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筝跟着姜女赶去了明姑摆酒宴的地方,萧北顾不知怎么想的,头脑一热,也就跟着她俩一起去了。
他总是不愿意怜筝与那卫风因相处的,皇朝的人,总归是不好惹,更不好伺候,免得她俩再吃了亏。
至于姜女为何来请了怜筝去,姜女后来唯有一句话。
她说,风因在等她。
明姑摆酒的地方在酒馆,到了门口的时候也没察觉气氛何处不对。可是姜女亲自来请了她,定是有什么状况是她处理不了,可一路上姜女也不吭声,怜筝便也没多嘴问。
吃到现下,不是要紧的酒宴,基本都已经吃散的七七八八,但怜筝依旧有顾虑,没有自顾自地进去了,生怕扰了旁人的兴致。
萧北顾见她停步在门口,就明白了几分。
这些年,她虽然行为作风处事都利索果断,不在乎旁人对她的评价,但是心里实则也有柔软之处,比谁都在乎旁人的想法。
别人对她如何她不顾,可她对别人该如何却时刻顾及。
“姜女,你和我先进去,引了旁人的注意,免得扰了明姑的酒兴。”
萧北顾朝姜女示意,姜女点了点头,落了眉,转身走在最前面。
等他们走了,怜筝才从侧门悄摸着进了大厅,这才明白姜女为何来请他。
他并没有让场面变得尴尬,只是独自一人坐在那儿,倒显得格格不入。
他独自执壶坐在一旁,眉眼皆淡,眸底已经有了醉意,却冷然而视,促使旁人不敢来搭话不说,更不敢擅作主张坐在他的身旁。
唯有姜女前去劝过酒,他也不停,只是一味地喊了怜筝的名儿,也不肯离开,就那么一味傻坐着喝酒,等着她来。
因为他的缘故,那一桌的酒便不那么尽兴了,原是那桌的人都纷纷离开到别处找由头敬酒去了,只剩下他一人独酌。
所幸明姑原是邀了怜筝的,这桌都是小桌和一些生客,并不扫大批宾客的兴致。
等她走近了,风因还缓缓朝杯里添酒,玉指温润,触酒升温,他含了那杯边,一饮而尽,抬眉淡扫,才注意到她已从侧门走了过来。
“你竟舍得来了?”他晃晃悠悠地起了身,眉眼携醉,衣袖染了那桃花酥,幽香清甜。
怜筝只觉得眼前的人让她有些恍神,他今夜像是真怒了。
她伸手去扶住了他要摁空的掌,将他的手环在她的肩上:“我再不来你就该砸场子了。”
他闷声气得笑了,浅浅地藏在喉咙间。
碧水的衣袖颜色照着他的眉宇,她瞧着并不真切,只觉得那笑意达不到眼底。
到底是自己错了,算计了他。
可她并非这世界的人,又如何用这世界的情去回了他的意。
“怜筝。”他的呼吸浅浅,靠在她的肩上,压了三成的体重,让她有些吃力。
她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忽略耳畔吹来的温软,无奈道:“何事?”
风因随着她的脚步,慢慢挪出了那侧门,屋外的冷风一吹,倒是让他散了几分酒意。
他瞧着她如红玉般的娇耳,侧颜白嫩清卓,实在美极了。
“我唤你筝筝可好?”一听这话,怜筝眉头倏然紧锁。
他突然闭了眼眸,将自己推离了她的身,歪斜着扶住了一旁的墙。
怜筝忙扶住他,“可是作呕难受的慌?”
风因睁了眼,月色照落她的肩,清透的眼眸正直勾勾地对着他瞧,他只能闭眼嗯了一声。
如何不难受?
只怕他离了她,日后要更难受了。
“对不住了。”怜筝重新扶了他搭上她的肩,思了许久才绞了这么一句话。
风因听这话又看她,眼底藏了笑意:“何来抱歉?”
怜筝见他藏了笑,只觉得懊恼,早知道就不说了,于是改口:“随口一说,不必当真。”
“又不是无知小儿,说了的话哪有不当真的。”
卫风因终于是笑了,慵懒地侧头看过去。
怜筝正想回身说话,转过脸,他的唇不知怎的就对上了她的。
温香软玉,藏着她的发香。
她愣了一下,将他的手扯开,他一个站不稳,趔趄了几步,摔坐在了一座屋前的石阶上。
风因挑了挑眉,眉眼间的七分醉意倒有些浅了。
他见怜筝生了羞恼,肩膀微颤,薄唇轻扬:“分明是你占了我的便宜,怎的还敢使小性子摔了我?”
怜筝一听就知道没话,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你这是装醉吧!倒是蹬鼻子上脸了。”
他一躲,避开了她的动作,眉宇间满是宠溺:“筝筝……”
“不许这样唤我。”他瞧不清怜筝脸上的红晕,她暗自恼了,道:“你自己个儿回得去!”
风因无奈:“我只身一人如何回?”
“让十三来接你。”
“十三办事去了。”
“你!”
萧北顾出了酒馆,便瞧见了不远处正起口角的二人,远远看着有些模糊,他便试探地喊了一声:“怜筝?”
听见怜筝应了一声,这才朝两个人跑了过去。等看清了地上坐着的人,萧北顾皱了眉头,忙伸手去扶了风因,问:“可是扶不动他……那我替你送他回去,他住哪儿?”
怜筝没好气道:“棺材!”
话说完,便不管不顾地甩袖走了。
只留下萧北顾扶着卫风因在风中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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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还没亮,门外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恼了人的睡意。
怜筝睡意本就清浅,眼下被吵醒基本就是不可能睡着了,她本就有起床气,昨夜里风因的事情又扰她了,到了半夜才睡着,连两个时辰都没睡足,顿时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头顶。
“快开门……快开门呐……出人命了!又出人命了!”
屋外是周苕中的声音,敲得十分匆忙。
又?
这话一听,便彻底浇灭了怜筝的恼意,她瞬间清醒,从床上起身,拿了外衫简单地披在了外面,径直准备去开门。
刚打开房门,已经有人快了她一步,替她去开了大门。
天色迷蒙,她看不清去的人是谁,但是从隔壁房门出来的,总归就只有他了。
风因已换下了天水碧色,素衣浅服。
开门时吴苕中神色凝重,这样深的天,匆忙来报,必是死得吓人。
门刚打开,就看见周苕中手上还拿着打更用的锣头。
周苕中慌得说话都说不利整,脸上毫无血色,浑身直打哆嗦,看着怜筝,连唇都吓乌了,缓了好一会,才断断续续地说道:“你……你快去……快去瞧瞧……我远远瞅着……那林子……那林子里……像是挂了一具女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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