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风毅在猎场大杀四方,盛夏便像失了魂一般被他保护在身前。萧廷煜跟丢了萧亦珩,他乘着马步,缓缓归去。
“兄长!盛夏嫂嫂呢?”
萧亦珩不语,忽闻丛林间急促的窜动,萧亦珩散漫的思绪蓦地聚精会神,取萧廷煜的箭挽弓射去,那一瞬间的眼神,更胜锐利的箭锋。
黄昏之前,萧亦珩都未再见过盛夏,日落之日,天际浅浅染着红色,廖风毅牵着盛夏骑马而归,萧亦珩也才从旁帐中出来。
“兄长,盛夏怎么可以跟那个家伙……”
萧廷煜不满他二人一起,未寻到盛夏,萧廷煜追问过萧亦珩此事,他却缄默不语,萧廷煜并不愚蠢,倒也结合先前之事对他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的今日之事有所猜想。
“难道说,盛夏和这个廖风毅……”
盛夏虽说对借廖风毅之手收获颇多之事心中介怀,可当她看见所有人收集筐中的猎物都不比自己筐中的多,想或许因此她便能得此机会的时候,她忍不住劝自己心安理得一回。
盛夏赶紧从马上下来,自觉走到萧亦珩身边,默感歉疚地回望一眼廖风毅。盛夏并不察觉,萧亦珩有何不妥。
到了数点猎物的关键时候,一个个猎筐中的猎物被清点干净,唯独盛夏的筐子像是源源不绝数不尽数一般。
“这么多吗?早知道应该让他控制一下,会不会被判为作弊呢?”盛夏不禁担忧。
然而,事情并没有盛夏所想这般严重,皇帝不追究经过,只看结果,欣然而笑,道:“裕清王妃巾帼不让须眉,令朕大开眼界,看来此次春猎这头筹……”
“且慢!”萧廷煜突然站了出来,“王妃嫂嫂这猎物多是多,但如果有人猎到一头珍稀的野鹿,是否能够将她比下去呢?”
萧廷煜一言引得所有人注目,议论纷纷,猎场之大,无奇不有,唯独野鹿稀少而隐秘,再加上它们擅长逃避,即便有幸遇到,若非骑射技术超绝,也很难猎到。
“四弟此言,莫非是又让你碰上了这等好事?”大皇子萧廷煊笑而讽刺地问。
“臣弟倒是想,不过此次不是臣弟有幸,而是亦珩兄长,猎到了一头真真的野鹿。”
萧廷煜一言将萧亦珩推上风口浪尖,任旁人的目光是疑是惊,他平静自若地从座上起身,他所要面对的是圣心的芥蒂和怀疑。
“萧亦珩吗?”盛夏表情惊愣,心中却又乱成一团,“他能够挽弓狩猎,还是迅疾的鹿,就说明了他不是看起来那样柔弱无力,如果是皇帝的话……”
盛夏转头看高高在上的皇帝,他尽管强行克制表面的惊讶,但他的眼睛还是流露了对萧亦珩的“在意”。
萧廷煜让人将猎到的鹿抬了上了,萧亦珩这才开始解释:“臣许久不曾狩猎,今见廷煜和所有人都大展身手,便跃跃欲试,便借廷煜的箭试了一手,岂料丛林中躲着的,竟是一只伤了脚,不能逃跑的野鹿。”
萧亦珩所说的一切都在情理之中,皇帝特意示意随侍太监下去查看,鹿身所中之箭确实是属于萧廷煜的,而这鹿的左后腿,果然有疾。
太监回到皇帝身侧,默一点头,说道:“王爷当真是上天恩赐,这一头鹿,若是没有脚上受伤跑不了,怕是很难有人能将他射杀。”
“看来,珩儿平日久居府中,这一趟果然没有白来。”皇帝的神色略有缓和。
“那皇上,这首胜的恩赏,究竟是属于王爷呢还是王妃啊?”芸嫔问。
盛夏方才心安,却又被这个话题牵起了思绪,大概是萧亦珩胜了,但本就不是她的收获,借他人之手,数也输得无怨无悔。
“为什么,萧亦珩赢了,我还觉得有点高兴呢?”
那一刹,萧盛夏与亦珩忍不住流转而来的目光相对,她心服口服地一笑,也是由衷的欣悦。
这一瞬间,萧亦珩才又一次想起盛夏对他许下的承诺,她会,遵守诺言吗?
“臣妾看,还是野鹿更胜一筹。”芸嫔继续说叨。
“自然是兄长胜了!”萧廷煜一眼骄傲地瞥过廖风毅。
皇帝自然不是省油的灯,即便是九五至尊,也不能明目张胆偏袒自己的心思,但这次的决断,却是太容易一碗水端平。
“珩儿他二人本就是夫妻,又何必分谁输谁赢,你二人好好商量商量,有何所愿,朕定当满足。”皇帝的笑眼掠过盛夏一刹,但她自然无法体会。
萧亦珩却不假思索,当着皇帝的面,不经商量便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主动让给了盛夏。
“臣无所求,这个恩赐,就让王妃做主吧。”
盛夏蓦然惊色占据整张表情,萧亦珩这唱的是哪一出,他这人,果然是叫她看不穿,猜不透。
盛夏滞愣许久,她为此而日夜努力,却实在难以置信,最终还是萧亦珩成全了她。
盛夏略有心慌,对萧亦珩与皇帝之间的猜想是真是假都无法抹去,但她提起勇气,进到皇座下。
“我,确有一事相求。”
盛夏言语之间不甚坚定,她屏息,仿佛所有的耳朵都在听,所有的眼睛都在看,只此一次,绝无仅有。
萧亦珩更是表面冷静地期待着盛夏接下来的表现。
“求皇上,解除裕清王府禁令,让王府内外之人,在安全的前提下,能够自由出入,让王府里的所有人,能够过上正常的生活,而不再是被禁锢在笼中的鸟。”
皇帝脸色煞变,芸嫔也是惊讶,但最惊最喜莫过于盛夏身边的萧亦珩,她并没有欺骗他,这个承诺,当真作数。
众口无声,皇帝金口玉言再先,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未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只得君无戏言,应允了盛夏的请求。
王府解除禁令,但为“保护”王府安全,日常巡卫不减。
黄昏渐渐失色,各人退回到各自的帐篷,盛夏却心有余悸,不敢想象自己能在天下之主面前如此放胆请求。
盛夏一人跑到稍远的一片坡地,清风徐来,吹拂着花花草草,终于能够让盛夏松了一口气。想起那之后,萧亦珩一句话也没有就回帐了,盛夏无从知晓他的看法究竟如何。
“没跟他商量就这样说了,他应该不会生气吧!”
倒是廖风毅疾行而来,盛夏的愿望并非他所想的那样。
“阿夏!”
盛夏惊而转身,见是廖风毅,无论如何,今日,他救了自己一命,还助自己一臂之力。
“今天谢谢你了……”盛夏本意诚心道谢,却见廖风毅眼中莫名地有火,便起了心慌,“我先,回去了。”
盛夏试图绕开廖风毅而去,却被他一臂阻拦,极力揽入怀中无法挣脱。
“你干嘛,你放开我!”
“为什么?”廖风毅浑身的力气都锁住盛夏。
“什么为什么啊,你放手!”盛夏无法挣脱。
“为什么不离开他?你明明可以选择自己的自由,可以脱离萧亦珩跟我一起走,为什么偏偏……”
“谁要跟你走啊!”盛夏一声怒吼,刺痛了廖风毅的耳朵和心头,被她挣脱,廖风毅不得不怀疑,“为什么?阿夏,你不会是,对萧亦珩,不可能,不可能的,阿夏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廖风毅的手握得盛夏的肩臂死疼,他的怀疑不无道理,但不是盛夏不与他的原因,但这一刻盛夏想快刀斩乱麻,或者这是一个绝佳的理由,让廖风毅彻底死心,别在为她做无谓的傻事。
“是,你就当我是移情别恋了,萧亦珩很好,他什么都比你好!我爱上他了!”
盛夏发了疯似的“承认”出来,狠狠地踩踏了廖风毅的真心,但她别无选择,她不是“盛夏”,她只要自己的自由,她不是“盛夏”,没有资格牵绊廖风毅,没有义务为她而活。
“你就当盛夏已经死了吧,可能在雪湖,她就真的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全新的盛夏,不再是你的阿夏。”盛夏有不忍的心痛,但这是最好的选择。
廖风毅的手还在盛夏的肩头握紧,十指几乎要嵌入盛夏的皮肉,痛得她不敢挣扎。但盛夏默默忍受,心碎的是廖风毅,她既然代替了“盛夏”,为她承受这痛又算得了什么。
盛夏闭目忍痛,未见萧亦珩旁侧而来,当肢体的疼痛消失那刻,她只听一声拳响,睁眼便见萧亦珩被廖风毅一拳挥倒在地,嘴角即刻红肿流血。
廖风毅第二拳高高挥起,盛夏可尝过他的力道,若对萧亦珩几拳下去,保不准他就得一命呜呼,廖风毅也得为他偿命,那她可就一下背了两条人命。
“住手!”盛夏果敢地冲到廖风毅的铁拳前,心跳骤停,死瞪着一刹停在鼻前的廖风毅颤抖的愤怒和痛恨。
“你的选择,真的是他吗?”廖风毅咬牙切齿问。
“是……”盛夏唇舌都吓得哆嗦,猛地一坚定,“是!”
廖风毅坚硬的拳头重重落下,转身带着一颗破碎的心,如失去魂魄的行尸走肉,走出一道的凄凉。
盛夏即刻腿软瘫坐在地,胸腔内狠狠的撞击,证明了她还活着。
“你的选择,是我吗?”
盛夏蓦感耳后的声音,吓得浑身一颤,急而转身,一副惊恐受吓的神情,只见萧亦珩扶地坐着,那俊美面庞上留下了一拳印记,嘴角还有一丝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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