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哈尔草原可汗王同蒙伽王子已到。”安达耳语道。
“宣！”
“可汗王、蒙伽王子到——”
凤栖台外走进一群外族人士，为首的为两个男子，一个年近六十，一个看上去也有四十好几，生得粗犷不已。
“入座。”
初璇看着那两人，自然不会错过他们眼中的欲望，看来传言是真的。哈尔草原的人虽然骁勇善战，但女子极少，为了延续族人，一女皆可嫁二夫，且父终儿及、兄终弟及，那里的女子苦不堪言。
“听闻宸妃娘娘的妹妹，倾国倾城，且今天特地准备了一曲舞，不如让在座的都开开眼吧。”谭才人捂嘴娇笑，“也让初来乍到的可汗王和蒙伽王子见识一下我天朝的舞蹈。”
“谭才人这是什么话？倾国倾城怎能乱用呢?”初璇看着谭雨薇，反问道。
太后看了一眼谭才人，“宸妃说得有道理。”
谭才人躬身，“嫔妾失言。”
夏渊望向初璇，挑眉问道，“爱妃如何想？”
你想让我改变注意吗？夏渊。不可能。
“不如陛下，看一看？”初璇开口。“臣妾的妹妹舞艺精湛，绝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夏渊默然，半晌，“宣上来。”
乐声起，一个红衣轻纱的曼妙女子莲步上前，她的头发高高盘起，脸上覆有红纱，异域长裙随着她的腰肢扭动，绚烂缤纷，脚上的铃铛随着她的舞步泠泠作响。一转一回，红纱飞舞，脚步匆匆一跃，藏于袖中的花瓣从天而落，像极了九天之上的凤凰起舞。
一曲舞毕，女子摘掉面纱，徐徐拜倒，“臣女易湘沫拜见皇上太后，皇上太后万福常乐！”
“这一曲是何舞？”夏渊面露欣喜，但惟有初璇知道这样的东西想来不是能打动一个帝王的工具。
“回陛下，此舞名，《凤凰舞》。”
凤凰舞，凭这小小卓资竟敢自诩为凤凰，笑话！
夏渊心里冷笑，继而从龙椅上走下扶起跪倒在地的易湘沫，“不愧是宸妃之妹。”不顾众人之眼轻勾起易湘沫的下巴，一张精心修饰过的脸绽起一个笑容，确实很美，只是比起初璇光有样貌没有神韵，试问夏渊又怎可动心呢？“如此容貌，如此家世。”又道，“可汗王，朕将她赐予你如何？”
宝妃原本提起的心骤然放下，再看可汗王，哈尔草原鲜少有如此美貌的女子早已看呆，调笑道，“怎么，可汗王似乎不喜欢天朝陛下赐予你的礼物？”
可汗王回过神，看看那美人儿，急忙摇头，“岂会？”端起一盏酒，又道，“谢天朝陛下赏赐！本王很满意。”
“可汗满意就好。”夏渊扭头回到龙椅上。再看看初璇那副从容的样子，若非知道她的用意，看起来还真不像是一个坏人。
而在原地的易湘沫早已呆傻，不是应该进宫吗？为何变成嫁给可汗王？
哈尔草原，那是多么恐怖的地方啊！那里缺雨少水，男子粗犷，女子根本只是他们的生育工具而已。生不如死。
不，她不要！她不要嫁过去！她不要受那种苦楚！
蒋氏见状不对，立刻跪下，“求陛下开恩，湘沫自小身体柔弱实在不能去草原啊！”
易湘沫终于反应过来，立刻匍匐在地上，声泪俱下，“陛下！臣女不要嫁给可汗王！求陛下开恩！”
“陛下！”
“陛下！”
“臣女不是要嫁给他！臣女要嫁的是陛下！陛下啊！”
易湘沫哭得声泪俱下，她顾不得什么颜面了，她要嫁的只能是陛下，怎么能变成可汗王呢？不行，她要嫁给陛下！
易名书脸色一变，这个逆女！竟然当众说出了要嫁给陛下不嫁给可汗王的话！让他堂堂左丞有何颜面？
“微臣之女有失礼仪，请陛下恕罪！”
“老爷！”蒋氏惊讶地望向易名书，这可是她们的女儿，他怎么能为了自己的颜面，不要女儿！
“闭嘴！”这个女人善妒又不识时务，易湘沫当众拒婚，还说出这样恬不知耻的话，她居然还敢求情？根本是把他易名书的脸面丢尽了。再看看那个可汗王面目凶狠，怎是他一个文官能够得罪的？
易名书跪在地上，双手作揖，“求陛下恕罪！”
可汗王的脸色变了又变，他是草原上的霸主，草原上的第一勇士，竟然有女子当众给他难堪，实在是放肆！便先于夏渊发难，“易左丞，你这女儿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堂堂草原之王配不上她吗？”
“能嫁于汗王是小女三生之幸，是小女高攀。”易名书额角冒起了冷汗，他怎么能得罪这个可汗王呢？“只是小女生活在安夏，对故乡感情深厚，一时被陛下赐婚的高兴冲昏了头，才会口不择言。”
“哼！”可汗王冷哼一声。这个女人待他把她带回草原以后再慢慢收拾。以后，有她受的。
初璇见此立刻开始打圆场，“易大人说得没错，小妹嫁于可汗王，是易家高攀。”易名书总算舒了口气，好歹宸妃开口，陛下总不至怪罪，可初璇接下来的话，却差点让他吐血。
“易家对于哈尔草原的勇士既是钦佩又是尊敬，还请可汗王不要动怒。为表易家对哈尔草原可汗王之尊敬，本宫家中还有一姐，易宁婉，年方二十正是谈婚论嫁的好年龄。若是汗王不嫌，易大人无异议，便让本宫的姐姐嫁给……蒙伽王子。”
“你！”易名书与蒋氏几乎同时惊呼。
“贱……”易名书及时蒙住了蒋氏的嘴，她以为这还是在易府吗？想骂就骂，这可是在太后皇上跟前儿，这污言秽语一出口，项上人头可就不保了。况且，他还想要坐上丞相之位，岂能被一个无知妇人坏了事情。
“贤阁想说什么？易大人为何要捂住她的嘴呢？”初璇笑着，但众人都知宸妃眼里可满是试探。
“宸妃娘娘，贱内乃山野村妇不识大体，微臣是怕贱内冲撞了圣驾。”
蒋氏在听到易名书口中山野村妇之时瞳孔骤然放大，她明明是娇生惯养的贵女，什么时候不堪！蒋氏挣扎着，用手想要扳开易名书，无奈力气不够大，便直接咬了一口易名书。
易名书吃痛，手一松。顿时蒋氏的咒骂声响遍了整个凤栖台。
“易初璇你个贱人！你苛待兄妹，你个下贱坯子！”
“你会遭报应的！”
“我的女儿啊，怎么能嫁到那种地方去——”
蒋氏干脆坐在地上，大声哀嚎起来。
初璇把玩着手上的玉镯，先是一笑，“苛待兄妹？”然后又骤然冷怒，“哈尔草原乃是我安夏的友邻，本宫的姐妹嫁于哈尔，是三生之幸，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如此殊荣，贤阁倒是说说本宫哪里亏待了姐妹？难道你想告诉本宫，告诉陛下，哈尔草原在你眼中是个蛮夷之地吗！”
蒋氏从未见过这样的初璇，步步紧逼，气势吓人，一时之间竟被吓呆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易湘沫跪走到蒋氏身边，哀泣着，“母亲，母亲，你倒是讲句话呀，女儿，女儿……不想……”
“易初璇，你根本就不是我老爷的亲生女儿，你根本就不是易家之人，你哪来的资格来决定易家女儿的婚事？”蒋氏恶狠狠地盯着易初璇。
初璇看看夏渊再看看太后，都是一脸淡然，看不出波澜，只是看这样子，这两位是都不打算开口了。
“本宫当朝左丞之嫡长女。花名册之上记得清清楚楚，蒋氏，你是在质疑皇家吗？”
“你给我闭嘴！”易名书啪的一声给了蒋氏一个耳光，手指颤颤地指着蒋氏，“老夫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陛下。”初璇突然起身跪下，“既然易大人不肯认我，那臣妾斗胆奏请陛下，让臣妾回归本家，改姓长孙，臣妾是镇国将军之嫡孙！从即日起不再是易家之人。”
“娘娘！微臣没有那个意思！”易名书大喊，失了两个女儿，在失去宸妃，那他的丞相梦就真的完了。
初璇走到下方，对着易名书直直跪下，大声道，“易大人抚养本宫十余年，若就此离去是为不孝。本宫今日再次叩谢易大人对本宫的养育之恩！以绝微词。”言罢，对着易名书就磕了一个响头，“谢易大人养育之恩！”再叩，“谢易大人给予之恩！”又叩，“谢易大人教导之恩！”
夏渊看着初璇每一次都重重磕下，似不知疼痛一般。
场内瞬间安静，大家都静静地等待着夏渊发话。
“自古百善孝为先，宸妃之意朕已理解，镇国将军已年老也需膝下有人尽孝，今日三叩谢恩已然报答左丞之恩德。朕许你改姓长孙，记入花名册，从即日起朕的宸妃长孙初璇便是镇国将军嫡孙！”
“谢陛下！”
爹、娘、祖父，璇儿终于回来了。
初璇回到座位上，脸上挂着笑意，半真半假。
“左丞大人，方才宸妃娘娘所说易宁婉之事……你可有异议？”可汗王可没忘记这茬，自己得了美人，儿子自然不能吃亏。
“……这。”易名书看了一眼夏渊的脸色，“微臣没有微词，只是，姐妹怎能侍父兄？”
可汗王大手一挥，“欸，易左丞多虑了。本王的草原不拘这些礼节，既然易左丞没有微词，那本王就替犬子向天朝陛下求亲。”
“两段良缘朕自然乐见其成。准了。”
夏渊笑的邪气，他承认这个女子确实与众不同、手段毒辣，他原以为她会妥协，可她出他意料。
他越来越有兴趣了。
蒋氏一听，直接晕了过去。易宁婉倒是出乎意料的冷静，几乎没有动静。
“臣妾谢皇上赐婚。”初璇举起鎏金酒盏，“这杯是臣妾敬皇上的，愿皇上长乐无极。”
夏渊与初璇相视一笑，像极了阴谋得逞后心照不宣的笑。
歌舞不断，红色的灯笼映得鎏金酒盏下的脸越发娇艳，上扬的眼角是报仇的畅意，是愿望实现的快乐。
蒋氏，我要让你看着自己辛苦多年筑就的梦，被我一点一点的打碎。
这，就是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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