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变换;日月交替,耀眼的阳光渐渐的褪去,天空被群青色的画笔,勾勒出湛蓝的色彩。他的心跳;他的呼吸,所有的一切都近在咫尺。唯看着血煞安详的合着眼,匀称的呼吸,使胸口微微起伏着,像是波浪一般。
到底过了几小时;几分钟,又或是几秒,她不想去追究了,因为现在脑海里被眼前,正躺着享受自己柔软膝枕的男人给占满了。“真是......笨蛋呢!”虽然脸上明摆着露出的是鼓着腮帮子赌气似的表情,却同时又夹杂着笑意盈盈,藏也藏不住的开心表情。
虽然对他身体被砍成两截还能自愈的事实感到大吃一惊,不如说已经到了瞠目结舌的程度——因为那些血液就像是水流收束一般会到了身体里。一般来说,这么快;这么大量的失血速度与出血量,通常来说绝对活不了了。更别提脑袋甚至都与身体分离了......
可没过一会儿,原本无精打采的躺在地上的,鲜血淋漓的脑袋,就仿佛是被什么牵引着似的回到了同样满是血污的脖子上。
这样的情景该怎么形容呢?大概就像是怎么打也打不死的蟑螂一样吧?虽说这个说法听起来有些奇怪,不过就这甚至可以称为“奇迹”的景象来说,倒是恰如其分的说法。“喂!笨蛋,差不多可以起来了吧?”说着态度强硬的话语,用手毫不留情地朝他的脸颊掐下去。
“嗯......再一小会儿......”血煞不知是真的动不了;还是流连忘返了,只见他用耍赖似的含糊语气说道。“别得寸进尺,你这家伙!”唯怒瞪着双眸,开始了滔滔不绝的说教——内容是什么,暂且不提,只要看看血煞那正襟危坐,仿佛大汗淋漓似的畏缩模样,就大致猜得到了。
他在整个过程中,只是一直像台机器似的重复着——“我错了,对不起。”这一句话而已。完全没有反驳的时间和余地,还是和之前一样,只要是两人独处,话语的主导权一直攥在对方手里,至于这一番话里,到底被骂了多少次“笨蛋”,因为说出来太丢脸了,所以也暂且不提。
“所以说啊,我知道错了,拜托你别再说了......”最后血煞哀嚎着投降了。“哼!谁知道你这笨蛋记住了多少!”
唯用飘忽的,满含怨气似的目光闹别扭似的瞟了他一眼,虽然还有些不满,但是总算收起了唇枪舌剑。见状,血煞也着实松了口气。
实际上,他实在是受不了唯那种像是“罗嗦的母亲”一般的口气,但是如果将这个想法堂堂正正说出来的话,大概会被她以抱怨似的正论指摘:“如果不想被我说,就尽量做得更好!”
一定会是这样的。此时她那闪耀着碧绿色光芒的双瞳,正紧盯着自己。脸上明显带着一副“有事想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踌躇不定的表情,眼神也是不停转啊转的,一会儿看着左边;一会儿又晃到右边......总之让人忍不住很想发笑。
“怎么了?有什么想说的吗?”既然当事人过了这么久都打算不开口,那么只好由自己这边主动进攻了。不料话音刚落,唯就带着惊慌失措似的表情,连珠炮似的说道:“我我我......我可没有什么想说的,一点儿也没有!别误会哦!?关于你这笨蛋的身体状况什么的,我可是一点都不担心!嗯!”
说真的,那副手舞足蹈的惊慌失措模样,看起来就像是“恶作剧的小孩,被当场发现了”这样的感觉。——“这不是不打自招嘛......”他在心里抱怨了一句,然后,实在是憋不住了,大声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你这家伙真是......”
“不要笑啊!”唯忍无可忍,羞得满脸通红的抢白道,但是相对的,这边则是真的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事实上,血煞已经记不起,上一次笑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喂!对救了你,还给你额外膝枕的人采取这种态度,不觉得很过分吗?!”
“抱歉、抱歉,但是......哈哈哈......”忽然只见血煞笑着笑着,泪水忽然就像是决堤一般涌了出来,明明一点儿也不悲伤;明明一点儿也不觉得痛苦,但是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似地,一滴接着一滴,划过脸颊,溅在唯那暴露在外的大腿上,顺着白皙无暇的肌肤,掉落在了地上。
“怎么了你?”唯带着明显吃了一惊的表情问道,却又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该说些什么, 于是那过于紊乱的语言都被囚禁在了喉咙里,最后吐出的,只有那么一句玩笑似的疑问。“咦......好奇怪啊?为什么我会......?”
事实上到底是怎么了,就连他自己也不是很明白,虽然想拼命止住泪水,可每当这么做的时候,总是事与愿违——那些泪水反而更像是倾盆大雨般不断涌出。真的,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现在这个情景,难道是该感到悲伤的吗?
“真是的,亏你还是个男人呢!现在居然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什么的,不怕被人笑话吗?”说着唯抢先笑了起来,并且不断的用指尖戳着血煞的脸,好像在玩弄一个气球似的。“啊啊!我是小孩子还真是对不起呢!”
血煞像是只河豚似的鼓起脸颊发泄着不满。不过被她这么一挑唆,刚才好不容易酝酿的气氛与心情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是远处山峦上的雾凇似的,渐渐融化了。“真是的,你这家伙就不会好好安慰几句吗?”他像是赌气似的追问道。
“哎呀......你刚才说什么?”唯见状,带着恶魔般的笑容捉弄着问道。“没什么!”血煞没好气似的瞪了她一眼后,便移开了视线。
于是,两人之间仍旧进行着从第一次见面就持续不断的,在别人听起来像是针尖对麦芒,而实际上关系却非常好的对话。大概看不出这一点的,只有身为当事人的两人了。
要问为什么的话,起先原本存在在这里的第三人......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已经再次回到这里的第三人,用一句话,做出了结论——“你们关系可真好呢!”话音刚落,顿时让两人惊呆了数秒,然后不约而同的带着一副茫然的表情开始寻找这听起来像是幽灵一样的声音。
“哈......嗯,埃蕾贝尔?”血煞一边将视线固定在那一头束成了短马尾的银发上;一边用像是“灵魂终于回到身体”似的语气不确定似的叫道。
简单来说,也就是各种意义上都满了半拍。“是的,请问有什么事呢?”被她这么一问,血煞总觉得原本自己的台词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被抢了。“你在啊......”他带着一副像是在问“你是幽灵嘛?”这样的表情使劲端详着埃蕾贝尔。
存在感是零;新鲜感是零,说话也总是给人一种飘忽的、快要睡着的感觉——当然主要是指听的那一方。不,等等......说到新鲜感,这家伙今天好像并不是零啊,“为什么要突然变换发型啊!埃蕾贝尔!”只见血煞用听起来像是饿虎扑食一般的语气问道。
“嗯?啊......你说发型吗?”埃蕾贝尔说到这里,头顶上的发丝再次意义不明的摇摆起来。“谁知道呢?也许是不知不觉?”她用这种明显得“只要是个人都听得出是在搪塞”的语气回答道。说到底,这到底算不算回答都不知道。
“给我变回去啊!”血煞现在的模样,就像是一只狂躁加困惑的野兽,他就这样保持着躺在唯膝上的姿势咆哮道。“呃......”埃蕾贝尔露出困惑的表情歪过头,像是在斟酌字句似的用相当缓慢,却意外的不会让人感到烦躁的声音提出了自己的主张:“嗯,我觉得这样做,好像可以让你们更快的发现我。”
“不......你是银发,所以就算混在人潮里我们也能马上就找到。”当然,类似这样的回击他并没有说出来。而且,就算这家伙变换了发型,对于存在感的提升还是没有丝毫帮助。相反的,变得更加容易被人忽略了。“顺带一提,这个世间可没有什么幽灵哦!”
话音刚落,就让血煞的表情眨眼间像是冰块一般冻住了——明明毫无存在感,然而又为什么会有这种一针见血说中别人心事的特技啊?
他顿时像泄了气的球似的,垂下双肩叹了口气,不去对埃蕾贝尔那和“小孩子”一模一样的发言抱怨,事实上,那样做的话,只会让他感受到无穷无尽的挫败感。
“你们两个,小孩子过家家可以暂停一会儿吗?”在这段交锋中,始终在一旁保持沉默的唯终于忍无可忍似的开口了——“差不多该商议一下这之后的......”“不,等等!等一下!”血煞提高了声音打断道,紧接着用一双像是看着“濒危动物”似的茫然又疑惑的表情,盯着唯。
“怎么了?”唯双手交叉,用微微夹杂着怒气的口吻问道。对于自己的话被无缘无故打断这件事她感到稍稍的不爽。“你这家伙,难道打算和我们一块儿去吗?”血煞在她那明显隐藏着怒气的语调声中,又不自觉地畏缩了一下。
虽说如此,但是视线并没有移开,而且表情相当严肃。“那是当然的吧!?”“当然......你知道我们要去什么地方吗?”血煞的语气也不再显得无精打采了。
不仅如此还相当的有气势。“你以为我想去那个鬼地方吗?只是,如果我不看紧你的话,你这笨蛋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事来!还有,给我起来!”话音刚落,她便将血煞从自己膝上,像甩沙包一样甩飞了老远——结果,托福,他吃了一嘴的泥,撅着肥臀的模样,活像一只鼹鼠。
“哼!”唯不顾倒茶在泥土里的血煞,若无其事似的接着说道:“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是去追踪刚才袭击我们的人呢?还是直接去那死不见尸的地方?”
理所当然的,这话是在问埃蕾贝尔,或者是希望她能提供些建议。却不料,她却先提出了一个看似理所当然的问题——“为什么我们要去追踪那些人呢?”她用一如既往的飘忽语调问道。“嗯......虽然我也觉得是徒劳无功。但是应该说是有些在意呢?还是单纯的执着呢?总觉得在他们身上能得到些情报。”
“情报吗?”埃蕾贝尔原本飘忽的语调变得更加飘忽,简直就像空气一样,变成了自言自语。半晌她终于抬起头来,用一种相当平缓却稍有平仄的语调说道:“嗯,我也赞成。”毕竟她也有想要问那些人的事——对于为什么要将自己抓起来这件事。
唯精神百倍般的一拍手掌,同时转过头问道:“那边的那只鼹鼠,你有什么要说的吗?”“......”理所当然的传入耳中的只有沉默,因为那只鼹鼠——也就是血煞,现在根本说不了话,更别说反对或是同意了。“好了,那就这么决定吧!”
“嗯!”此时,埃蕾贝尔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起伏。虽然看不出是想表达什么,但是赞成自己的计划这点是显而易见的。“好了,鼹鼠,别趴着了,出发了!”唯一边强行用一只手拽着血煞;一边昂首阔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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