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庄华给悦丘传去的信,就是要他帮忙准备方才速降所用的一切的事物,很简单,一条足够长的绳子作为滑索,一根弓形的铁棍作为手把,一个足够结实的铁环套在滑索上连接着系在庄华绳上的绳子作为保险绳。
主要是天养白天带她游览金渺岛风光的时候庄华级住了树岗这么一处有意思的地方,靠近崖边的崖壁上居然还长了棵粗壮茂密的树,而且下面就是海,故而庄华才有了这么一个成功率不太高的计划。
庄华在树岗选择的那个悬崖并不太高,也就一二百米,这么长的绳子在金渺岛上并不难找,帮悦丘捆绑货物的绳子这样的长度就不少。庄华让悦丘做的就是不让人发现的,在那棵大树上把绳子系紧,另一端垂在海水里就好,然后把要准备的东西都绑在树干上她自己来弄,然后,悦丘的船要在她到达树岗之前从那处悬崖下面过,把绳子垂在海水里的的另一端系在船上,拉紧。
因为那处悬崖并不太高,所以船上的人能看见庄华是不是已经到了,庄华出现的时候,船就会往悬崖相反的方向开,把绳子拉起来形成一个坡度,而庄华话也利用这段时间把保险绳系在腰上,然后通知天养一声就从悬崖跳下去,开始这一次惊险刺激的速降。
最大的一个危险就是天养会不会割断绳子让庄华在半路摔死,其次就是天养会不会认为庄华在耍诈从而再追上悦丘的船把她捉回去。故而庄华会在跳下悬崖之前说那一番话,庄华打赌,天养会生气但是不会真的想让她死,结果庄华赌赢了,虽然天养割断了绳子但是时机把握刚好,庄华并没有遇险,只是虚惊一场。其次,她在船上正面问天养谁赢谁输,天养是个磊落性格,又没真想为难庄华,只能承认庄华赢,如此,最后的隐患也没有了。
这一路有金渺岛拍的护持,至少海外的水匪不会再来打扰他们的航程了,而进了内海,悦氏的旗幡不是谁都惹得起的,而悦丘的船失踪了一段时间之后,当初悬赏劫他们的船的人也会认为悦丘他们全军覆没了,那个明面上跟悦氏作对的悬赏令也不会再挂着了。
与此同时,悦丘最大的收获就是又得到了一个合作伙伴,不论悦丘和天养本身是有多不对盘,在双方现在如此境遇之下,双反的合作可谓是双赢。对于悦丘来说,和水匪合作是一个污点?开玩笑,他最后胜利了谁还会提这个,而且天养要是能够顺利洗白谁还会触这个水匪出身的人的眉头。如果悦丘输了,那么名声什么的可以拿来吃吗?
庄华躺在甲板上,清晨的海风不停的吹拂过她的身上,她眯着眼睛看着渐渐升起的太阳,轻叹:“什么时候老衲的日子才能消停会儿啊……”如果老天会说话一定会先呸她一脸,然后指着鼻子告诉她:“纯属自找!”
可算缓过劲来了,庄华没打扰任何人摸回了自己在船舱里原来的房间,里面摆设依旧,也不知道青繁少女和她师父被安排在哪,庄华解了披风挂在衣架上,爬到床上去睡觉了,昨夜根本就没睡,早晨又进行了那么惊险刺激的极限运动,庄华身心疲惫。
刚躺倒在床榻上,门就被敲响了。
“庄公子?”是青繁的声音。
庄华说了一句:“请进。”然后无奈的坐了起来,等待门外的少女推门进来。
青繁听到里面传来庄华的声音松了口气,本来在师父告诉她说庄华回来的时候她还觉得不可置信,等真的听到“他”的声音,“他”说请进,那可忐忑不安的心就平静下来了,甚至有些惭愧,她说了相信“他”,却没有坚信到底。
推门进去,庄华坐在床榻边沿,疲倦之色明显,看见青繁进来招了招手,“来,坐这。”手指了指床榻边的坐榻。
青繁走了过去,福身一礼,才到坐榻那里坐下,却又不知说些什么,一时屋子里安静的针落可闻。
庄华看着低眉顺眼的青繁少女,心想你到底是有没有事啊?有事快说,没事快走……接过青繁还是半天没说话,庄华受不了的开口问道:“洛姑娘,你师父在船上安顿好了吗?”
有了话题就不尴尬了,青繁连忙回答道:“已经安顿好了,戚公子做的安排,师父和他住在一起,并没有在别人面前露面。”
庄华点点头,“委屈尊师了。”
“师父从来不在意这些的。”青繁道。
庄华说,:“大概五日过后就会到达陀湾,做一次补给,我们就要趁这个时候离开换船。”
青繁点头,这是之前已经说好了的。庄华继续道:“你用你自己的方法通知邢前辈,到陀湾的时候,请他率先拿着我们的行李下船,然后我会安排你跟着戚公子下船,你们回合之后就找最最快要离开陀湾去炀国的船,不用等我。”
青繁不解,“为何不能让船上的人发现师父?为何你不和我们一起?”
庄华解释道:“大概,会有人想让我留在船上。”
青繁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说:“悦公子会像水匪一样不让你走?”她这次反应倒快。
庄华不太确定的说:“嗯……也许。我这么做也只是以防万一。”毕竟从某一方面来说,庄华和悦丘还是站在对立面上的,一个肇国客卿,一个靖国贵族,友好相处也是基于利益不发生冲突的前提下。
青繁不是很能理解,悦丘和庄华在天养的宴会上配合默契关系显得十分亲密,这个时候庄华却有要提防悦丘……想不明白的就不想,总归庄华对他们师徒很好,还和师兄是朋友,悦丘之时庄华的朋友又不是她的朋友。于是青繁少女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相信庄华(……)。
然后又聊了些有的没的,在庄华半神游的状态下,青繁少女告辞离开了。
庄华送青繁出了门口,然后关上门,插上门闩,趴在床上倒头大睡,她保证,除非把她的门拆了,不然在她醒来之前谁也别想进来。
庄华这一觉睡到天黑,而且她真的是被敲门声吵醒的,如果她再晚醒来一会,恐怕门外的人真的会把门拆了,进来看看她是不是死了。
庄华打开门的那一霎那,觉得整个世界都清醒了。
随意向后捋着的中长短发,半眯着的黑眸,外着的中衣衣领微乱的,一看就知道刚从睡梦中醒来。庄华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一手撑着门边,一手搭在门口站着的侍女的肩上,微微俯过身想要看清这个是女的容貌,问:“有事?”
侍女本来带着些埋怨焦急的脸变得有些微红,退后一步福身一礼,柔声说:“公子请先生前去用饭。”
庄华掩口打了个呵欠,“知道了,麻烦姑娘回去跟你家公子说一声,在下稍后就来。”
侍女又是一礼,缓缓退走,庄华转身关了门,去找衣服换上。
简单的洗了把脸,庄华精神了许多,只是从肩膀到手指都泛着酸痛,腰背也一样,浑身都透着难受,庄华做了几节残缺不全的广播体操,叹了口气,极限运动果然不适合她这个年龄的人,吐槽完了,一副人模狗样的出门了。
既然请吃饭,庄华想应该是在船楼上,进去一看,悦丘果然在那,还有戚缙也在。
“我来晚了,先陪个不是。”庄华边走边说。
悦丘轻笑了一下,“庄华来晚了,自罚三杯。”庄华入了座,拱手道:“该罚。”然后拿起面前案上的酒壶,倒了酒在精致的小酒盅里,三杯的量跟喝水差不多了。
庄华酒入口就察觉出不对了,酒味很淡,大概……一定掺了水。庄华还是三杯下肚,然后对悦丘说:“悦丘,你不厚道,这就掺了水。”
悦丘看着庄华说:“啊,是掺了水,庄华有伤在身不宜过度饮酒。”然后眼神不经意的瞟了一眼一旁的戚缙,庄华会意的朝戚缙看去,戚缙目不斜视的端着酒樽喝着酒,一点理她的意思都没有,庄华明白了,某人生气了,好像好是因为她。
庄华看了一会戚缙,就把视线移开了,看着自己手里的小酒盅,真是不公平,掺水就罢了,还不给个大碗,庄华郁闷的弃杯执壶,直接开灌。
戚缙余光扫到庄华自斟自酌的惬意姿态不由的脸又冷了几分。
庄华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怎么室内比室外还冷?
悦丘说道:“五日后到陀湾,那里位于靖国与炀国的海辖之间,戚公子可以在那里换乘船只,返回炀国。”
庄华插了一句:“我也会和戚缙一起走。”
悦丘脸上的笑意渐深却未达眼底,道:“庄华不是已经答应了我,要与我一同前往靖国,游览一番靖国山水。”
庄华看着悦丘,两人视线交锋,最后庄华先收回视线,说:“那个姑娘是炀国人,有些家世背景,她会跟戚缙一起回炀国。”
悦丘点头,“除了庄华,他人的去留我并不在意。”
庄华看着手里的酒壶,目光放空,不知又想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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