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筝一伸手推开了风因,风因一个没防备,趔趄了几步。
这丫头真是……
“你怎如此胆大包天,竟孤身一人也敢来了义庄?”
怜筝见到姜女,惊讶多过惊喜,她与姜女年幼相识,自然不能不清楚她眼底对风因藏着的那些个小心思。
“我……我没自己个儿来……”姜女敛了眼底的失落,强撑着笑,转过身看了看后头:“你瞧,我让二墩子陪我来的。”
怜筝拉了姜女的手,朝义庄边上的宅院里走:“要是让谢娇娘知道你这样不管不顾,下回我定是要告诉她别这样惯着你,仔细把你惯坏了。”
二墩子跟着她俩,风因和十三也不知做了什么旁的,没有跟过来。
怜筝拉姜女进了房,给她倒了水递过,落了座,静静地看了她一会,道:“我知道你对卫公子的心意,我能看得出来,你也别瞒我。”
姜女一惊,手上的水洒了出来,小女儿家的心思被人猜透,露了惊慌:“我……我没有。”
“我与他无任何干系,你无需介意。”
怜筝一句话就撇清干系,“但是他的身份远不止你想的豪门大户,我自然不会管你儿女情长,可一切的打算你都要替自己想好退路。”
“怜筝。”姜女低了头,脸颊顿生几分羞红,“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没遮没拦的,我可什么都没说,都是你一个人眼巴巴地占着话头。”
“好好好,都是我浑说,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怜筝不希望两个人因为外人生了误会,丑话说在前头终归还好的。
怜筝喝了自己杯里的水,想起一事,道:“近期这个案子没有这样简单,你出门必定不能一人落了单。”
“你说的可是从河边捞上的女尸?”
姜女抿了几口,怯生生地问:“确是被人杀害的吗?”
“嗯,其余的还不便告诉你,但是这几日绝对要注意安全,切莫独自外出,尤其是入夜。”
姜女闻言,笑容里添了些温柔:“我又不是无知小儿了,我知晓这些。”
怜筝横眉一竖:“莫不是无知,怎的一个人就敢扯了二墩子往山上跑,若是贼人当真捉了你去,这是一个二墩子能拦得住吗?”
“你瞧你急头白脸的样子,一会儿再让人看了笑话。”
姜女无奈地笑着挽了怜筝的手,连连说了好几句,才让怜筝转了话题。
两个人再聊上一会,怜筝便送姜女下了山。
风因负手而立,站在义庄匾额下,脸上那些轻言浅笑的神情都渐渐退却,淡了一张脸,远远望着那半截白衣送她下了山。
目送她远去后,风因回了宅子,上午的那桌棋局还在石桌面上。
他落了座,静了片刻。
“十三。”风因目光复杂,连怜筝都能看出的东西,他不可能分辨不出。
可姜女离去时那些负面情绪已分毫不在,甚至望向他的神情更显娇羞,这一切能辨析了。
十三从房顶轻落而下,半跪在地:“主子,元九传信而回,埋伏的事情已经妥善处置,另外四爷距离北县不过数十里地。”
玉润般的手指一点一点拈了子,放进棋笼,动作一顿:“她在房里都说了什么?”
十三怔了怔,不知如何回话。
风因目光转向十三:“可是撇清了与我的干系?”
十三想了想,点头。
原是整理棋局的手又落了下来,风因目光转回来,眼底已无丝毫的笑意,心里堵得慌,却又不知该如何自处:“十三,通知元九即刻回来。”
“主子,你离秀都这些时日,只怕那些爷已经有了疑心,加上圣上之前的那些话,才让他们派了人来追踪,殷七怕是瞒不住了,圣上已经寄来了密信要您改道赶往秀都。”
风因蹙进眉头,冷声一哼:“我向来是玩乐天下的,父皇此刻召我回都只怕是担心局势动荡。无论争不争,眼下我都不会过上舒坦日子,总不能衬了他们的心意。”
“那圣上那边……”
风因丢了手里的子,起身:“拖到四爷来为止!”
十三望向风因,再问:“主子,那四爷来了以后,部署在周围的暗卫可是要全数撤……”
“嗯,撤了。”风因懒散地断了十三的话,十三刚松了口气,忽的又听他答:“让雪刺即刻结束手上的所有事情。”
十三从地上起身,对这个决定颇有异议:“主子!”
风因摆了摆手,下颌朝宅院外扬了扬,眸光温和迷离,瞧着那一抹白影从远处走近,“若是到时候她想要继续留下,安排两个人都在此地,至少保她脱身无虞。”
“主子!”
“去替她打水。”
十三愣了好一会,才默默低了头,应了一声,办事去了。
怜筝的脚程不慢,一会功夫就回到了宅子,进门就能瞧见他,眸光灼灼,秀色可餐。
十三冷眼瞧她,甩了甩手上的空桶,冷着脸回了厨房。
见状,怜筝生了几分心虚,方才她可没少推脱,眼下好歹知道他是个王爷,几分客气还是要有的。
怜筝略一思索,问:“你可是要去住慕大人的县衙,比此处还是要好了很……”
“不必。”风因望向她,清润一笑:“与你同吃同住,甚好。”
这话听着别扭,怜筝避了他的眸,转开话题:“晚上可是要同我一起去明姑的宴席?”
风因掩了眸底暗藏的失落,笑意温淡:“若你相请,我自然要去。”
“那好,等我去净身后换件衣衫。”怜筝微微低头,绕着路回了房间。
他颔首:“好,水已经让十三替你打好了。”
“多谢。”怜筝盯了他一眼,败下阵来。
直到关上门,门后的那双烨烨明辉都让怜筝心头直跳。
“我此行不为慕大人。”
这话隔着门板也能听得仔细。
怜筝站在门板后,房内静悄悄的,她听得更是仔细。
房间里的浴桶白烟袅袅……
她栓了门,只当做听不见,她没有心思去猜,更不想费心思去想。
无论是什么,她都不愿意打破现在的平静。
风因站在门外,听见了那徐徐的水声,笑着摇了摇头,便不再多话。
情爱之事,她倒不像是个干脆的主,像是缩头乌龟,避了又避。
只是他不知剩下的这些时日,他是否还有机会,撬了她的龟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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