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众官吏却有人赞同,有人反对,都是窃窃私语。袁崇焕坚信不疑:权衡利弊,这样最好。
两天后,是袁崇焕在军营摘帽立誓发军饷的最后期限,几位将军来请示。祖大寿说:“袁督师今天是您在军营摘帽立誓的最后一天,兵士们都等着您的发话。”
袁崇焕翻看手中的邸报,说:“宽出的一百万两税银已送至总兵府,另外与蒙古卖粮草得的四十万两也在押运途中,很快就会到。”
袁崇焕咳嗽了两下:“这天又冷又干,咳得喉咙都肿了。祖将军,你去护送税银发放军饷吧。再把我刚才的意思说一遍。”
“嗯、、、、、、”祖大寿嗯了一会。
袁崇焕见他没动静,袁崇焕心里也明白:这事责任重大。
便说:“随本官去吧。”
去军营的路途中,祖大寿问袁崇焕:“袁督师,关于朝廷拒绝全额发放军饷一事,是否要告诉给兵士们?”
“不,”袁崇焕立刻否定:“此事尽量保密,否则会引起军士们对朝廷不满,对以后作战也不利。记住,善则归君,过则归己。咱得给朝廷留点颜面。”
到了军营,等待袁崇焕发放军饷的士兵们已排好队。而袁崇焕喉咙肿痛得厉害,喊不出来,只得授意一旁的主事喊话:“各位兵士们都听着,大家排好队,登记领军饷。这军饷来得不易,袁督师是冒着被朝廷降级的危险,筹得一百万两税银,又冒着被朝廷免职的危险卖粮草给蒙古饥民,筹得四十万两交易款。用这一百四十万两来发放你们所缺的军饷。袁督师有言,军饷拖欠一事,实乃户部囊空,望各位莫再记恨朝廷。”
众兵士们一边领军饷一边叫好着。“谢天谢地,谢袁督师”“朝廷不管我们死活,只有袁督师将我们记挂在心”“袁督师,您担任督师一天,我们就为兵一天”“谢袁督师,谢袁督师”赞誉声不绝口。
可袁崇焕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将士们对朝廷产生了不满的情绪,这情绪在内心,怎么抑制得了?只能以后一步步劝说了。
一位老兵摘下挂在杆子上半个月的官帽,拍打掉上面的灰尘,双手捧着走到袁崇焕面前,老泪纵横:“袁督师,我今年下半年退伍回湖南。我当兵有三十年了,怎么以前就没这样的好运遇上您这样的好官呢?不过在退伍前能在您手下为兵士也是我这老兵的荣幸。袁督师,今天我这把老骨头帮您收好官帽,并代表这群闹事的小子向您道歉,我们也是没办法才闹事的,谁愿意被上面惩处啊?今日袁督师不仅不责罚我们哗变,还帮我们了了军饷这桩大事,感谢袁督师的宽慰和体恤。”说着,老兵跪下了,众兵士也跪下了:谢袁督师,谢袁督师、、、、、、
袁崇焕接过已褪色的官帽,扶起这位即将退伍的老兵,忍着喉咙痛说:“各位将士,军饷一事乃我袁崇焕分内之事,不必言谢。只是各位切不可以此而怀恨朝廷,刚才主事说了,朝廷有难处。我们是大明的将士,守卫大明国土,保卫大明百姓,恪尽职守才是我等的重任!”
说完,袁崇焕咳得更厉害,但听到将士们呼喊“守卫国土,保卫百姓,恪尽职守”却甚是欣慰。
一群年轻的士兵硬是拉着袁崇焕一起吃晚饭,还吆喝着:“袁督师,吃晚饭,袁督师,吃晚饭。”袁崇焕本想去看大夫,却不想冷了将士们的热情,便和兵士们一块用了晚饭。
吃完了晚饭,袁崇焕还被拉着一块玩了一百零八将纸牌游戏,袁崇焕问:“你们闲暇时就玩一百零八将纸牌?”“是啊,这个好玩,带在身上也方便,我来个鲁智深!”
“本督师知道你们平常寂寞想家才玩这个,但该操练的还是不能落下。否则,本督师纪律严格,你们是知道的。”袁崇焕玩纸牌也不忘提醒军务。
“这个请袁督师放心,我们已操练得熟透了。来,花荣,吃了袁督师的柴进!”
袁崇焕笑得乐不可支。祖大寿,何可纲等人在一边看着:“真得了军心了。”许久未言的满桂却面容不屑。
接下来,袁崇焕又被拉着跳篝火舞,虽然笑容满面,可感染风寒几日的袁崇焕终因体力不支倒下了,“袁督师晕倒了”“快请大夫”。
袁崇焕为了军饷一事一直没有回府邸,连风寒也是在总兵府治好的。邱玉蟾挺着大肚子在门口,盼着,每次都是陈国易的老婆将她劝回屋里歇息。
袁崇焕本打算军饷一事一结束,就赶紧回去看邱玉蟾,可这时,祖大寿来了,身后还带了一年轻小伙。袁崇焕问道:“祖将军,今日已散班了,没有紧急事务,明日再说吧。”
祖大寿满是幸福的笑:“袁督师,我并非军务找你。”
袁崇焕见祖大寿笑得如此开心,再看看他身边的男孩,明白了两三分:“这位就是令你祖大寿赞不绝口的外甥吴三桂吧?”
祖大寿忙点头:“是的,他对袁督师仰慕不已,多次缠着我带他来见袁督师一面。”
然后,祖大寿对身边的男孩说:“三桂,快见过袁督师。”
“晚生吴三桂见过袁督师。”吴三桂行礼端正娴熟。
袁崇焕夸赞道:“好,好。相貌堂堂,体格魁梧,言语铿锵有力,难怪你舅舅对你赞赏有加。”
吴三桂谦辞:“袁督师谬赞三桂了。督师您不顾朝廷阻力和自己的仕途前程,妙计解军饷之危,获得众将士的赞许和拥戴,这胸怀军民,舍我其谁的贤臣风范谁人能比啊?袁督师以文人之身,行武将之职,勇哉!三桂与舅舅远不能及。”
袁崇焕从不因媚词而头脑发热,而是语重心长地说:“孩子,你这是溢美之词了,这其中的难处有是多少只有自己知晓。就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你舅舅外甥相邀,我袁崇焕怎能不回敬。今晚我做东,这饭局算我的了。”
这顿饭基本是围绕吴三桂展开的,袁崇焕问:“吴三桂今年不足二十吧?”
吴三桂回答:“三桂今年虚岁十八 。”
祖大寿接着炫耀:“三桂已考中武进士。我和他爹打算让他再练两年,就从军,为国效力。”
袁崇焕自嘲:“不到二十就中了武进士?当年袁某屡次落第,年过而立方才中进士,说来真是惭愧。”
袁崇焕自嘲之后问:“记得我曾在关内见过吴三桂一次,那时还是个欺凌幼童的莽撞少年,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如今已是堂堂武进士了。”
吴三桂听到这里很兴奋:“是的,那次袁督师还训斥了三桂一次。八年了,没想到袁督师还记得年幼时的三桂。”
“袁崇焕哈哈一下:“你之后没有再欺负幼童吧?”
吴三桂的兴奋劲压不下来:“没有。那是天启二年二月初九,三桂永远忘不了那天,袁督师带了一名仙女一般的侍女,三桂一直没有忘记她的教诲“可马上得天下,不可马上治天下”“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此侍女言辞细如春雨,柔似晚风,能令沉鱼而出。从那日后,三桂一直谨记这位仙女的话,再也不玩乐,而是专心习武,立志报效大明。如今三桂已成年,敢问袁督师,您这位侍女还在府上吗?若未婚嫁,三桂愿娶她为妻。”
祖大寿听到此,连酒都没喝完,便气不打一处来:“好你这臭小子,那时才十岁,就生了淫秽之心,还要娶个丫环。缠着舅舅,来见袁督师就是为了这个丫环是吗?看我不揍扁你!”祖大寿已操起佩剑打吴三桂了。
袁崇焕劝开了祖大寿,当然也数落吴三桂:“小子,你已是七尺男儿,自己也说要报效大明,当致力于江山国事,民生安乐,切不可只系心思于一女子,失匹夫常节。”
祖大寿在一边呵斥:“听明白没有?”
吴三桂“嗯”了一声,又问道:“袁督师,三桂请问您,此女姓甚名谁?”
袁崇焕见吴三桂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便直说了:“你还问这个?此女早已嫁人,身怀六甲。”
然后对祖大寿说:“祖将军,是时候娶个外甥媳妇了。”
吴三桂黯然神伤:“容辞娴雅,额秀颐丰,这位仙女在三桂脑中一直影影若现,八年来都挥散不去,不想已嫁做人妇。袁督师,舅舅,大丈夫不得心爱之人,何论效力于君主社稷?”说着说着,十八岁的吴三桂呜咽着哭了。
袁崇焕哭笑不得:“小子,让我怎么说你好。”
而祖大寿又一次抡起佩剑,吼着:“为一女人哭,丢舅舅的脸,也丢你爹的脸。我祖大寿怎么会有你这么不争气的外甥?”
袁崇焕直摇头:小小年纪,沉溺于女人不得自省。不过这吴三桂口中的仙女不就是玉蟾吗?一直忙于军务,有多少天没陪她说说话了?得回府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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