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五章 围追堵截
而弘徽殿里,萧子焱也的确没有离开。
“奴才要带人闯进去吗?”那公公迫不及待就要邀功,十拿九稳,今日定要将萧子焱给拿下。
在帝京里,皇榜上可标明的清清楚楚,捉拿住了萧子焱,赏金千镒呢,既然如此,那金千镒,岂非对自己来说,是探囊取物一般的了?
那太监揎拳捋袖,就要进入屋子去。
夜榕冷哼一声,一脚踢在了那太监的后背上,那太监闷哼一声,手却推开了门,室内,大概是一个小型的仪式,那仪式正进行的如火如荼,在团花地毯上,一萨满模的巫师,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那萨满手中带着面具,手中握着柳枝等物,一边癫狂的跳动,一边振振有词的念诵什么东西。
“天灵灵,地灵灵,天灵灵,地灵灵……”萨满手中的铃铛摇晃的丁零当啷的,那摇铃的声音,震动的周边的一切都沾染上了诡谲的气息。
至于御座上的萧子睿,就那样居高临下的看着远处,阑珊的目光没有丝毫的焦点,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
夜榕想不到,这里在做这些事情,这连厌胜都不是,仅仅是一种巫人的舞蹈罢了,这舞蹈,跳动起来,是用来驱赶邪祟的,也用来祈祷神明,其余,是不存在另外的说法。
进入这屋子,他那锐利的眼风,落在了那太监面上,那太监只怕也想不到,事情会如此糟糕。
“哦,朕最近感觉阖宫里妖气冲天,家宅不宁,朕找个萨满过来跳一跳,什么风就吹到了夜榕君的耳朵里,既来之,则安之,你且看看我朝的萨满是如何驱赶邪祟的。”
萧子睿微微抬一抬下巴,轻慢的说,夜榕顿住了脚步,此刻,萧子睿旁边伺候的冯公公已经佝偻腰肢,不知道从哪里搬运过来一张金交椅,谄媚的笑着,将那金交椅放在了夜榕面前。
夜榕点点头,轻轻摸弄了一下金交椅,坐在了金交椅上。
“不过是闲来无事在宫里各种走走,看到陛下屋子火里,火光熊熊却哪里知道您在做什么呢?就推开门进来看看。”夜榕的解释,倒也说得过去。
“只怕,您这推门也太没有规矩了。”
“陛下说的是画图用的规矩吗?”夜榕淡淡道:“只怕,这规矩,我们这里暂且也是没有的,不过,我会教授他们,早晚学会您这规矩。”夜榕居然会如此说。
说真的,萧子睿恨夜榕,简直要睚眦欲裂了,但还是竭尽全力的忍耐着,尽量让自己不爆发,看到他这般大度的容忍自己,夜榕几乎要笑了,忍俊不禁的模样。
一副“你奈我何”的做派。
萧子睿道一声“奉酒”,旁边的侍女言笑晏晏的到夜榕身边去,将美酒佳肴送到了夜榕面前,低眉浅笑的模样,只因夜榕害人比较多,所以,只要是入口的东西,夜榕能不吃就不吃。
在帝京里,贵族之间的算计中,有那见血封喉的药鸩,其用药的方式实在是奇怪的很,将鸩鸟的羽毛,浸在酒杯里,人只要吃了那杯酒,当即七窍流血而亡。
除了这系列的,还有那分外温柔的,用毒箭木,乃至鹤顶红,甚至有一种毒药是黄金或者金刚石粉末。
这黄金虽然是贵重金属,但毕竟属于有毒的贵重金属,至于这金刚石粉末,那金刚石粉末,只要是吃到了肚子里,人但是是没有什么反应的,但久而久之,人的五脏六腑就会收缩起来。
所以,等闲,夜榕是不会吃这些东西的,那萧子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要不是萧子焱不小心,吃了萧子睿的毒药,他焉能沾染上寒毒呢?
此刻,夜榕面上带着一抹诡笑,将侍女送过来的酒杯握住了,却没有立即吃。
“皇上,既来之则安之,奴婢给敬酒一杯。”
“甚好。”夜榕握着酒杯,将那杯酒凑近唇边,但却没有立即去吃。“朕就将这杯酒,赏赐给了你,你吃一杯,如何呢?”
“这是小女子洪福齐天了。”那女孩心向往之的看向酒杯,夜榕却感觉酒杯里的酒水,颜色不正常,索性来一招顺水推舟,将之送给旁边的女子。
那女子笑吟吟的,握着酒杯,欢欢喜喜一饮而尽。
“此乃西域进贡的红葡萄酒,此酒水甘醇芳香,闭上眼睛品咂一口,如置身在葡萄架之下,那滋味实在是很好的。”萧子睿介绍这个,是逸兴遄飞的。
“孤,最不喜葡萄。”他说。
“哦,那是你恨屋及乌了,既然如此,却不需要饮酒了,看看萨去驱赶邪祟,只怕无伤大雅。”这驱赶邪祟,在宫里实在是太稀松平常的事情了。
这种事情,是很有意思的,至于在未央国,他们一般是敬鬼神而远之,是不怎么去做这种活动的,也因了这个,萨满形成了一种神秘文化。
“吾皇说的是,既来之,则安之,朕就在这里看看他驱赶邪祟是什么模样。”夜榕淡淡笑着开口。
夜榕不走了,萧子睿一笑,颔首,沉声继续吩咐——“开始,给夜榕看看,究竟我帝京是如何驱赶邪魔外道的。”分明是意有所指了,但夜榕却不动声色。
饶是萧子睿准备指桑骂槐也罢,他是没有什么感觉的。
只见,那萨满跳的比刚刚还要激越了,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看起来似乎还带着点儿癫狂,那种狂魔一般的舞蹈,是夜榕从来就没有见过的,那舞蹈跳起来,奇特的异域风,产生了。
夜榕盯着那舞蹈看了许久,那萨满却握住了桌上的一张符箓,旁边一护法,摇晃摇晃手中的铜铃,跟着,那健美散萨满一跃而起,口中居然喷出来一抹浓郁的烟火。
跟着,那浓郁的烟火,将那从空中落下来的符箓给彻底的焚烧了,等那符箓徐徐从高空降落下来,却早已经灰飞烟灭了,跟着,那旁边的护法将一盘粉末状的东西给了那萨满。
萨满伸手,将那粉末握住了,吹起来,熊熊烈焰就迷漫在了空中,而后,那萨满跳的比刚刚一切的舞蹈加起来还要诡异了,看的众人目瞪口呆,看的夜榕提心吊胆。
这毕竟是他们的宗教信仰,夜榕想要离开也不是,想要继续观瞻也不是,毕竟,此刻,要是那萨满忽而发难,事情可就不好做了。
小五小六似乎也察觉到了潜在的安全隐患,环卫在了夜榕面前。
跟着,那几个人排列成了一个品字儿,当先的萨满开始念诵起来,声音低沉,好像来自于幽冥界一般,后面几个萨满跟着也念诵起来。
那荡气回肠的歌词,是这样的:“帝临中坛,四方承宇,绳绳意变,备得其所。清和六合,制数以五。海内安宁,兴文匽武。后土富媪,昭明三光。穆穆优游,嘉服上黄。”
萧子睿始终在饮酒,一边饮酒,一边盯着场中的几个人看。
夜榕看向萧子睿,手轻轻抚摸下巴。
至于在场的其余人,有伴奏的,他们手中握着羯鼓,口中在吹奏呜嘟,殿宇里,一时间形成了一种少见的肃穆氛围。
“什么?”萧子睿那边的太监来,将萧子睿那边的事情汇报给了无尘,凤无尘想都想不到,事情居然会孺子糟糕,她想不到,萧子焱来了,而萧子焱来就来了,居然还……
还在萧子睿那边扮了萨满。
这也就罢了,此刻,萧子焱骑虎难下,居然还在舞蹈呢,而台下的看客里,多了夜榕,无尘听到这里,心乱如麻,她立即起身,就要到那边去。
但现如今无尘却也知道,自己越发焦虑,越发没有丝毫的作用,无尘提醒自己,无论怎么说,一定要帮助萧子焱早早的离开这里。
这样推敲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弘徽殿,而此刻,夜风将弘徽殿里,那*肃穆的默祷声,吹送了过来。
那声音是这样的——青阳开动,根荄以遂,膏润并爱,跂行毕逮。霆声发荣,壧处顷听,枯槁复产,乃成厥命。众庶熙熙,施及夭胎,群生啿々,惟春之祺。
与其说,那是在朗诵倒不如说,那是在歌唱,萨满和他的护法们,声音尖锐而奇怪,无尘驻足听了听,朝着殿宇去了。
大概,谁都没有想到,凤无尘会在这夤夜过来凑热闹,而既来之则安之,凤无尘轻轻笑着,给高高在上正襟危坐的萧子睿行了一个屈膝礼。
“妾身知道吾皇在这边做法,特特的过来看看。”
“哦,是无尘啊,你来的正好,就入席,就入席。”萧子睿温和的挥挥手,显然没有责备无尘的意思,无尘倒抽一口冷气,坐下来,一个太监忙前忙后。
给无尘准备酒水,水果,糕点漱口水痰盂,一系列各种东西,无尘任凭眼前人忙碌,却对眼前人视而不见,她的目光,始终落在那场中央跳舞的男子身上。
那舞蹈,那音乐声,是如此的扣人心弦,凤无尘逐渐靠近眼前人,良久的沉默中,凤无尘死死的看着那一群跳舞的萨满与护法。
萧子焱,你什么时间来却不好 非要这时间来,萧子焱啊萧子焱,场面上在敲锣打鼓,其实,凤无尘的心,何尝就没有在打鼓呢?
“快结束了吗?”无尘忐忑不宁,偏头问旁边的太监,那太监被无尘一问,趋前来,道:“刚刚唱了帝临,青阳,接下来就快结束了。”
“好。”无尘知道,这种祭司活动,是用歌曲带领的,一个一个的环节,都是用歌曲联络在一起的,过了青阳后,也就快结束了,那么,萧子焱啊萧子焱,你可以全身而退吗?
面前,可是虎视眈眈的夜榕啊,此刻,无尘斜睨一眼夜榕,发现夜榕在喝酒,不过夜榕喝的才不是西域的红葡萄酒,而是梨花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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