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安?”初璇心像是被抓了一样,“都听到了?”就像想给楼子瑜一个最好的女儿一样,初璇同样也希望能给初安一个最好的姐姐。只是没想到她努力所隐藏的一面,都是这样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完全地暴露在他们面前。“是不是很难接受有个这样心狠手辣的姐姐?”
初安深吸一口气,“阿姐,初安是心疼你。”
“傻弟弟。”初安比初璇足足高了半个脑袋,初璇踮起脚,像小时候那样摸摸他的脑袋,“心疼我做什么?阿姐过得很好。”
“我知道。”初安的眼眶一阵酸楚,若真的过得好,哪会一次次的病倒,哪会去浣衣局,哪会一袭红衣为祖父送葬?他知道阿姐一个人受了这么多,都是为了他。
初璇见初安满脸的愧疚,立刻笑笑,“再过不了几个月,你可就是舅舅了,瞧瞧,怎么如今还跟个孩子似的。”
“阿姐,初安一定会在朝堂上出人头地的。易名书,咱们一起除。”初安句句铿锵有力。
“那些手染鲜血之事,就交给阿姐来做吧。阿姐只希望我的傻弟弟做个自由的人,不受任何束缚,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
初安苦笑,阿姐,你要初安怎么安心的走在用你最珍贵的东西换来的康庄大道上?
“阿姐,这是祖父手中的兵符,你收好。”初安将一个小巧玲珑的戒指放在初璇手中,“祖父的兵马镇守边关要塞,兵符可号令万军,有多少偷而不得,自然不会是平常之物。若有一日你在宫中遇到生死攸关之际,这个会是你最好的护身符。那些兵马,我会代替祖父训练为精兵,只听我长孙家的号令,这样就是皇上也要让你三分。如此,我也就放心多了。”
看看初安坚持的眼神,初璇知道推脱不得,便乖乖收下,“阿姐会时刻戴着它,决不取下。”
“好,那就好。”初安又道,“府里自然有我打点,阿姐在宫里四面楚歌,不宜在外久留。马车已经备好,初安送阿姐走吧。”初安心里自然是万分不舍,只是阿姐此番出宫本就忤逆了圣意,若是多留几日,不知道又会有多少流言四处横飞。
一股暖意在初璇身上游走,这样完全的关心,不掺杂质,久违了。
临上车前,初璇深深地看了一眼初安,“记住阿姐说的。”
初安点头,目送着初璇的马车驶向远处。待到再看不见一点影子后,突然转身,对着暗处之人说道,“我再考虑考虑。”
“总有一天,你会来找我的。”暗处之人冷笑一声,消失在黑暗中。
回到昭阳宫时已近黑夜,烛火跳动,偌大的昭阳宫没有半点人气。
“陛下呢?”
“在纪应人那儿。”
“纪应人?”
“昨日娘娘出宫后,陛下去德妃娘娘那儿新封的。叫纪怜花,是洒扫宫女。”
初璇嗯了一声,没有丝毫波澜,安之若素的样子到让滢心捉急,“娘娘,陛下怕是与您置气呢。”
“他是皇帝,与本宫置不置气宫里都该添人。本宫还在庆幸呢,不过是几个宫女出身的,没有背景成不了气候。”初璇的手一下一下地敲打在檀香木桌上,滢心知道自家主子只怕又有什么打算了,干脆缄默在旁,此时不说话才是最明智的决定。
“宛洄宫如何了?”初璇突然问道。
“方洄姑娘的性格似乎有些多变。”周弼赶忙上前回话,“时而天真,时而文静,时而美艳,奴才曾几次远远地撇过几眼,每一次都感觉不一样。”
初璇的记忆一下子被拉回朝露殿那一幕,那时的她,是文静的吧。
“陛下。”朝露殿内纪怜花娇嗔一声柔柔地靠在夏渊身上。
那股强烈的脂粉香味闻得夏渊心烦,一把推开纪怜花,“滚!”
“陛下!”纪怜花衣衫半开着坐在地上,满脸惊愕,显然还未适应夏渊的喜怒无常。
只是还未等到夏渊的怜惜,徐福已经差人将她架着离开。
徐福看看夏渊蕴怒的脸色,在远处连连摇头,陛下这又是何必呢?为个面子倒气得自己不行,看看最近新封的几个新贵,哪个身上没有昭阳宫那位的影子?相貌,性格,说话方式……要是被宫里那些期盼皇宠的人给知道了,还不知道脸色是何等难看。
“皇帝哥哥!”方洄手里端着一碗黑糊糊的东西,“这是洄儿亲手做的燕窝粥,尝尝吧。”
夏渊接过,耳边却回荡起另一个声音。
——这是糖蒸苏酪,陛下可要尝尝?
夏渊突然浮起半抹笑意,手中的勺已送入嘴中,味蕾的强烈刺激将他从回忆中拉出。
夏渊抬头,对上的却是方洄的满脸期待,“好……好吃……”
“真的!”方洄满脸惊喜,方洄把碗往前推了推,“那皇帝哥哥把它吃完,好不好?”
夏渊脸色一僵,“朕最近肠胃不好,徐福,这个便赏给你了。”
徐福的表情像是含着姜,“谢陛下赏赐。”
“徐总管记得吃完哦。”方洄冷不丁补了一句。
徐福呵呵地笑着点头,为什么每次倒霉的都是他!
“皇帝哥哥,你喜欢洄儿吗?”
夏渊只觉得一阵头晕,方洄的脸逐渐模糊,却又渐渐清晰,成了另一个人。
“璇儿……”
夏渊有些晕了,身子不受控制地倒向方洄。
方洄一改先前的天真,稳稳地接过夏渊,手不自觉地抚上他俊逸的眉梢。
圣上,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可以像她们那样抱着你。
这就是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吗?曾经她幻想过好多好多次,可这一刻却依旧被触动,酥**麻的,欲罢不能。
这一夜,无人敢入朝露殿。人人都道,方洄就是皇后。
翌日。
“怎么是你?”这是夏渊见到方洄的第一句话。
方洄瞪大了眼睛问道,“不是洄儿那又是谁呢?”方洄替夏渊整理好衣服,又道,“皇帝哥哥昨晚睡得可熟了,洄儿怎么叫都叫不醒。”方洄将衣服递过去,“皇帝哥哥把衣服换好吧,洄儿该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了。”
徐福大声吆喝道,“方洄主子慢走。”
“徐总管这声音倒是震得我耳朵疼。”滢心不紧不慢地登上台阶。
“滢心姑娘怎么来了。”徐福躬身,滢心可是老熟人了。
滢心瞥了眼殿内,带着徐福走到远处,“自然是探探徐总管的口风。”
徐福一愣,他见过不少打听消息的,如此直白的还是第一个。他向来独善其身从不参与后妃之间的斗争,可有一个例外,便是宸妃。“谁都要面子,更何况是天子。娘娘服个软,也就是了。”
“娘娘整日里不急不躁的,倒是我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欸?徐总管什么时候这么通情达理啊?莫不是在框我?”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这不是讨娘娘好吗?”
滢心头一别,“你这哪是讨娘娘的好啊,分明是想在陛下跟前儿讨些好处才是。罢了罢了,我是偷着过来的,待会儿娘娘起来见不着我,我就又该抄字了。”滢心摆摆手,小跑着就去了。
是日,午后,御花园内。
“没想到陛下还留着它。”初璇刚一过去,四周的宫人也就适时退下。
夏渊手中拿的正是那面铜镜。
“璇儿还以为夏郎已经扔了。”初璇神色淡然。
夏渊不言。
“夏郎还在生气?”初璇愣愣,索性一把拉过夏渊的手,放在肚子上,“那夏郎看在肚子里这个小小人的面子上,不生气了,好吗?”
这是夏渊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即将为人父的欣喜,在后宫无论是谁也断不敢如此放肆地拉他的手。他是应该恼怒这个不懂规矩的女人,还是应该感谢她呢?给他带来了一丝不一样的光亮。
夏渊反握住初璇的手,将手中的铜镜离得近些,里面赫然映着一对偶人。
“以后不许再闹脾气了。”
初璇回头,正好对上夏渊的唇。
这个吻来得突然,让初璇没有半点防备,激烈的,缠绵的,让她缓不过神来。
“夏郎。”初璇趁着空隙,一把推开夏渊,这可是在御花园,人来人往的,让别人看见又是一场风波。
“嗯?”夏渊的声音略带沙哑。
“相信我,永远不要怀疑。”初璇露出难得的柔情,主动的抱住夏渊。
“怎么突然说这个?”夏渊拍拍初璇的肩,才发现她瘦了不少。
“孕中多思罢了。”初璇笑笑,她一直深信有些东西是可以灌输的,而那些是可以完全利用的。
“皇帝哥哥也在这儿?”方洄突然出现,因着没有正式身份,依旧要向着初璇行礼,“民女见过宸妃娘娘。”
初璇不自在的一笑,方洄那双眼睛她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夏渊也未尴尬,“这是朕的表妹,方洄。”
初璇微微颔首,“久仰。”
方洄直接坐下,“百闻不如一见,洄儿今日算是见识到什么是倾城之貌。”
“方洄姑娘谬赞,本宫当不起倾城二字。”
“是呢,倾城二字只有皇后才当之无愧。”方洄托着腮帮子,大眼睛无害地转动着,“是吧?皇帝哥哥。”
夏渊看着初璇,“卿乃佳人,自谦何如。”
方洄脸色有些难看,她的皇帝哥哥可是在打她的脸呢。“洄儿身子不适,先行告退。”
在转身离去的那一瞬间,初璇与方洄目光相对,只那一瞬似有火花迸出。那双眼睛……初璇肯定她曾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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