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华和悦朗在一起感觉很舒心,就像在和一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在叙旧,两人也真的只是在闲聊,知道有人来找庄华的时候,庄华才察觉到,不知不觉中庭院里已经掌灯了。
前来寻庄华的是柏缇的护卫,这么久不见庄华的影踪,柏缇是担心了,庄华也没耽搁,起身跟悦朗道一声别就离开了这个宁静的院落。
“先生与悦朗公子是旧识?”一路上已经和庄华混熟的护卫很是好奇的问道。
庄华疑惑道:“怎么这么问?”
护卫说:“谁都知道悦朗公子性情古怪孤僻,先生若不是与他是旧识,怎会留先生这么久。”
庄华脚步顿了一下,“大概是一见如故吧。”庄华心里有心糊涂,这人乍看上去使人如沐春风,现在想来却隐约有一种违和之感,但是那违和之感出自何处,庄华一点头脑也没有。
“先生随和,许是与谁都能一见如故。”护卫嘿嘿一笑,说着调侃戏言,庄华却是脑中灵光一闪。
庄华问道:“你觉得我随和?”
“是啊,先生从来不与人争执,也不计较,所有人都喜欢先生,想到先生身边伺候。”
庄华心中略有明悟,不再纠缠这个问题。
悦朗的庭院中,一个黑衣男子突兀的出现在悦朗的身前,俯身跪地,悦朗的表情淡淡然的没有丝毫笑意,与方才跟庄华说话时的样子判若两人,他轻轻捻起一颗黑色的棋子,瞥了一眼面前跪着的人,“可看清楚了,他的身上当真没有武功?”
跪地的黑衣人十分恭谨地说:“属下观察她一举一动,气息身形,丝毫没有练武之人的样子,而且他面色苍白,印堂发情,且气息虚弱,似乎身患沉疾。”
悦朗在棋盘上落子,继续庄华来到之前的棋局,“他从坠崖到出现在渔村之间这一段时间的行踪查到了吗?”
黑衣人跪伏的姿态压得更低,“属下无能。”
“既然无能,我还留你做什么?”悦朗眼眸微抬,扫了他一眼,黑衣人身子一颤,那一眼仿佛有若实质一般,像一把利剑在他身上扫过,大公子的手段完全不是二公子可比的,这个时候除了立即认错,狡辩就是在找死。
“属下知罪,请公子责罚!”黑衣人告罪道。
“行了,最近城中人员复杂,空不出时间让你领罚。这次的就先记着。”悦朗没再看黑衣人一眼,又拿起一颗白子,落在了棋盘之上。
黑衣人如蒙大赦,稽首一拜,“谢公子。”然后起身消失在庭院之中。
庭院里又只剩下悦朗一人在树下独坐,忽然,一朵桂花轻轻地坠落在悦朗的肩头上,悦朗拈起那朵落在他肩上的话,下一刻,那朵花就变成了花泥,被弹开,落在土里混成一色,看着指尖上的华汁,悦朗唇角微微勾起,“真是,恼人得紧……”
庄华被领回住处,才一进房间的门,就看见在暗处有个人影,屋子里没点灯,但好在院子里点了灯,庄华眯着眼才看清,那人影进了城之后一直没再见到人影的邢乐已。
庄华心中一喜,刚想打个招呼,但是话还没说出来就被邢乐快速的扯进屋里,掌风一带关上了门,庄华不能马上能刚适应这样的昏暗,邢乐很是善解人意的点亮了两盏灯,屋里亮了许多,但是也还没有院子里亮堂,线河阳外面的人也就看不清屋子里的情况了。
邢乐点好了灯,回身看着庄华。眉峰紧锁道:“去了哪了?我等了你两个时辰,还好有人看见你的去向,不然可能就没人能找到你了。”
庄华被这么一问暂时把心中的疑问抛了去,眼中浮上一抹愧色,“抱歉,不会再有下次了。”如此不告而别,若是发生了危险也无人得知,看来是最近的安逸日子让自己懈怠了。
邢乐也叹了口气,像嘱咐小孩子一样嘱咐道:“最近我们的人会住在这里,不会超过一个月,世子和你住在一起,就交由你照看,你们身边有暗卫保护。王爷住在前面的和竹居,我不会留在这里,得去做王爷交代下来的事情,也照看不到你,所以你以后行事一定要注意,不要再像今天一样鲁莽了。”
庄华哭笑不得,但是还是应了,“我知道了。”然后心中的疑问再次浮上脑海,道:“你现在就走吗?对了,在山门的时候我没见着你。”
邢乐道:“是王爷的吩咐,没进城门的时候我就已经离开了,这回是潜进来的,主要是为了查探悦府的守卫情况,来这等你也是王爷吩咐的,告诉你王爷的安排,你要是回来早点我早就走了。”
“那你行事小心,快走吧,等我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再耽误下去我可成罪人了。”
“咱们改日再见。告辞。”
庄华看着邢乐如燕子般轻灵的身姿消失在灯火通明的夜色中,找不到一丝痕迹,看来她还是低估了邢乐的身手,不知道要是和原锡对上,两个人孰强孰弱。
庄华心中失笑,想到邢乐说的世子交给她照顾,心中有不由得哀叹,她以后真的要考虑是不是建一个幼儿园,当当园长什么的。从打开窗户向外看去,对面的房间亮着灯庄华猜,大概柏承彦就住在那了。
果真,她才看了没一会儿,对面房间的门就开了柏承彦率先从从屋子里踏出来,直接往她这来了,庄华只能去开门了。
刚开门,正好柏承彦才到了门口,斜睨了庄华一眼就绕过庄华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然后,跟着柏承彦一起过来的十几个随侍也一流的跟了进去。庄华不禁有些头疼,这熊孩子是打算跟她换一换吗?她倒是不介意。
“把灯都点上。”柏承彦发号施令,下人们不敢怠慢,全都动了起来,也不知道点个灯是不是真需要这么多人,庄华更加肯定了这孩子是要更她换房间的念头。
不一会儿,真个屋子都亮了起来,庄华心想,我这要是熄灯睡觉的时候得多费劲。
“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四个留下伺候庄华先生起居,谁要是伺候不好让庄先生不满,小心你们的皮子。”柏承彦依旧是那个傲娇的小孩,目光转向庄华,看了她一眼,拉着脸说:“庄华,你过来。”
庄华心里一乐,这孩子对人好也不知道表达,还挺可爱的,于是很是顺从的来到了柏承彦面前,还不到她肩膀高的少年后退了一步,皱着眉头,“离这么近干嘛?”
庄华告罪道:“在下失礼了。”其实心里快乐抽了,这小孩害羞起来更可爱了。
柏承彦也不知道庄华心里的想法,件庄华很是痛快的承认了错误,也不再追究,一直旁边的坐榻,“你去那坐着。”
庄华虽不知柏承彦要干什么,但是还是很听话的去坐着了,看着柏承彦等待下一步指示。
柏承彦站在坐榻前,差不多和庄华一般高,扭头道:“把药箱拿来。”
一个侍女提着药箱过来,放在坐榻上之后,柏承彦就遣她下去了,自己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白玉瓶,拔开塞子闻了闻,然后对庄华说:“你耳朵凑过来些。”
庄华故意把没受伤的耳朵凑过去,柏承彦小脸一怒,“那边!”庄华瞪大眼睛做恍然大悟状,挑了挑眉,把受了伤的耳朵凑了过去。
柏承彦从药箱里拿出一卷干净的白布,剪下一块,有从药箱里拿出一只不过拳头大的银壶,拔开塞子在剪下来的布上倒了些里面装着的有着浓浓药草味的水,然后用布去擦庄华受伤的耳朵。
庄华面无表情的脸就算痛了也没什么表现,不过好在柏承彦动作十分小心,擦干净了上面已经和干掉的血迹混在一起的药粉,庄华耳朵上的伤口就露出来了。
薄薄的耳廓背面,皮肉翻卷,仿佛再重一点,整个耳廓就从中间豁开了一样,因为擦掉了药粉,所以又有血从伤口冒了出来,庄华只觉得耳朵又开始涨涨的疼,还有些蛰。
柏承彦的脸色很不好看,但是手上的动作却越发的轻柔了,稍微使力拉着庄华的头发让庄华低下头,耳朵上的伤口朝上,把白玉瓶里的药粉轻轻地均匀的撒在伤口上,庄华的脑袋被柏承彦抱在怀里,脖子有些酸,但是感觉到小孩小心翼翼的动作,就这么挺着了。
“这是在做什么?”柏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一屋子的下人纷纷见礼,庄华的脑袋被柏承彦抱着也没法动弹,只好装聋做哑,柏承彦看了一眼柏缇,虽然眼中闪过不耐,但是还是回答说:“我在给庄华的耳朵上药。”
柏缇走过去柏承彦身边,低头看了看,嘴角微挑,“你倒大方,玉骨散就这么用在他不足一提的小伤上面。”
庄华听这个高大上的名字就知道这样肯定价值不菲了,但是她现在是“道具”,没啥发言权,也乐于继续装聋作哑,看着父子俩斗嘴。
柏承彦果然不负庄华的期待,说道:“我乐意给谁用就给谁用,我乐意用在什么地方就用在什么地方,我喜欢他,就要给他用最好的。”
庄华前两句在乐,后两句惊得差点没从坐榻上栽下来,小爷,你就是我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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