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候已是成竹在胸,“江南与南疆已连成一片,尽收我麾下,这前朝亲王林重恩说到底,也只是我养起来的一个傀儡罢了。”
他俊美无铸的容颜上是娇灼的轻狂,我本是已经下了马,此刻偏头望向正端坐马背之上的他,若月皎皎之华的周身着了似雪未染的亮白的长袍,正如战无不胜的神祇,向着对他膜拜的众生书写被血洗涤的荣耀诗章。
他侧身下马,矫健的动作带起一阵微风,我轻声问道,“这亲王你是如何安排的。”
“他是南疆大部的统帅,不过,也依旧听命于我。”
“现下形势如何分?”
“大夏本就是从前的大庆演变而来,从前与北狄和谈,又平定了南疆,故而正是三分天下,女帝手握江北,我掌江南,南疆的兵马便由林重恩指挥,”他笑了笑,“你可知,有林重恩在身侧,除了可以得到南疆的十万兵马,还有他手下众多奇能异士,我之所以能知晓众多远古奇方,都是从他那边得来的。”
“他既是前朝名正言顺的亲王……”我默了默,还是开口道,“你可有想过,如今你利用他,想以扶植他的名义来争夺这天下,却是在养虎为患。”
他突兀一笑,摇了摇头却并不说话。
我看了一眼城门外已是站得密密麻麻的兵士,低眸与他道,“既是你已有把握,可否允我一事。”
他道,“你说。”
我遥想起当年见放公子坐于马上最后朝上将军府回望的那一眼,心里酸涩一片,“陆景候,若是你能杀到皇城,便将天牢里的那人找出来,我要用他的血来为李见放作祭奠。”
他看了我许久,面无表情道,“你对他还是念念不忘。”
我将头低下了半分,小声道,“也不是那么容易释怀的,我总忘不了,他的尸身被将士们抬进当时的上将军府门的情形。”
他默然凝视我半晌,点头道,“都依你。”
再没有什么是我所惧怕的了,永垂不朽的光华流转在陆景候的周身,他下马来与我并肩而立,一直走出城门众军之面前。
城墙之上的人陆陆续续也都走至我们身后,于这一片空寂旷野之中,摧山裂地的声音拔地而起响彻苍穹,“恭迎将军亲征!恭迎王爷亲征!”
那一方的肃杀里,是陆景候负手挺直了脊背扬声宣道,“传令!今夜扎营于溯州!明日庚时全军北上!”
那一众的人于我们身前身后俱是俯跪而下,齐声应道,“遵令!”
却是我觉得身后有道视线直直向我射了来,我有些诧异地回过眸去,却见被众人称作王爷的那人与陆景候惯有的动作一致,负了手昂头朝我斜睨而来。
我有些不知所措,这样直白的眼神我从未遇过,一时慌了神又转过头来往前站了一步。
陆景候将我手腕牵住,以眼神来询问我是怎么了,我朝他身后打眼一看,林重恩却又别过眼去看齐齐跪着的兵将,面上并无半分异色,仿似刚才那种阴冷的视线不过是我的幻觉。
我的直觉清清楚楚地告诉了我,这个人,并不似陆景候想的那般简单。
他是从未打过仗的人,就连军中众多将领的职位都不知如何封赏,虽是心机沉稳,可将领一众都是林重恩的心腹,日后他欲将林重恩架空夺权,岂不是会反被林重恩先下手。
可如今陆景候正是风发意气自信正盛之时,我怎好去与他泼冷水。
陆景候将我带到一处安营之地,将我带到一间营帐前,又与我指了别处几间营帐道,“你与我住一起,另外几处都是其他将军的地方,别走错了。”
我将营帐的帐门放下,转身肃然与他道,“除了你是将军外,还有几位其他与你分权的?”
“若说分权也有那个一品王爷林重恩,”我将我拉至他身前坐下,笑着道,“你这是在为我担心么?”
我拂开他的手,“你的心思一向谨慎,我只是不知为何这次连你的人手都似乎还没安插好,就贸然与这个来历不明的王爷来举事了。”
“你怎知我没有安插人手,”他沉吟道,“人手并不是在显眼的高处才妙,反而是隐藏在暗处的利箭才有优势。”
我低声叫了出来,“莫非你将心腹安插在兵士当中?”
他面带得色与我看来,我笑着将他双肩一拍,“还是你聪明!”
我本站在他面前,他就势伸手揽住我的腰往他面前一带,我不提防便向前跨坐在他双腿之上,面对面隔得极近,我被这略带狎昵的姿势弄得有些懵,慌忙仰面就要起身,他却是趁势亲上我的脖颈处。
那一双唇似点了火,细滑的触觉让我几欲焚毁神志,我慌忙叫道,“陆景候!”
这声音甫一脱口而出便像染了蜜意一般甜腻不已,我心里猛地一惊,何时有了这般娇态,他却是伏在我肩上低低道,“我现下可是正二上的辅国大将军了,你可要听话些。”
我喘了几口气,敌不过他缠在我腰间的手,终是放弃了挣扎,软在他怀里轻声问道,“除了你一个将军,可还有其他?”
“还有一位王姓的正五上定远将军,徐姓的正五宁远将军,校尉副尉六七人,另设了行军主簿一名,这个是我的心腹,其他我嫌那些名号太土,索性只封了这两名好听些的将军。”
我噎了噎,“居然不是那个王爷封的?”
“我说了他不过是个空挂名号的王爷,”他有些恼道,“你专心些。”
我不懂他意思,疑惑着啊了一声,他却将我的人按过来,直接吻上了唇。
这是我与他第二次了。
我心里一片含羞带臊只差没从头红到脖子根,他却是越吻越急,到最后晕头转向,待我醒过神来时二人已双双滚到了营中的那张大床上,俱是衣带剥落气喘吁吁。
我这厢有些傻眼,他那厢显然是情到浓时一时半会停不下,我缓缓咳了声,闷闷道,“好了罢?”
他未抬起头,只是停了动作沉声问道,“怎么了?”
我慢吞吞道,“万一有人闯进来怎么办,还是莫要宽衣解带罢。”
他顿了顿动作,从我身上抬起身来看我道,“我的营帐怎么会有人敢闯来。”
我见他又要俯首下去,一时急道,“我说,我们还没成亲呢!”
他道,“这个我知道。”
我被他一番吻迷得天翻地覆,再醒过神来腰带已是尽数散落在一边,连外衣都是半敞未敞一派的风光旖旎。
我咽了口气艰难地伸手去作势要推开他,他好笑道,“又是怎么了。”
我喘着粗气软绵绵道,“我、我说……我们还没成亲呢……”
他清醒道,“这个我知道。”
我翻了翻白眼,“这样不好罢?”
他道,“哪样?”
我将衣襟拢了拢,“这样。”
他一副嫌弃的眼神朝我瞥来看了半晌,幽幽道,“是你在我怀里乱蹭才将衣服弄成这番德行,我只是要吻你而已,又不做其他事。”
我被自己的呼吸呛了一下,回过神来他已是拿了条薄被过来将我严严实实盖住了,“睡觉吧。”
我直直看着他坐下来脱衣解带睡在了我旁边,方才本是天色未沉,也没点烛火,厮磨多时到现下,营帐之内只能依稀辨出他面上是何神色了,我凭本能觉出他也未生气,试探着轻声问道,“怎么突然要睡觉啦?”
他蓦地翻身过来朝向我,一双晶亮的眸子眨也不眨地攫住我面容许久,直到我以为他要入定之时,他突然开口闷闷不乐道,“我怕再亲下去就收不了手了。”
我被他这话噎得不轻,尴尬一笑就闭了嘴。
他伸手过来将我身体揽过去纳入他怀中,那里尽是甘冽的男人气息,我闭目深深一闻,他低低道,“你别乱来,我怕控制不住。”
我听他声音里挣扎多过告诫,慌忙屏息果真乖乖躺好不敢乱闻,他暖暖的怀抱将我包裹住,十几年未有的安心感将我的思绪都熨帖在这漫无边际的稳妥之中,在我即要沉沉睡去之际,他却是叹了气道,“苏苏,为何我们之前经历了这样多的事情,若是没有那些,我应该早就明媒正娶将你迎回家了。”
我闷声不知如何回答,他却是以为我睡着了,又道,“那时我只记得要为父亲报仇,一怒之下杀尽了那么多人,可唯独舍不得对你出手,是不是从那时起,你注定便是我心头最碰不得的一道伤了。”
我知道他说的是那年的那件事,我不想再听他说下去,却是装睡便要装到底,只得努力平稳呼吸听他又道,“那时你比我低半个头,我轻轻一抱便将你抱在了怀里,我现下每每忆及那时,只觉我是杀红了眼,竟将你一生的的安稳都毁了个干净,我后来便想,若是你肯原谅我,我便是倾尽这天下,也要让你余生都富足安乐。”
“苏苏,”他说道最后竟是长长一叹,“我此生最对不起的,便是你了。”
我闭紧的双眼却是有泪溢了出来,滴落在枕间,濡湿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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