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让,麻烦你们让一让。”提篮穿过了人群,笔直的朝着我来了,我木呆呆的站在原地,一时半会却觉得如梦似幻一般,她终于越过了这么一重一重的人墙,到了我的面前。
我看到她额头上有了晶莹的汗水,我笑了,提篮也笑了,她没有说一句话,带着那腼腆的笑靥握住了我的手,我们两人朝着柜台中去了,我累得慌,昨晚没有休息,透支的活力现在开始报复我,我却感觉眼皮逐渐的沉重起来。
提篮呢,抿唇一笑,指了指外面。“你看,毕竟还是有办法让他们一心向善的,现如今,你作为一个主考官,帮助我挑选我的乘龙快婿吧。”提篮一边说,一边顺手将桌面上一本古籍给我。
我看,那是一本用黄金打造出来的经书,看起来熠熠生辉,不是梵文,为了让我这主考官能轻松的掌控,她倒也是费尽心机。
“我……”我立即站起身来。“女儿家择夫婿,乃是非常重要的人生大事,我……我不能,我不能。”我推诿,但提篮呢,已经按住了我的肩膀。“漓之夭,你可以,我相信你。”
“不,我今天状况不好,连我自己都失去了自信。”我解释一句。
“漓之夭,你可以。”她这样镇定的强调一句。我只能点点头,局促不安的握住了金刚经看起来,我是那种没有宗教信仰但有宗教思想的人,现如今,乃是我第一次接触金刚经,那一份忐忑不宁加上又是要帮助别人选择夫婿,这种种的滋味一齐都袭上心头,让我有点儿如芒在背。
我活动一下脚掌,站起身来,目光梭巡在了今天到场的人面上,这群汉子,都是三教九流来的,有的衣冠楚楚,看上去倒也是不错的白衣卿相。但有的人相貌就不敢恭维了,这群人都翘首以待,看着我。
“主考官,可以开始了吗?”一个人流里流气的看着我,尽管,我心头压着关于小少爷的事情,但提篮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我,我也只能善始善终,现如今,我强调自己,应该有一种独立的选择,我现如今的身份已经不是漓之夭了。
而是作为家长出席的她的同胞。
我看了一眼提篮,提篮用眼色回答我,已经可以开始了,我点点头,说道:“开始吧。”人们大概等我这一句发号施令已经等了很久了,等我这一句完毕以后,都争先恐后的过来了。
我颔首,但现在这样多的人都说自己已经背诵会了,那么我们还需要去芜存菁啊,总不能把给每个人都有机会,这样一来,到何年何月才能检点完毕呢,我踧踖的看着提篮。
提篮显然已经知道我的心意,点点头,凑近了我,我心事重重,她也是已经看出来了,面上却很平静的样子。“还是和上一次一样,就那样一问一答就好,抽部分,虽然以偏概全,不过毕竟距离河核心价值不远就好。”
她这样说,我立即点点头,少刻,这游戏已经开始了,一个虬髯客越众而出,他是那样的有力量,这人的长相天圆地方,豹头环眼,看起来简直是一个莽撞极了的暴君。
这人一拳头就落在了桌面上,以至于桌面上空空如也的盆子都跳动了起来,好像青蛙一样,这人目光冷然,“喂,开始了没有啊。”
我有气,但却只能维持自己的风度,总不能和这样一个人一般见识啊,我立即点头,这人嘿然笑了,面上挂着一抹得意洋洋的神色,一拳头再次落在了桌面上,震慑的后面的人都不寒而栗。
他的眼睛色眯眯的打量着面前的提篮,提篮显得比之前还要弱不禁风了,我不禁油然而生一种保护提篮的心,也就那样靠近了提篮,他呢,嘿嘿嘿的打量提篮的上三路和下三路。
良久这才冷然一笑,我说道:“不是要你过来耽误工夫的,后面的人还都等着呢,你要果真有能耐,将你的能耐拿出来,让我们刮目相看,你要没有什么能耐,此事到此为止,莫要纠缠不休了。”
经过我提醒,这汉子正色道:“呔,开始就开始,蘑菇什么,岂有此理了。”他揎拳捋袖,看上去不像是要背诵什么东西,倒好像是要何人过不去打架斗殴,面对这样一个人,除了忍耐还能有什么呢?
真希望这人立即背诵两句,然后卡壳,然后什么都不懂,早早的离开算了,这汉子转动圆溜溜的眼睛,开始了自己的背诵,“《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第一品——法会因由分,全文是: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
他将第一品很快就背诵完毕了,看起来为了提篮,早已经做足了功课,不要看这汉子粗鲁的异常,但背诵起来,那流畅的那侃侃而谈的模样,连我都大吃一惊,跟着肃然起敬呢。
我暗暗的给提篮担心起来,她早已经说过,这看似是游戏,但其实并非如此,既然不是那样,那么,这个人真正摘取了今日的桂冠,以后呢,岂不是要嫁给这样一个人,那也太悲伤了。
好在,到了第二选段的时候,这汉子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想起来了,不是丢三落四就是满嘴胡言乱语,要么就是上一句和下一句之间胡乱穿插,胡乱改装之类,听到这里,作为主考官,我立即拍案而起。
“你错了,到此为止了,换下一个。”我满以为,这个虬髯客不服气,但想不到的是,这个虬髯客听到这里居然面红耳赤,很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后面,又是叹口气。
“算了,算了,怪我学艺不精,眼睁睁看着到口的肥肉成了别人的,哎,哎。”这人一边说,一边连声的叹息,听到这人如此,我也只能指了指后面的一个人。
真是反差很明显啊,第一个打头阵的看起来是一个黑铁塔一般的大汉,但是到了第二个呢,忽而是一个弱不禁风的书生,这书生看起来瘦削的很了,我又是不由得给提篮担心起来。
提篮啊提篮,你难道从一开始就没有发现,这样择婿是很危险的吗?这群人中,稂莠不齐,品位和格调不在一个高度,学识和修养也不在一个高度,我们都不能持平,一旦你真正要和他们结缡,这以后事情简直不是你能预料到的啊。
“那个虬髯客没有发飙。”她说,声音细细密密的,我听到了,回眸扫视了一样提篮,提篮却在笑,“这就是佛法的力量,在没有接触佛法之前,我相信,他是一个暴跳如雷的人。”
“即便是你不懂,但你只要贯彻了,只要执行了,有一些东西就酝酿在了你的心目中,随着你的言谈举止就会表现出来,这就是至高无上的东西,这就是经典给人的教化意义。”
提篮说,我扫视一圈,发现那个虬髯客不但没有发飙,还何人交流起来,看上去是心平气静的多了,我开始吃惊起来,如果佛法真正能这样厉害,那么帝京的百姓距离长治久安不是更进一步了吗?
我热切的希望那大一统的一天早早的到来呢,我脑子里面还在胡思乱想呢,那个瘦削的书生已经开始咳嗽起来了,我唯恐他有什么病会结果在这里,立即提提神,吐口气。
“给你一张凳子,你坐在这里,开始背诵了。”我悲天悯人,面前的人,看上去奄奄一息的模样,总不好为难他的,毕竟重在参与,能以这样的身体参加这样的一个活动,已经说明了,他是一个很有信念的人。
那书生咳嗽完毕了,就那样弱不禁风的坐在了我的面前,看上去居然袅娜的要不得了,我想要笑,但毕竟他忍住了,旁边的几个人捂住了嘴巴,都忍俊不禁的样子。
“去,去,去。”发现貌似有人在嘲笑自己,书生立即挥挥手,好像赶苍蝇一样,将面前的人一哄而散了,等到人们都散开了,书生这才正色,看着我,好像抓住了机会一样。
那双眼睛精光四射,居然是他身上最好的配件,我看着那样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只能点点头。
书生呢,再次咳嗽,跟着就流畅的开始背诵起来,将第二品很快就背诵完毕了,我急中生智,“每个人背诵一品就好,需要给其余的参与者公平的机会,所以,我接着就是抽一点儿,希望你不要出错了。”
我说,这书生立即点点头,已经聚精会神的看向了我,我冰心凝神,反动手中的经典,跟着就说道:“还是第一品,刚刚那一位大哥背诵到后面的,都是你的,开始了,时间有限,愿赌服输,快。”
显然,这书生的应变能力不如之前那个虬髯客多了,他转动了一下乌溜溜的眼珠,过了良久,这才好像恢复了神智似的,但毕竟最好的回答时间点已经过去了,所以我挥挥手,将之淘汰了。
“好了,愿赌服输了,你啊你,你说说你,好端端的进京赶考做什么不好,又是要过来凑热闹,人生最宝贵的就是时间,你浪费了那样多的时间,仅仅是为了过来捣乱,去吧,去吧,以后不要来了。”
“哎,哪里还有以后呢。”他灰心丧气的站起身来,来的忙走的居然比来的还要更慢,仿佛袅娜的要不得,看着这书生慢吞吞的去了,我窃笑一下,而旁边的提篮呢,已经拍一拍我的肩膀。
“真是为难你了,我的事情还要劳烦你。”提篮一边说,一边将荷叶杯递给我,我呷一口,是很好的碧螺春,至于是什么时间冲的,我就不清楚了。
她呢,面上带着一抹健康的潮红,做这一切的见证人,我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心头惴惴不安,今天以后,可能我和提篮见面的机会就更加是少之又少了,毕竟,过了今天,提篮就有可能是别人家的人了。
到了那时候,我们之间的距离就更加是少了,有了这样的想象力,我的心情先跟着就不好了,过了片刻,握住了提篮的手,居然感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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