他进门眼神就没离开过她,从惊讶到哀伤再到浅笑盈盈,没有漏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直到他转过头见到炎帝如寒潭一般的眼眸,不怀好意的笑道:“孙孙可否陪奶奶下一盘棋?”
炎帝笑了,缓缓地道,“孙儿的区区棋艺怎敢在奶奶的面前班门弄斧?”
李太妃缓缓笑了笑,道,“奶奶只记得炎儿仍然是孩子的状态,却是不知道什么孙儿已经长大了,懂得取笑奶奶了。”
炎帝笑而不语。
此时的杨妈缓缓摆上了一盘棋。
炎帝瞄了一眼不远处的矮矮胖胖和善的杨妈,仿佛才注意到屋子里除了李太妃还有另外一个人,连忙笑道:“原来杨妈也在这里啊,真是抱歉得很。”说着看向陈公公道:“陈公公,你也陪杨妈在外面站着……”
李太妃淡淡一笑,听得炎帝的弦外之音什么意思,淡淡道,“不必了!杨妈,你先下去。我宫里的人嘴都严着呢,绝对的不会乱说的,孙孙有什么话尽管对奶奶说即可。尤其是今天大殿之上的那幅画的事情.....”
杨妈和陈公公退下后。炎帝不慌不忙的走到李太妃的对过静静地坐下,完全没有要在意李太妃话语的意思。
李太妃不禁提醒道:“孙孙还未回答……奶奶提出的问题呢?晴墨的画确实非同寻常,听说孙孙一看见就喜上眉梢了。”
这时候两人的前面已经摆成了一个棋局,炎帝忽而拿起了前面的一个马,道,“孙儿从来都认为晴墨是一片良马,您说不是吗?”
马儿过,覆盖了李太妃的一个棋子,李太妃的棋子却是越来越成攻击的状态,她淡淡一笑道,“一盘棋的胜败不是最才可以知晓吗?”
炎帝依然笑了笑。
李太妃又不屑的道:“一个艺人,你还指望他给你做出点名堂来不成!”
炎帝只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那笑容就像是春日里最轻柔的微风拂过面颊,虚无缥缈,想抓也抓不住。
清冷拎了的双眸扫过李太妃如水的面容上丝毫不做掩饰的讥笑,停留在万千风骨的李太妃俊秀的面容之上,再将他的看法娓娓道来,“孙孙相信人品,人品决定一切。孙儿也相信江山易改本性不移。孙儿在皇孙的时候还记得爷爷在说奶奶眉中痣流露出的喜悦之情的时候掩不住的风采。说是奶奶因为这颗痣而富贵无比!”
李太妃的目光瞬间的滞了滞,她清楚的知道炎帝这句话暗含的意思,无非是说那幅画中女子眉中也含痣的事情,传递的意思是他已经知道了幽会的事情。她不禁怀疑,他是猜出来的,还是一直跟踪着她?
炎帝讥讽的笑容瞬间消失,再望向她的目光变得犀利无比,使得她如芒刺在背。
可她并不在意,继续道:“孙儿确实是好棋路,奶奶自愧不如!”
“都是奶奶承让了!”炎帝低低的声音道,但是说出的话语抑扬顿挫。
屋外的陈公公和感觉差不多下完棋走进来的杨妈均是一愣。
看来这次下棋皇上赢了,可是第一次啊。原来都是输给太妃娘娘,难道是故意,还是真的棋艺提高了?
炎帝和陈公公离开以后,陈公公忽而在路上问道,“皇上,您的棋艺提高的很快?”
炎帝只是稍微的转身,道,“应该说奶奶教的好。”
陈公公听到这里的时候没有再说话。
还有三天的时间就要画员考试了,这次考试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画诗一通过的。无论如何,都要做好各方面的准备,千万不能再失误了。
顾啸天回去的时候可是没有闲着,到处在找暗手,可是区区一个画诗一用不着如此的兴师动众,再说了要是她不离开皇宫,这件事情还不好办。
这么想着的时候他便来到了北慕吟府上。北慕吟是炎国最大的商人,听说这里的杀手特别的多。他也是来寻一笔买卖,不过可是一匹特殊的买卖,寻找一位武功高强的合适的杀手,最好是女的。若是男的,他府上就有,这个女的可是不好找,所以他来到了北慕吟的府上。
他和北慕吟早年就打过交道,不过是十年前了,也是那件杀人的案子。不能说滴水不漏,当然漏网之鱼就是晴墨。
这次他又来到了北慕吟的府上。
出来迎接他的是白伯。
白伯一见到他就和颜悦色起来,道,“顾大人,什么风把您老吹来了,北爷前两天还提起您呢?”
顾啸天只是转向他,稍微的笑了笑,道,“今天没有去集市收集您的画啊?”
“我这就去呢。”白伯说完,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去了。
顾啸天看了他的后背半响,若有所思的往里走去。
北慕吟的府上可真大,本以为北慕府上一定是一个金玉满堂,地铺白玉砖的府地,却想不到,这北慕府虽然占地极阔,却古意森森,林木满种,假山流水,潺潺围绕,仿若一间学府一般,透出隐隐的书香之气,有百年世家的大气。
“只不过区区一个商人,靠着投机取巧发了家,好一番品味啊!”顾啸天忽而自言自语的道。
早有人往里报了。
这是顾啸天第一次来这里,和北慕吟打交道好久了,还没有真正的来过他的府上,可是名不虚传啊。
他此时被安排进了一个会客厅里,要说皇宫里的李太妃是极尽豪华奢靡,而这北慕府可称得上深藏不露,屋子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是名家所出,但却是那种绝不张扬的简朴式样,古朴中露出隐隐大气。
唯一露富的,就是挂在墙上的那些名家古画。
顾啸天走过去一看,确为真品,光是这一些画,恐怕都价值连城,可他们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挂在一间普通的客厅里,这一比较起来,那些府上倒完完全全是一个一个镶满金牙的暴发户,所露出的富,也就是那几颗金牙而已。
人家真正的富却是全在肚子里。
顾啸天正想着,传唤的人来了,道,“顾大人。我家老爷正在花园的兰亭处等着您。”
顾啸天点点头,暗自道,“见一个炎国的大商人比见皇太后还难。”
因为有事情,只得随着身边的小丫头加快了步子。
顾啸天紧赶慢赶,跟在传唤的小丫头身后,向兰亭赶了过去,兰亭建在一个假山上。周围是一片花海,满园都是奇花异草,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花香,可这一切,与兰亭里的几位碧人比起来,就黯然失色,仿佛天地间所有的华彩都集中在亭中之人的身上一般。
亭中之中男的一身褐色的衣衫,相貌英俊,眼色中那刀锋般的锐利早已被温和所取代。
而他对面的女子轻甩广袖,头上步摇轻晃,如深潭一般的双眸,奇光异彩,时而温柔似水,而时慵懒如猫。
顾啸天常年的在宫中走,见过的美女不计其数,皇宫里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见过?那都是从全国各地的美女里选出来的。自己府上的美女就不少,而且妻妾成群。
而他却以前从来没有发现,一个女人的眼神竟有如此多的变化,焕发出如此奇异的光彩。
北慕吟一边恭恭敬敬的对着顾啸天人行了一个大礼,道:“顾大人光临寒舍,真是北某的荣幸。”
顾啸天微微一笑,道,“慕吟老弟,在下在府外刚刚看到了倒腾画的白某人,是不是最近又经手了什么画?”
北慕吟微微勾唇,笑笑,道,“来的早,真是不如来的巧啊。这位白某人近日里来送了一批大山的画。此画众人栩栩如生,意蕴耐人寻味,真是不可夺得的奇人啊。”
“大山?”顾啸天忽而重复了这句话,道,“之前没有听说过啊?”
北慕吟大笑几声,道,“不仅是你没有听说过,就是我在画界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江湖中的画见了多少啊,都没有听说过此人,何况你?”
“哦!”顾啸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里是不屑一顾的,因为在画院他见过的高人太多了。
还没有北慕吟说的如此的玄乎。
此时的北慕吟挑了挑自己狭长的双眸,似是看穿了顾啸天的心思一般,道,“此人真是个天才啊?改天带你去欣赏一下他的画?”
顾啸天本能的想拒绝,因为他此次过来还有比看画更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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